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番外小苦饼－纪荷的自白书【谢归X纪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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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纪荷，荷花的荷。
是纪氏集团的二小姐，是纪尘的女儿，是纪轩的母亲。
这是命运发给我的身份牌，而我三张牌都打烂了。
对于我的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他如一团幽灵，藏匿在阴暗的角落，我的后背，我的心脏，任何一个地方。忽而出现，忽而消失，但我知道，我这一生都无法摆脱他。
小时候，他对我很好，比对姐姐好。他会笑着抱起我，笑着看我发脾气，笑着给我拍照。
童年中，他的笑容总是很多，总是重复一句话——我长得真像我的母亲。
但母亲总是苍白着一张脸，麻木刻在脸上，死亡的气息从身体中长出，可恨地蔓延着。
她从不抱我，从不与我说话，只拿着自己的红皮本，笔尖颤抖着。有时刚写了一个字，就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一待就是两个小时。
我不明白，红皮本上记了什么。
但父亲只要一出现，母亲便将书本合上，好像里面藏着无穷的秘密。
我喜欢父亲，但我也想靠近母亲。
未知的，充满秘密的母亲。
一天夜里，雷声很大，但我偷偷从房间中跑出，想要溜进父亲母亲的卧室。
刚想要扭开门把手，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具体是什么声音，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觉得有撞击声，哀嚎声，呻吟声，还有父亲的请求声。
【轻航，说你爱我，说你爱我……】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隐忍的哽咽声，随后撞击声更大，甚至盖过了雷声轰鸣。
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屋里传来的声音让我想到了科教栏目中的动物，充满兽性的动物。
那个门把手当时我没有扭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扭开。
后来，母亲去世了，我见过她的遗体，是笑着的，很美。
死亡不是痛苦的吗为什么有人会笑着离开人世
父亲说他很痛苦，他也确实在葬礼上哭到晕厥。
但姐姐却告诉我，那不是痛苦，那是后悔，遗憾。
我问，后悔不就代表着痛苦吗
【不，他后悔没有看紧她，后悔没有早一点占有她，后悔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选择依附于他。他因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后悔和遗憾，从没有因为爱而痛苦。】
我当时很小，听不懂姐姐的解释，只知道姐姐的眉眼越来越像母亲，麻木而绝望。
再到后来，姐姐结婚了，二十岁，还在上大学，嫁给了比她大六岁的男人。
结婚才一年，她便怀上了孩子，学业也暂停了。
就在那天，我知道了红皮本里的内容，看到了骨瘦如柴，腹部却胀如气球的姐姐。
不，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她拼尽气力，在我心中留下一缕残魂，用来对抗名为父亲的幽灵。
【答应姐姐，你会记住你的名字……】
【跑下去，永远的跑下去……】
她死了，死时不到二十二岁，她的学业永远停滞在那个时刻。
所有地方都是摄像头，布满了眼睛，就算在睡觉时，都有一种气息徘徊在耳边——父亲的气味。
我想跑，但每一次都被抓了回来，关进那个充满白光的隔间中。
如一条被圈养起来的恶犬，脚腕上扣着铁链，靠人喂养。
这里没有人，没有书，没有与外界沟通的任何渠道，只有经久不息的白光。
我撑不下去了，我要离开。
我爱我的父亲，我不会离开他，永远不会。
我许诺着……
我找到了那个男人，一个藏不住野心的愚蠢男人。
我怀上了纪轩，我以为可以逃跑，但是在两个男人的压迫下越陷越深，快要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姐姐用命唤起的姓名。
后来，她出现了，刺眼白光下的阴影，我的小姑娘。
她的眼睛很漂亮，琥珀色的，流光溢彩，每当望向你的时候，都会陷入其中。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亲近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亲近开始变质，如埋在土下的水果，开始被雨水浸泡，腐烂分解……
或许是在我被赵宇精神控制时，紧紧抱住我，用奶声奶气的语调，说出与年纪不符的哲理，小小的身子却希望保护我的想法。
或许是深夜时总听着我的动静，准时起来到厨房喝水，制造偶遇，只为了和我说两句话的小心思。
或许是举办宴会时，总会注意到我喜欢的饭菜，并将其加入宴会后厨名单的动作。
或许是在繁忙的工作间隙，还要抽空到别墅里送一颗糖的孩子气举动……
太多了，这样的瞬间太多了。
在昏暗痛苦的泥沼中挣扎了二十多年，突然出现了如此美好的人，怎么能不变质呢
对不起，我又在为自己开脱了。
我是个烂人。
二十岁，整整差了二十岁！
自己不就是个恋童癖吗只喜欢谢归的恋童癖……
我甚至在欺骗自己，从谢归的举动中解读出她也喜欢我，她也爱我的讯号，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好借口。
可能是那一天的蜡烛太耀眼，红酒太浪漫，气氛太暧昧。
我醉了，我向谢归全盘托出，但我依旧未说出那句话——我爱你。
她接受了我的吻，我心中竟然没有喜悦，只是愧疚，害怕。
我的小姑娘，是不是要被我这个肮脏的人毁了……
她总是很忙，为了纪氏，为了纪轩，或许，也可能为了我。
我爱上了睡觉，爱上了做梦。
在梦中，我可以抛弃所有的伦理道德，想象和谢归的美好生活，一切的情节都由我自己勾勒。
但是，那一次的性事过后，这场梦碎了……
多可笑，她竟然也爱我！
她不应该爱我的……
一个肮脏的灵魂，一个已经走过一半人生的烂人，怎么能够玷污一个纯洁的灵魂，一个刚刚起步的人生！
【我会永远病下去。】
这是她的告白，而我没有回答……
若是知道她只剩下几个月的时光，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说，我爱你，我陪着你，求你不要离开。
可惜，世界上存在“后悔”这个词语，已经是最遗憾的事情了。
她“杀死”了我的父亲，我只感到悲哀。
一个年轻的生命，因为我，因为我的父亲，手上沾满了鲜血，心脏充满仇恨，再也回不到充满蓝天白云的正途中。
我对这一个脆弱不堪，一个深爱着我的人说了狠话。
【你就是最大的阻碍。在我决定回国的时候，我就不爱你了。】
我后悔，后悔到窒息。
当时的她该多伤心，多绝望
但是我只沉浸在我的世界中，被复杂的情感蒙住双眼，看不见对方一举一动中潜藏的爱意。
我们住在一起，只有晚上，十五天。
这十五天很长，又很短。
长到我躺在她身边，数着她的呼吸进入梦乡，充满名为父亲这个幽灵的噩梦中。
父亲在梦中面目狰狞，不断质问着我，为什么要和杀父仇人共枕眠！
短到我的余生都在回味，都在渴望回溯时间，将自己的灵魂留在那一刻。
为什么！
我半夜明明听到身旁人因为痛苦忍耐的声音，为什么不起来询问！
我明明借着月光看到她捂着心口，蹲在地上的身影，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明明可以早回家，多陪她哪怕一秒，看她最后一眼，为什么偏偏往后拖……
【不管你想与不想，你永远是赢家。】
【我记住了，你永远可以在我这里找到你的名字。】
【阿荷，我兑现了诺言，你永远会是赢家的。】
【阿荷，荷花的荷。我把私藏的名字还给你，接下来只能由你自己保存了。】
谢归，你个骗子，我没有赢。
我输了，什么都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