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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哥，动筷子啊。”于氏笑着催促对面的郑墨“原本你爹应该在家的，可巧了，上午他出城去通州了，就留下我们三个女人。若不然我陪着喝两杯” 郑墨赶紧道“是孩儿不孝，早就应该给母亲采买几个下人，代儿子侍奉大人。” 于氏笑道“不用，不用。瞅着墨哥有出息了，我也是高兴的。”余光扫了眼站在一旁服侍布菜的贺氏“来，咱们走一个。”伸手拿起了酒杯。 郑墨无奈，只好举杯，向于氏敬酒之后，一饮而尽。 “墨哥好酒量。”于氏夸赞一句，对贺氏道“招娘，过年了，今个儿咱们不论那些老理，来，你替我敬墨哥吃一杯。” 贺氏不敢不从，应了一声。旁边于氏的丫头醋儿为贺氏斟满酒，贺氏端起酒杯，瞅着郑墨“奴婢替娘子敬墨哥。” 郑墨忍着憋屈，赶紧接过醋儿斟满的酒盅，起身一饮而尽。他不敢做再多，以免惹得于氏不满，私下里欺负贺氏。 “好。”却哪里晓得，于氏早就恨上了，却不曾显露，笑着对醋儿道“醋儿，你也替我敬墨哥吃一杯。” 醋儿清脆的应了一声，敬了郑墨一杯。 刚刚开席，郑墨就已经吃了三杯酒。跟于氏三人的钱杯不同，郑墨用的是一两的酒杯。坐下后，不由感到微醺。 “快动筷子，吃几口肉。”于氏笑容满面“这天正该吃锅子。”扭头对端起肉盘，准备往火锅里下肉的贺氏还有醋儿道“不都讲了，过年，不论老理。都坐下，一起动筷子。今年咱家都不错，尤其是墨哥。我都听你爹讲了，如今在京师都有名号的。” 贺氏原本也是戒备的，奈何于氏难得夸赞她的儿子，心中的喜悦是怎么也压不住的。终于在于氏不断催促、醋儿的拉扯下，小心翼翼的落座。 “这才对嘛。”于氏笑颜如花，瞅了眼贺氏那张精致的面容，对郑墨道“墨哥，年初李秀才还问过你爹，啥时候把她家大姐娶进门。原本我上京前还想着催催你，如今看来，李家不合适了，太低了。” 郑墨一听，赶忙端起酒盅“孩儿啥也不懂，敬母亲一杯。” 若是真的能够由嫡母出面，解除婚约，想来郑直也不会介意的。如今看来，嫡母是想着和他们母子缓和关系，图啥还不清楚。讲实话，若是晓得嫡母会如此，他今个儿上午也不会做那种蠢事。 “墨哥敬我，我自然要吃。”于氏笑着吃完一杯酒，却道“可是我没有酒量，吃不得许多。”看向醋儿“醋儿你替我多敬墨哥几杯。” 贺氏也时时留意，此刻听了于氏的话，心头一紧，难道于氏打算舍了李家的姐让儿子娶醋儿若是二人吃醉了，生米煮成熟饭……这怎么可以。待醋儿吃过一杯后，赶紧端起酒杯“娘子，奴婢晓得娘子不胜酒力，请醋儿姑娘替娘子吃了奴婢这杯孝敬。” 醋儿见于氏不反对，爽快的端起酒杯，与贺氏一同吃了一杯。 于氏笑容更盛，却顺势含沙射影起来。弄得郑墨母子为了对方不被秋后算账，开始不停的举杯吃酒。醋儿也因为于氏的挑动，吃了不少。 待到初刻，贺氏和醋儿已经醉的一塌糊涂。郑墨不得不在于氏指点下，扶二人去了西厢房安置。 “咱们继续。”待郑墨踉踉跄跄回来后，正要告辞，于氏抢先开口“刚刚讲到哪了对对对，墨哥可有满意的姑娘”一边问，一边示意对方再次入席。 郑墨无奈坐下，含混道“孩儿尚未遇见。” “我听人讲，六太太有位外甥女，长得可人，若不然这几日，我去问问。若合适，就为墨哥求娶”于氏笑着端起酒杯。 郑墨赶紧端起酒盅，又吃了一杯“辈分……” “嗨，各论各的嘛。”于氏瞅了眼不时揉额头的郑墨“一切有娘呢。” 郑墨似乎真的心动，之后又吃了一壶酒，终于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 “墨哥，墨哥”于氏喊了几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却赶忙扶住桌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于氏没想到郑墨一年多不见，竟然这么能喝。走过去推推郑墨，见对方没有反应，这才走到正堂门旁瞅瞅西厢房，关上了门。 一个庶生子还想着跟皇后攀亲戚，简直异想天开。于氏喊醒郑墨，引着对方向卧房走去。她自然不是红杏出墙，而是要想法子拿捏住郑墨的把柄。原本于氏不是这么打算，而是准备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送给那位小叔，以此来直接获得好处。奈何这段日子打听，才晓得京师的婊子太贵，不要说于氏舍不得，就是舍得也买不起。故而，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郑椭是他亲爹，都被赶走，若是日后对方果然靠着那个小叔发达了，还有她们娘俩的活路还不被那个贱人欺负死。 踉踉跄跄的走进卧房，于氏将郑墨推倒在炕上，迅速的解开对方的棉袍。然后于氏一把扯开自己的前襟，酝酿了片刻情绪后，坐到郑墨身旁，使劲抽了对方一耳光。 