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那可是羡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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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主桌上的一众天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落在旁人耳中,只觉得他们说话时前言不搭后语。 他们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晓彼此心中所想。 他们的头脑足以撼动寰宇。 这一次,他们没有投身研究,反而跨越数个星系,来到罗浮参加婚礼。 在此之前,赞达尔拿出他们从未离身、珍藏已久的信物。 他们瞬间猜出了真相, 寰宇经历过许多次轮回。 不然如何解释赞达尔手上的东西呢 有人不愿更改研究方向,拒绝了赞达尔的邀请。 也有人毫不犹豫地交托信任,前往罗浮赴约。 众人不在意「第八席」的变更。 在他们眼中,研究高于一切,匆匆见过新人后,立刻与身边人交谈起来。 而邀请众人来到此地的赞达尔,此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捧着茶杯,迟迟未动。 波尔卡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拿起茶杯,她余光一瞥,撞上身侧人那张明显不在状态的脸,拿起手包,问: “吸烟室在哪儿” 赞达尔状似回想,抬手指了指。 他听懂了波尔卡的言外之意,起身一同出了宴会厅。 两人穿过仙舟风格的风雨连廊,来到某处凉亭。 柳条摆动,湖水清澈。 四下无人,仅有锦鲤甩尾时激起的细微水声。 赞达尔欲言又止,半晌后,他迟疑地说: “波尔卡,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的智商不是140” 虽说埃里克从未了解过相关领域的知识,能力比不上其他成员,但放在普通人之中,勉强够格。 这段时间里,这名学生进步神速,表现良好,甚至偶尔还能够跟上波尔卡的思路。 赞达尔这是……要炫耀他的学生 炫耀学生天赋异禀 波尔卡拿出手包中的女士香烟,随口说: “你认为他有智力障碍” 赞达尔盯着池中颜色各异、不断翻涌的锦鲤,轻声说: “……不,我是指,埃里克的智商可能不只是140。” “他在仙舟念的那所学宫,教育方式与寰宇最顶尖的学校相同。” “说是八点自习……其实全靠自觉。” “他们连自习教室都没有,只能去图书馆。” “九点上课,三点放学,在此期间,学校还为学生留出了上午茶和下午茶的时间。” 波尔卡耐下性子,与赞达尔闲聊。 “这两所学校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 “那所学校课间休息只有五分钟。” “仙舟人每天上课的时间,甚至不到六小时。” 赞达尔眼神闪烁。 “星网上说,大部分学生的脑力巅峰,都停留在大型考试前后。” “几年前,他在学宫修满学分,提前毕业。” “到了现在,竟然还能跟上我们的思路。” 波尔卡看到赞达尔面带忧色,情绪不似作假。 她点燃香烟,盯着虚空中的白雾。 如果正如第一席所说,他的学生在过往轮回中,一直尝试着使用「以太相引擎」带领寰宇升维…… 那么,一个智力仅有140的、在普通人之中勉强算是有才能的人,为何会在短时间内,跟上他们的思路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他简直就像是,一位提前接触过「宇宙创生」的学者。 波尔卡手上动作一滞。 在过往轮回中,那名学生是否参与过这个项目呢难不成尝试无数次,都无法成功吗 她来到此处,正是为了研究。 在她眼中,研究的优先级高于一切。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在一个注定失败的项目上浪费时间。 波尔卡收回心神。 她需要重新评估「宇宙创生」这个项目。 思及此处,她瞬间推敲出赞达尔的顾虑。 无非是在担心自己的学生。 担心对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吃苦。 赞达尔既然能跨越时间保存他们的信物,他自然也能保留一部分重要信息。 他一定记录过他的学生。 靠着埃里克的成长经历,波尔卡便能推断出埃里克的原生家庭、性格和行事风格。 以此判断自己是否要继续和赞达尔合作。 