第40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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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离谦和莫染护送太后回宫，那是天边已经泛白，民间的鞭炮声锣鼓声已经预示着大年初一的到来。莫染刚要走，却被太后拉住了手。其实太后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逼得自己的儿子走上了这一条路，想来李飘香那天说的没错，但是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丢的再多还能多到哪去，现在不能放弃。李飘香的女儿这么有能力又护着九秋，天下就是她的。“皇后，之前都是哀家的不是。

从今日起，这掌管三宫六院的凤符就交给你了。”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印玺，莫染正要拒绝，却想起那些为她枉死的人，她记得自己说过要想打好这场牌手里就必须有炸弹，而现在这个炸弹就近在眼前，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多谢母后！以后还要母后多提携。”宗政九秋和莫染回了凤栖殿，锦岚也在，正好替秋离谦看看伤势，好在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软骨散，多了点皮外伤。“你去哪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见了！”锦岚理直气壮的说道：“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等到一觉醒来已经变成这样了。再说，我这小身子骨又不会武功跟着你们凑什么热闹”

他倒有理。莫染伸了一个懒腰毕竟一夜未眠，上次一夜未眠还是在三里古墓的时候了，然后就睡了好久好久。“你还好吗”秋离谦问她，莫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还好啦！没死，也没受伤！我都跟叶栾说了，叫他叫我武功，他只教了一点点！他要多教一点，我还能再打两个。”其实莫染到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慌乱之中也不记得自己是否杀了人，她只觉得自己嗓子眼快干了。小雨见状立刻倒了杯水给她。“对了，我倒是没有想过小泉子居然会是这种人！”莫染有些气愤，突然又想起在那种情况下还跟着自己到处乱跑的小木子，最后知道她身份的时候吓得浑身直哆嗦，却又无比荣幸自己居然和皇后一起救了皇上。“我在太医院认识一个小木子，叫木承欢，这小子挺好的，秋，你不如让他留在你身边反正你也缺个人在身边照顾。锦岚也知道这个人的。”“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宗政九秋照例嘻嘻哈哈，却是莫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样子。

“你……其实不想利用我吧，否则你应该会和那个人一样，想把我捧成什么神女叫天下人膜拜吧……”说实话莫染有些感动。“嘁……”锦岚和九秋不约而同的发出这样轻蔑的笑声。“喂喂！你俩什么意思！挑衅啊！怎么我看上去不像神女吗”刚来的好心情又被破坏的透透的，可是隐约竟然有一些小开心，她本来以为这样的身份会束缚她，却有人能真心相待的。“哪里像除了脸像，其他哪里像。哈哈……”锦岚半开玩笑的说，尽管如此莫染还是乐呵呵的，“这么说，你还是承认神女我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嘁，乐得你，快点去洗漱吧！看起来像猴子！”“不去，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秋快点给我讲讲！对了，即使灭了火把的那个人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莫染总觉得在哪见过，但是那时情况紧急，她也没能细细看，那人的装束不是侍卫也不是御林军，应该是个大官什么的。锦岚脸色一紧，他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还真当他睡着了不成。锦岚和宗政九秋相视不语，莫染觉得有些奇怪，猛地拍了一下锦岚的肩，“喂！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咳咳！”莫染果然语出惊人，宗政九秋被她这话吓得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正在这时叶栾进来禀报，身后还跟着穿着铠甲器宇轩昂的的秦砚。通过他们的对话莫染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秋早就觉得秋离轩不对劲所以一早派叶栾暗度陈仓的把秦砚从边疆调了回来，秦砚的亲卫队一直都在福京附近待命。

