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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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离开京兆府时，空中已经有了夜色。
井春从后门走出时，余光中却是瞥见了一个闪躲的身影。
她原是觉得自己眼花了，可又想起来今日在京兆府等候的姜和昇，可能并不是眼花，而是姜和昇派来盯梢的。
井春嘴角微微轻蔑一笑，这姜和昇就没打算放过自己吧，也对，这才是狂狷的姜和昇应该会做的事情，能如此地锲而不舍地求证。
井春深呼了一口气，走出了门外，她的心情像是被裹挟了一样。
井春走了一段路，沿着该有的寻迹走着，她会蓦然地回想起白日里这街角的光景，而这七夕的仲夏，井春望着，比白日里更加热闹。
她想起了一个很久远的愿望，那是她儿时的想法，她说她想要快乐。
她看着脚下的路，她说：现在，我想要自由。
她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灯火阑珊。
在五彩斑斓的光影里，余光回转，她看见了姜和瑾，他的手中拿着一盏别样的灯笼，是鱼灯。
也是他，孤身地站在茶楼下，眼中不再有阴狠的厉色，只是静静地看向了井春，却又以为井春没有看到，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鱼灯。
这是与他性格极不相符合的动作……
来往人群密切，过往孩童啼笑，像是按了加速键，从井春与姜和瑾之间经过，琉璃的灯色拉长了像流苏一样的密线，亦或是像蝴蝶一样在流光中舞动。
是飞向远处的蝴蝶，还是困束自己的密线呢
往事如同电影碟片一样在井春脑海中快速地播放，她微微蹙着眉头，表面轻松地笑着，心中却是苦涩得要死。
姜和瑾朝着井春走了过来，青灰色的裙袍宛如雨前的沉云，可是步伐却又是那么的轻快，掠过了密线与蝴蝶。
他就站在了井春的跟前，平静的而不掺杂任何利益的表情，他将手中的鱼灯递给了井春，“方才从一个妇人手中买的，想来我也用不到，你拿着吧。”
“给我吗”井春接过鱼灯，目光中是鱼灯的光芒。
她的声音很轻缓，像是疲惫后的舒展，但在接到鱼灯的那一刻，她的嘴角还是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
那是极为简单的一个微笑，像是被清风袭击了一样，在这昏沉的天气里。
井春淡淡问道：“为何还在啊”
“什么”
井春的目光从鱼灯上转移到了姜和瑾的身上，“我问，为什么还在这里呢不是说了殿下先回去吗”
好像没有理由……
他甚至都不知道井春会不会走这一条路，或许是机缘巧合下的意兴阑珊，他站在了茶楼之下看着熙攘的人群，恰巧一个妇人问他要不要买上一个鱼灯，恰巧他心中平静地随意一指，恰巧在拿起鱼灯的那一刻看见了井春过来。
姜和瑾踌躇的心事与暗淡的神色，都在井春出现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
姜和瑾摇了摇头，回道：“我没想到你会来。”
井春眼中微微惊讶，这话就是一个在暗自等待的人说的话，不知境遇地等待。
“这样啊……”
她嘴角含笑，手中的鱼灯也似乎轻巧了不少。
“多谢了。”井春晃着手中的鱼灯，淡淡笑道：“好像很多东西都是你送我的，我都没送过你什么。”
“有的，”姜和瑾回应道：“七支笔，我找到了。”
“什么”
姜和瑾低语道：“婚前，你曾送过我七支大小不一的狼毫，我找到了。”
井春这才知道姜和瑾说的是什么，微微怔了一下，更是没想到姜和瑾说起了这个事情来。
可只有姜和瑾心理清楚，那七支笔到底有没有找到……
井春有一塔没一塔地说着话，“还好用吗”
姜和瑾想了想，淡淡道：“试了下，应该是你们画工要用的。”
井春点了点头，当初买笔的用处的确是为了画画用的，“改日，我重新选个好一点儿的适合写字的笔送你，也算是礼尚往来。”
井春又晃了晃手中的鱼灯，似乎又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又道：“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告诉我，我送给你。”
他说：“都好。”
井春莞尔，你看，姜和瑾就是这么一个好说话的人。
姜和瑾撇了一眼井春的身后，也觉察出了有人跟踪井春的行径。
姜和瑾也没有去声张，只是将话题转移，“回去吗还是逛一逛”
这话说得深沉，像是两人认识了很久很久了一样。
井春觉得似乎也该迁就姜和瑾一次，侧头回道：“都好。”
“那就走走看吧。”
井春点了点头，这七夕的日子，她多少得参与点进去，不然得是多无聊。
这决定看似随意，却也是经过姜和瑾一阵细想的，既然选择了跟踪，还当真有必要给跟踪之人一个信号，他姜和瑾与黎王妃恩爱两不疑。
两人并肩而行。
井春驻足于流转的火焰，也会因为热闹的尖叫而兴奋。
……
誉王府中。
待下人来报时，姜和昇已经是睡意昏沉。
打着哈欠听着跟踪之人的长篇累牍。
“长话短说，”姜和昇一度打断道：“井春是不是从京兆府回了黎王府”
“回殿下，是如此。”
姜和昇一阵阴笑，这把柄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手下可惜道：“若是殿下晚间前去京兆府，兴许就能蹲个现行。”
“你当真觉得蹲一个黎王妃是件容易得事情昨晚你也看到了，黎王妃周围可是有人护着呢，今日她井春不肯不出来，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的，本王去等着也是白等。”
“那明日属下还要继续跟踪吗”
“不必了，”姜和昇从卧躺的姿势中舒展起来，“明日只管去京兆府取个画像就好，记得，取得画像后问问几个差吏，看看画中之人到底是不是京兆府之中的井画工，京兆府那群人可会护短了，你也不用避讳着谁，直接去问。”
“属下不明白，已经确认了井画工的身份，为何还需要画像多此一举呢”
姜和昇淡淡一笑，“日后自有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