波尔卡掐灭香烟,伸出手: “你的手记。” 她见赞达尔没有任何动作,轻嗤一声: “仙舟有句古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赞达尔凝视她良久,随后轻叹一声。 学者不再犹豫,从平整的西装口袋中,拿出一份厚厚的手记。 他准确无误地翻到某一页,撕下其中几张纸,这才递到波尔卡手中。 波尔卡没有追问缺失的那几张手记。 每个人都有秘密。 她没有探究旁人秘密的想法。 波尔卡翻到扉页,瞥见极为凌乱的线条。 这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信息。 波尔卡面不改色地向后翻了几页。 赞达尔在手记中写下他与埃里克相遇的全过程。 两人语言不通,沟通全靠比划。 波尔卡自动略过他们的相处日常,着重翻看埃里克进入学校后的内容。 面对校园霸凌,他主动施以援手,帮助同学反击。 他与那群人不打不相识,很快成为了朋友。 不,准确地说,所有同学都是他的朋友。 波尔卡想要获取更多信息,于是主动夸赞道: “我能看出来,他是个好孩子。” 如她所想,赞达尔瞬间被打开了话匣子。 “是啊,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只要他能做到的事情,一定会去做。” “他遇事时,沉着冷静——” 波尔卡若有所思。 只要能做,一定会去做。 是为了什么以为赞达尔会替他兜底 也是,十五岁的少年,心性未定,偶尔也会有任性的一面。 他无父无母,突然碰到引领他的长者,自然会交付信任。 波尔卡继续追问细节。 “听起来,他的情绪很稳定。” 赞达尔很是认同: “是啊,有小偷入室盗窃,他还能和小偷打招呼。” “一个月遇到三次抢劫,动辄枪战、爆炸、乘客卧轨……” “怎么说呢他好像不太在意过程,只要结果是对的,那就足够了。” 波尔卡低垂下眼,默默推翻之前的猜测。 普通人可养不出这种性格的孩子。 哪种人的情绪最为稳定 能够轻松解决问题的人。 这类人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因此在遇到问题,不会产生任何情绪。 只要结果是对的,那他们便会忽略过程中的小问题。 就好比波尔卡此次前往罗浮。 寰宇中掌握权势的那一批人,应邀而来。 舰队数量太多,进港速度太慢。 波尔卡不得不临时调转方向,中途又改坐星槎,来到这个洞天。 负责迎接她的工作人员很是愧疚,反复向她赔礼道歉。 波尔卡倒是无所谓。 类比一下,就像是某些星球还会使用的飞机。 由于某些原因,乘客无法乘坐头等舱。 一部分人或许会暴跳如雷。 对波尔卡而言,只要能够抵达目的地,舰船停在哪里都无所谓。 她不在乎自己是否行使特权。 只要目的地没有变更,那一切都无所谓。 以此推断,埃里克的家人能为他兜底,有足够的金钱支持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再结合对方和所有同学交好…… 哪种人会执着于维持表面关系呢 看来,埃里克家境很好。 好到超乎她的预料。 好到埃里克不会轻易和身边人发生争执。 若是彻底撕破脸,就会影响长辈之间关系,从而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合作。 波尔卡状似感慨地说:“他家境很好啊。” “是不是像那位龙尊一样富有” 赞达尔摆摆手。 “没那么夸张。” 提起学生的家人,他怅然若失,不确定地问: “你说,我是不是把他带坏了” 波尔卡随口道: “怎么会呢” 赞达尔又说了几句,一副生怕对不起学生父母的模样。 波尔卡神色一凝。 听赞达尔的语气,好像他会见到学生的父母一样。 埃里克的母星不是早已灭亡了吗 他遇到星震,跨越时间与赞达尔相遇,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波尔卡低头,又翻了一页。 手记上,某日,赞达尔收到了来自某个黑洞的信号。 他与几位科研人员一同乘坐舰船,进入黑洞开展调查。 不久后,是埃里克的毕业典礼。 赞达尔提前找上波尔卡。 若是他没能结束手上的研究,便由波尔卡代他出席。 这一次,赞达尔写上了大学的名字。 这所大学是寰宇中最为顶尖的院校。 它高昂的学费,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 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毕业后,他们将会接手自己的国家或家族。 来到罗浮之前,波尔卡莫名想要为素未谋面的、婚礼的主角准备礼物。 赞达尔会亏待他的学生吗 自然不会。 