可是没想到的事，秋离轩竟然有这样的秘密，更没想到他会在除夕发难。其实莫染进了冷宫没多久，秋离谦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刚要调查出眉目的时候却被秋离轩和小泉子阴了，所以怪不得小雨他们去找皇上的时候他会是那种态度。不过因为秋离轩是知道三里古墓里发生的事情的，所以利用莫染是必然的，这才对莫染温柔相待。莫染做回了她名正言顺的皇后，凤栖殿又重新热闹起来，她也算在众大臣面前露过脸了，文武双能的皇后名声大震，郑芳和蒋华两个人在知道皇后的身份之后一直惴惴不安，不过莫染倒没有那样锱铢必较。再说小木子，他可庆幸自己那天跟着姑娘跑了那一趟竟然升为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梅妃因为陷害皇后滥杀无辜被打入冷宫，可谓一个天一个地。秦砚有功所以留在了福京驻扎，小泉子以及一干相关人员全都被斩首示众，当然这场闹剧始终只是成为了一桩秘谈。

九秋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念在兄弟之情没有杀秋离轩，可是他却在牢中自杀了。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书。“青墨之女，天下必亡！”而这些莫染都没有去关心。她最自豪的自己的本事就是超强的排解能力，明明那晚的混乱变成了每日折磨她的噩梦，可是她却用微笑假装，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下人们一起打牌下棋，听有见识的老太监讲以前的趣闻。后来她派人找到了鱼珠在河南的家人，虽不能亲自去慰问但是给了很多钱，后来莫染总是在想，果然钱是万能的，最后鱼珠的性命只值了这区区几百两纹银，可最后莫染总算想开了，也不是真的想开了，只是给了自己一个说法让自己好过一点，鱼珠毕竟也是要了良茉的命，即使良茉那时候也离死不远了，况且这就是现实，莫染想起以前有一家人堵在学校门口因为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自杀了，他们要学校给一个说法，他们究竟是想要什么呢莫染想，不过就是钱罢了，就算不是为了钱，最后得到的不过也只是钱而已，人命啊，活着的时候总是觉得无所谓，死了也不过只剩这点作用，不是叫人心里难过就是可惜要么就是钱。

偶尔秦砚会进宫来看她，叶栾却不常来了，让小雨去找，也说叶栾在忙，莫染问九秋他这个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忙的，才知道叶栾如今已经变成了把守行苑御林军的小统领，现在属于外官，不仅忙而且也不能随意进出皇宫了，更别说进内苑。莫染只道这小子胆子大得很，她的旨意都不遵从，看来是时候给他上点规矩了，不过，自己又对这孩子喜欢的紧。不过，锦岚可是真的烦，三天两头来找她，若是找她玩的也就罢了，偏偏是来数落她的，给她看腿上和嗓子的，明明就没有病偏偏好不了。“你管我啊！我就乐意病着！”莫染不是不知道自己病很蹊跷，可是好不了就是好不了。锦岚知道这个笨蛋又在逞强可是却无能为力。转眼冬天过去，春天还没露脸，天又渐渐转暖。似乎在一夜之间冬就变成了夏，莫染呼吸着这新鲜空气，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明明就是在想怎么去阻止猖狂的蚊子折磨她的好梦，转念又想到怎么弄件断袖给自己穿，然后思绪回到自己拿着剑为秋离谦杀人的那个晚上，她究竟有没有杀人她不记得了，那时候怎么会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他呢

他对自己又算什么呢青楼前醉酒的流氓，不务正业有权有势的大少爷，心思难测对着篝火发呆的笨蛋，武功高强却深情款款的皇帝嘁……她倒在心里嗤笑自己，认识不过一年左右，她早就习惯了这张可恶的脸总是在她面前晃悠。这时小雨走来禀告，“娘娘，殿中通传秦将军求见，正在候客厅等着。”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亲人，所以莫染格外重视秦默和家人之间的联系。莫染提起裙子迈着的轻快的步子跑回去，刚才忧伤的小心思都埋葬。“哥哥！”秦砚坐在候客厅的椅子上一脸忧心忡忡的，直到看到她一脸明媚的跑进来，可是，偏偏是兄妹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悲伤。“妹妹，没关系的。”他把她拉到怀里，让她的头轻轻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在哪，永远要记得，我是你哥，会永远护着你的。”