郑墨立刻醒了，迷迷糊糊的瞅着于氏“你……” “畜生，瞅瞅我是谁”于氏双手捂紧胸口，对他怒目而视“你这样对……”话没讲完，就被掐住了脖子。 窗外北风呼啸，不知不觉下起了雪。 “应收银一百二十七两三钱四分。”伴随着中年人的一句话，他手中的算珠停止了拨动。 “今年收成不好，一百二十五两。”金坤将嘴里的鸡骨头扔在了桌上。 “金管事，这不妥吧”中年人并没有动笔“俺给东家当差这么多年，可从没有这么做过。” “所以你这么多年还是个帮办。”金坤拿出烟，顿了顿，瞅着对方并没有凑过来的意思，拿起火镰点上“这天寒地冻的，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就不想往家里多扯二尺布俺忘了，你没成家，喜欢小倌，那就更要费银子了。” 中年人姓焦，没个正经名字，一直被喊做焦大。为人精打细算，听人讲是二太太的家生子。此人长得面目丑陋，个头偏矮，却喜好龙阳。 因为同在张延龄家里做事，所以金坤与对方早就熟识。平日里没有少在人前人后嘲讽对方。这次巧了，被指派过来与金坤一起出来收账。 焦帮办不吭声了。 “老焦，俺也不是扛不住事的人。”金坤受到了鼓舞“还能坑你这一趟，只要你听俺的，绝对没事。回去后俺们再拿出来一些给张二管家，剩下的俺们二一添作五，咋也能多出来半年的工钱。” 焦帮办好奇的询问“张二管家也晓得” 张二管家是张家的家生子，颇得张延龄信任。兄弟二人张大，张二分别在寿宁侯家和建昌侯家担任管家。 “自然晓得。”金坤得意洋洋道“这都是看在俺的面子……” “张二管家还缺这点”焦帮办却无心听金坤的自吹自擂“人家指头缝里漏出来都够俺们吃好几年了。” “咋不缺。”金坤对于焦帮办打断他的话有些不高兴“前些日子那些穷鬼闯进家，张二管家也被抢了。” “那俺们给了他，能有多少”金坤显然没听懂焦帮办的意思，焦帮办也不解释，干脆问的再直白一些。 “……”金坤语塞，顿了顿“俺们这次一共要收十五家庄子，铺子的帐。每家亏空二两到三两……” “顶天了也不过四十五两银子。”焦帮办一听就道“金管事，你也莫要诓骗了。俺挣得固然不多，却安稳……” “莫着急啊。”金坤心中咒骂一句，好狡猾的奸贼，倒是小瞧了对方，一点不寒碜道“若不然老焦你讲咋办” 还是想的少了，可这也怨不得他。毕竟之前金坤可没有打算扯啥张二管家。确实，所谓的分给张二管家云云，都是他在诓骗。不过是金坤灵机一动，用来说服焦帮办入伙的手段，再就是打算多拿一份，不曾想也因此漏了底。 “俺不讲，也不干。”焦帮办合上账本，起身道“金管事胆子大自便就是；俺胆子小做不来。”作势要走。 金坤赶忙拽住对方，不曾想这焦帮办远不像看上去那般羸弱，反手擒住了他“老焦，误会，误会了，俺没恶意的……” “姓金的。”焦帮办冷着脸道“莫以为娶了张家亲戚就能为所欲为。你是张家亲戚，俺还是二太太的家人呢。直娘贼，坑蒙拐骗，竟然欺负到俺们焦家头上了。走，这账不查了，俺们回去，找二太太评评理，问问张二管家晓不晓得你金管事讲的这些。” 金坤浑身一哆嗦，刚刚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无“老焦，焦大哥……焦叔，焦大叔，都听你的，饶过俺这一遭，你讲啥是啥。” 若是这事闹大了，他肯定就不能在张家呆下去了。金二娘晓得，一定会休了他。如此郑家也不会要他归宗，这就全完了。此刻不由后悔信口胡言，这咋跟他想的哪哪都不一样啊。 “住口。”焦帮办却道“莫脏了俺的耳朵，走！”讲完就往外拽对方。 “焦大叔！这样，俺身上有十两银子都给你，都给你。”金坤如今但求脱身，一边死死拽着土墙，一边求饶。 焦帮办一听，虽然没有松手，却也不再用力拽他。 “若是不够，焦大叔你再讲个数，俺绝不回嘴！”金坤顿时感觉有门，赶紧加大承诺。 “你能出多少”果然，漫长的等待后，焦帮办开口了。 “俺还有五两……”金坤立刻感到这厮又在拽他，赶紧道“俺可以借，俺兄弟有银子……” “那是多少”金坤身后的焦帮办玩味的看着他。 “你给俺个数啊。”金坤都要哭了“俺哪晓得焦大叔要多少。” “一口价！五百两。”焦帮办狮子大开口。 “啥”金坤扭头看向焦帮办“俺到哪去凑这数啊！” “那俺不管。”焦帮办冷笑“你让俺讲的，讲出来又做不到，耍俺” “俺，俺先给一些，剩下的，俺写借据……”金坤无可奈何，只求早点脱身。 “多少”焦帮办追问。 “俺先给你五十……九十两，连带这十两，凑一百两，剩下的俺回去借。”金坤彻底的蔫了，从怀里拿出了另一个茄袋递给了焦帮办。 焦帮办戒备的腾出一只手，打开茄袋，是一锭十两金锭“行，写借据吧。”收好金锭，松开了金坤的右手，拽着对方衣领来到了桌案旁。 很快焦帮办就发现，他多虑了。色厉内荏的金坤乖乖的写好借据，又签字画押后递了过来“焦大叔，可以了吧” 焦帮办确认无误后，将借据揣进怀里。松开金坤脖领子，却反手一拳打在对方的右上腹。 金坤顿时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