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2000次龙神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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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6点，江陵市郊外某渔村。
晨曦的曙光洒在乡间小路上,给路边的稻田披上一层金黄。
绿油油的稻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时不时有几只麻雀从田埂上掠过,呈现出一片静谧安宁的祥和景象。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渔翁走在乡间小路上。
他那略显佝偻的身板挑着一根简陋的木扁担,担子里装满今日祭祀用的物品——
几个糯米做成的饭团,一坛自酿的甜米酒,以及几柱红色蜡烛。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左手打着石膏绷带，脖子挂着一台老式收音机的黑发男孩。
“早上好！刘老四，你们家这稻穗长得真不错……”
老渔翁沿着乡间小路缓步前行,恰好路过一片正在忙碌耕作的田地，便朝着熟悉的人影打了个招呼。
“哟，这不是曹三爷吗！今天挑着扁担是要去赶集”
听见曹三爷的声音,刘老四抬起头,露出一口黄牙,脸上皱纹随着笑容堆积在一起。
“今天是龙神诞辰,周围十里八乡只剩我一个庙祝,我得给龙王爷多上几柱香火……”
曹三爷笑了笑，脸上流露出一抹虔诚与崇敬。
“嗨……香火……香火……
这都什么年代了曹三爷，你怎么还惦记着那破龙神呢?
时代早就变了!
现在……陈家才是我们江陵的财神爷!”
刘老四好心劝慰。
管他什么龙神，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世界有没有龙都还两说……
与其冒着跟陈家交恶的风险去祭拜所谓的龙神，倒不如在现实中花点心思好好巴结陈家。
毕竟，从他们陈家手指缝流出来的几枚铜子，都够他们一家吃穿用度大半年。
“是啊是啊,曹三爷，你就别去拜你那年久失修的破庙了，不如给陈家前些年新修的镇魔祠多磕几个响头。
拜你那破庙……那虚无缥缈的龙神能不能看到都很难说。
拜镇魔祠……陈家那边的香火供奉倒是真能看在眼里,说不定多拜拜，还能得些好处……”
刘老四身旁的中年汉子也笑着插话。
以前他也跟这曹三爷一样，又倔又固执，可自从经过一番毒打之后，他也转了性……
前些年，陈家那座恢宏大气的镇魔祠完全建成，自那以后，他逢年过节都会去参拜磕头，就为了低声下气，多混混眼熟。
这不，前几天，他家闺女就被掌管香烛的陈供奉看中，做媒许配给了一位旁系子嗣。
成亲的日子，恰好就在下周……
人逢喜事精神爽，短短几天，他这好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落。
周围乡邻都说夸他有了个飞黄腾达的金龟婿……
“老曹啊,我劝你一句，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早点放下吧……
龙神……龙神都是假的……”
另一个腿脚不太利索的年长老者也跟着感叹，语言之中尽显落寞与悲戚。
“老马……你难道忘了吗！”
当年……你也是龙神庙祝，你这双腿可就是他们打折的！”
提到陈家，曹三爷双拳紧握，恨得咬牙切齿，些许青筋在他苍老的手背上突突直跳。
“还有……刘老四！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陈家去年从你这块地抽了八成的收成，还说什么要把稻田改成罂粟……
要不是你儿女从别的城市寄回钱款，去年你怕不是早就冻死街头了！
今年他们更过分，不管打鱼还是农耕，都得抽去九成九！
这可是九成九啊！这你都能忍”
曹三爷恨铁不成钢地控诉着陈家罪行。
“还有你……陈万三！你别以为你也姓陈，就能被那群畜生当人对待。
你那所谓的金龟婿是个什么德性，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些年欺男霸女，禽兽不如！
被他糟蹋过的女孩，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你这是赶着把自家闺女往火堆里送！”
眼前这三人被曹三爷批驳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好半响，曾经作为龙神庙祝的马六爷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唉……那又能怎么样呢……服从陈家，起码我们还能苟活着……
老曹，你忘了你的儿女都是怎么死的吗
龙神……龙神……他自己倒是说说看，你这龙神他能管用吗！”
“管用！当然管用！”
马六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三爷那斩钉截铁的话语打断。
“今天这次就是古往今来第2000次祭祀，我们龙神村的祖训有云——云梦化龙、福泽一方。
今天，龙神大人一定会显露真身、惩奸除恶！”
曹三爷神态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坚定不移的气场。
“今天……今天已经是第2000次祭祀日了么”
听闻曹三的说法，马六爷那双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清明。
根据龙神村的祖训,在第2000次祭祀这一天,龙神大人必将化为真身,降临人间,为云梦泽带来万世福泽。
因此才有了——【云梦化龙,福泽一方】的说法。
“是啊，老马，今天已经是第2000次年祭了……”
曹三爷的眼神异常坚定,语气中透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他深信着龙神的降临,就像坚信阳光会在黎明到来。
也正是这种坚定的信念,才支撑着他在艰难的命运中走到今天。
……
片刻，曹三爷与他身边的小男孩一起来到云梦泽旁的破败庙宇前。
这个龙神庙建在云梦泽湖岸边的一个小山岗上,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
庙宇的墙壁布满斑驳的黑色裂痕,周围墙皮结块脱落,露出里面逐渐褪去颜色的黄土砖。
庙宇屋顶的瓦片已经掉落了一大半,一缕晨曦阳光透过天花板照射在庙前石阶那片绿油油的杂草上。
龙神庙的大门对外敞开着,门楣上的画已经脱落了大半,剩下的颜色也早已模糊不清。
庙宇内灰尘堆积成山,缺了一条腿的供桌上，盛放着一件破损的香炉和几根早已燃烧殆尽的蜡烛残骸。
一股微风吹拂而过，屋檐下的破旧风铃,在微风中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出这座庙宇已经被人们遗忘的事实。
“爷爷，这个地方有多少年没人祭拜了……”
小男孩环顾四周,这里已经被丛生的杂草彻底淹没。
这座曾经香火鼎盛的龙神庙,现在只剩破败和荒凉。
“多久……从50多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守到现在，就为了——云梦化龙……
十多年前，最后一位客人前来祭拜……
那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女娃，她来我们龙神庙，寻求龙神庇护。
保佑她尚未降生的孩子，万事如意……”
曹三爷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怅惘。
他记得小时候,龙神庙里香火缭绕,村民们排着长龙来求神赐福。
现在,庙里却只剩他一个老人还在坚守着。
而不远处的山脚下，陈家新建的镇魔祠，香火鼎盛、风头无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