秦砚今天穿着的衣服料子很软，让莫染靠的很舒服。“你要记得，在我面前你永远都可以做你自己，可以不用藏着眼泪。”秦砚的话让莫染想起是秋和她说过的也是妈妈和她说过的那句话，“不要害怕，有我在呢。”他是怎么知道她今天莫名其妙的在难过难道这就是属于兄妹之间的那一点心有灵犀吗秦砚留下来用了午膳，他偶尔也会进宫来看她，但很少有这样闲的时候可以留下来这么长时间的。“哥哥，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军营里没有事情吗今天怎么那么有空”吃完饭，他们在后院的凉亭中休息闲聊。

“今日是二娘的忌日，我理应陪着你的，你总不说，但是多少是难过的吧。”“二娘的忌日”莫染不是很清楚秦默的家庭，只知道有个哥哥秦砚父亲叫秦才不过未曾见过。秦砚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似乎这件事她不可能忘记的，“哥哥，其实我失忆很久了，很多事情早就不记得了，就连父亲长什么样子，我也记不清了。”秦砚听到这个解释后也接受了，“记不得也好，省得伤心。”“二娘是谁”莫染总归是好奇的，既然秦砚都说了，证明这个二娘对于秦默而言十分重要的。“你真想知道”秦砚有些不想说，“忘了就忘了吧，何必呢”秦砚笑着看着她，眼睛里却是担忧的目光。莫染点点头，当然想知道，哪有人说话说到一半不说了的。“是你娘。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最终秦砚还是说了，秦默是二娘的女儿，有权利知道这些的。“我娘”莫染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她只觉得没良心，居然忘记了自己母亲的忌日，而她的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留下了眼泪，她觉得秦默要出来了，这份感情是秦默的，不是她的。

“你没事吧”秦砚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没关系的。”“我怎么能！我怎么能！怎么能忘记！她是为了我……为了我才……”莫染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你一直问你娘是怎么死的！我今天就告诉你！她是难产！是难产！够了吗！”莫染知道自己又变成了秦默，梦蛊的毒果然还没有痊愈。“小墨，没关系的，二娘不会怪你的，她肯定也希望你忘了，快快乐乐的活下去的！所以她死前才会嘱咐，你的生辰要延后一天，她就是不想你永远活在她死的阴影里！”莫染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这个母亲没有感情，秦默也没有，刚出生就死了母亲，秦默的伤痛怕是自怨自艾，而她不是，莫染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会不会和那些悲情故事里的一样，因为女儿的去世然后疯了，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没死，一直在等她回来。母女之间总有着莫名的联系，或许她真就知道莫染还没死。

可是对于母亲的那个年代来说自己已经算是死人了，这世上哪有长生不死，只是想起等到妈妈百年归老的时候，身边竟没有一儿半女送终……她那时候总是害怕死亡，更害怕亲人离开，舅妈去世那会儿她整天抱着妈妈哭，威胁她不准死在自己前面，想来居然成真了，她不知是悲是喜。秦砚安慰她许久但都不是在点子上，小雨因为担心娘娘的身体去叫了锦岚来，锦岚知道之后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数落她是个爱哭鬼，而是开了张润喉的方子叫康海去抓来熬药。

“笨蛋。”锦岚守在她身边，秦砚因为军营的事情所以就先走了，走之前再三嘱咐锦岚一定要好好照看他妹妹。锦岚坐在她床边看着捂着脸忍住哭声可是却停不下眼泪的她，只轻声说了句笨蛋而已。莫染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眼泪，只是觉得自己把这么长时间来心里积压的疼痛和阴影全都释放了出来。莫染总是这样，平时以为自己没心没肺，什么事情睡一觉就会不在乎了，可是总是在等一个很小的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降临，然后一次性统统爆发出来。她的朋友有时候觉得她不可理喻，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为什么能闹别扭给自己找不愉快，然而其实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不过话说回来，许多女人都是这样的吧。刀杰的走，陆朝的真面目，在冷宫中无人问津的日子，鱼珠的死，还有那天晚上虽然莫名其妙但是却仍然让她触目惊心的战斗，如果一步错就步步错，死的不仅仅是秋离谦一个人。

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应付，从一个丑女变成美女之后要承担的一切，可以允许被人利用。可是都是她的爱逞强，她其实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