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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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自头顶倾泻下来，令她微微眯着眼睛。
走到檀乐宁身边，她蹲下身，“你还活着吗”
此时檀乐宁脸色灰白，一副将死之相，僵硬的身体却时不时颤抖一下，她欣赏了一阵，直到始晏真人提醒，“看来他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了。”
燕红提此时心情略有些复杂，她不明白檀子素为何要骗她，他们彼此防备，就像两个陌生人一般毫无交集。
她将手指伸向他的伤口处，探入其中最深处，用力一夹，一截泛着血色的小骨头被夹了出来。
“我现在没有太多力气。麻烦帮我清洗一下。”她对始晏真人道。
“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指骨。”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拇指，明显看到皮肉包裹处呈现不自然的弯折。
“你真是个狠人。”始晏真人沉默了一瞬才道。
然后接过那截骨头，凝结清水将血色洗去。
“过奖。只不过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燕红提当时只想着怎么搞死檀乐宁。
“你这是修炼的什么术法骨头如此坚硬，颜色也好看。”清洗干净之后，始晏真人拿起来细细打量，甚至弯起手指敲了敲，“掺了金子吗”
燕红提站起来拿过，指甲一划，顺利破开血肉，将缺失的骨头重新安在左手拇指处。
“你都没有痛觉吗”始晏真人惊讶万分，那淋漓的伤口好似就不是她的血肉，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燕红提轻笑，“习惯了。”
她当然痛，但是她忍痛忍习惯了，反正皱着眉，咧着嘴也是痛。
始晏真人没有再说话。
“魂绕是什么”在她昏迷前听到始晏真人说过。
“有人不想让你杀了他，所以给你下了魂绕，这样的话如果你去伤害他身体就会承受千百倍的痛苦，令你不得不停手，就像昨天一样。”
燕红提很确定就是龙熙所为，“我知道是谁，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始晏真人一掐法诀，檀乐宁的身体凭空悬浮，“这小子身体挺怪的。我仔细研究研究。”
燕红提自然没有异议，她慢慢走进了檀乐宁的房间，想寻找一些线索。
踏进这个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雕刻精美的檀木床榻，床上铺着绣着青龙的被褥，金银线交织，流光溢彩，边角绣有黑色云纹，显得既华丽又不失稳重。
这一看就是琼龙族人的品味。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字画和书法作品，墨香四溢，其中，一幅山水画尤为引人注目，画面上山峰起伏、云雾缭绕，仿佛将人带入了一处世外桃源。
这是上界的景象。
这幅画正对着他的床头，只要一睁眼大概就会看到。
他真的热爱并思念着故乡的山水，才能时时刻刻不敢忘却。
书桌则位于房间的角落，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以及一些医学典籍和草药图谱。
墙角摆放着她赠给他的魔植天药，叶子翠绿，为室内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此外，房间里还设有一排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最显眼的，是在桌上摊着的一本书册。
同样的书册，她也有一本，上面只剩一片空白。
她手一挥，将它拿在手里，走到窗前，始晏真人正写写画画，也不知忙些什么。
“这是他带来的书册，我也有一本，是师长所赠，可以互通音信。”她索性将自己的也拿了出来。
两本书册飘飘悠悠到了始晏真人手中。
他眉一挑，翻了翻，“这似乎是上古异兽鸳鸟兽的皮。”
鸳鸟兽若成了一对，心意相通，一生不离。
“这东西您先收着，我再四处看看。”燕红提十分好奇他医书中的不同。
始晏真人对于她如此恭敬明显不太满意，“圣女，客气太过就生疏了。”
燕红提心说，可不是吗您是我师叔祖的师尊，祖师爷，恭敬点没有错。
而且也没见几次面，生疏也正常。
于是抿唇一笑，只是遥遥一拜，行了个弟子礼。
始晏真人笑了笑，将书册收起来，又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燕红提也没闲着，转过身去，来来回回将檀乐宁的医书典籍看了个遍 。
有些可以看懂，有些却用了不同的文字，与她成亲当日潜入檀子素密室看到的文字属于同一种。
凡是她看不懂，就复制了所有的书简回去慢慢看。
刚要走出门时，经过整理整齐的床铺去，忽然福至心灵，将整个床铺清理干净，仔仔细细看了看，床板下有一个不明显的盖板。
盖板上有封印。
一碰触就出现墨迹，似乎可以写字。
她试了几次，盖板上只能写一个字，不是檀子素的名字，也不是帝休家族。
在想了几个字后，一个字形跃出脑海，她试着写了写，只听咔哒一声，盖板应声而开。
一本书静静躺在里面。
她竟真的成功了。
轻轻翻动一页，便有画面跃然纸上，生动清晰。她只靠看图就看懂了，这是一寸之地的制作方法。
她接着翻动，又是另一种法器的制作方法。
甚至有嗜魔柱的制作方法，这是一本上界的炼器书。
这里面很多东西并非下界所有。
“你好了吗他快要醒了。”始晏真人隔着窗子说道。
“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她迅速将内容复制下来，放回原位。
咔哒一声，盖板合拢，一碰触，封印又恢复了原状。
她松了口气，又将一切整理回原样，被子铺好。
刚要走，又顿住脚步，将整齐的书籍全部掀翻在地，顺便还踩了几脚，床铺也凌乱了。
桌子书架全部移位，连书画都未能幸免，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始晏真人走近窗边，扫了一眼，讶异道，“怎么弄这么乱找到有用的东西了”
“什么都没有，我以为他也许还能有些家底，没想到只有几本书，也不知道来自哪个穷乡僻壤，里面的字看也看不懂。”她边说边从房里走出来。
始晏真人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令他这么短时间复原，我还想着带回去，将他囚禁起来慢慢研究。”
此时，檀乐宁依旧闭着眼睛，但是眼珠在微微转动，是将要醒转的迹象。
燕红提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始晏真人，神情微妙，有些不确定起来，他的意思是她意会到的意思吗
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在说相反的意思，她却莫名其妙的能够领会到他的意图，这本身就很奇怪。
还在犹豫，始晏真人朝她轻轻一瞟，俊目含笑，带着些微的促狭。
“既然你研究不出来，不如交给我，再被你折腾下去，他半条命就要没有了。”在檀乐宁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划痕，有的可深及骨头，不过很快就止了血，慢慢复原中。
“你看上他了”始晏真人的声音大的出奇。
她面不改色，用更加夸张的音量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他的渊源，我和他是未婚夫妻，他一直对我很好，非常好。”
她这句话说的真情实感。
自从相识以来，檀子素对她一直都很好。
“真的”始晏真人很怀疑。
燕红提认真点头，她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些长久以来困惑着她的东西。
“所以你不能带走他。”
始晏真人闻言又看了眼檀乐宁，后者已经睁开了眼睛，还处在茫然中，“也罢，他亦是我一位好友的弟子，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燕红提走过去，檀乐宁望着她，面无表情。
她亦默然不语，只是掐动法诀将他移动到床榻上，为他处理了伤口，又替他盖了盖被子，“你好好休息。”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檀乐宁突然开口，“你曾经认识我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你”
燕红提微微垂目，“因为我们的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后。”
“我真的对你很好”他自己都在怀疑。在任何立场之下，他们两个都不会成为亲近的人。
“我也不知道你为何对我好，但是你真的对我很好很好。”她微侧头：“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顺便还幽怨地哀叹一声，夹杂着无奈悲哀。
檀乐宁躺在床上，脸上却有几分不知所措和羞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