于是,波尔卡调查出这所学校毕业生的习俗。 毕业生会佩戴月桂花环。 尚未毕业的学生,会在举办毕业典礼的这一天,向毕业生索要月桂叶,以此来祈祷自己能够顺利毕业。 如果是埃里克…… 他头顶上的月桂叶,恐怕是保不住了。 波尔卡轻勾唇角,再低头,手记中的字迹逐渐凌乱。 境况急转直下。 赞达尔一行人与外界失去联络。 究竟过了多久 仅凭手记,波尔卡无法得出结论。 众人经过讨论,发现他们遇上了更高维度的存在。 赞达尔正要开口补充细节,被波尔卡抬手制止。 “停。” “你为什么会认为,你的学生不会骗你呢” “他给你的纳米机器人,只知道他想让你知道的东西。” 赞达尔面色骤变。 波尔卡陷入沉思。 人类不会在意脚边的蚂蚁。 如果真的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那祂同样不会在意人类。 对祂而言,他们宛如人类行走时,无意间踩在脚下的蝼蚁。 祂没有停留,更没有注视。 祂什么都没有做,便能轻易地、将他们的命运搅得天翻地覆。 波尔卡收敛心神,翻回手记的扉页。 赞达尔用凌乱的字迹,写下「时之虫」三个字。 下面则是奇怪的符号。 没等波尔卡看出个所以然,赞达尔伸出手,拿回了手记。 下一瞬,手记从他手中凭空消失。 波尔卡在脑内仔细分辨,半晌后,勉强认出是「埃里克」和「博识尊」。 赞达尔在「博识尊」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这是什么意思 赞达尔字迹如此凌乱,还特意写在扉页…… 波尔卡的思绪,在扉页的三个名字上反复徘徊。 她思考起被打上叉号的「博识尊」。 在星神升格成神前,祂是赞达尔制造出的星体计算机。 祂是赞达尔的心血。 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赞达尔如此抵触他的造物 波尔卡想到了赞达尔从手记上撕掉的那几张纸。 她思绪偏移,落在「埃里克」的名字上。 如果赞达尔的造物,会在未来害死他心爱的学生呢 埃里克从小养尊处优,家人给他一往无前的勇气,给他不畏困境的底气。 他情绪稳定,遇事沉着冷静。 与赞达尔相遇后,他又被送进顶级院校,与皇室贵族一同学习。 他没吃过什么苦,但在耳濡目染下,观念逐渐趋近寰宇之中的上位者。 利益至上,只看结果。 这样的人……又会在何等境况下,违背他的原则、一心赴死呢 除非……赞达尔因他而死。 高维存在不会在意人类。 可如果这个人类……足够特殊呢 特殊到足以吸引祂的注意。 片刻后,波尔卡笃定地说: “他的母星没有毁灭。” 赞达尔神色微变。 波尔卡心中的疑问,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她缓缓说出心中得出的结论。 “你们相遇,根本不是因为星震。” “他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察觉到赞达尔越发冰冷的目光,波尔卡瞥了他一眼,说: “别这么看着我。” “你失踪后,是我代替你出席他的毕业典礼。” “你死后,是我帮你照顾他、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说不定还会喊我一声老师呢。” 赞达尔额角青筋直跳。 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再说了,你没有学生吗 你没有就去找啊!抢他的干嘛 波尔卡轻笑一声。 现在,她对埃里克很感兴趣。 「时之虫」能够穿越时空。 那么,埃里克呢 他似乎来自更高维度的位面。 面对敌人,埃里克从不手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时之虫」能够来到他们的世界,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入侵者呢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提前抹除潜在的敌人。 埃里克既然能够降临到他们的世界,也能利用自身特性,前往始作俑者所在的世界。 身为外来者,他不会把自己当作活靶子,不会大咧咧地出现在原住民面前。 埃里克隐于幕后,暗自引导他们的世界走向终结。 在他心中,利益至上,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战利品。 波尔卡思量片刻,很快想到了「肃正核心」。 仙舟为纪念人类击败失控智械的那场战争,特意将此物摆放在他们的博物馆里。 现在,它在赞达尔手上。 「肃正核心」能够大幅度提高建造机器人和巨型结构的效率。 它便是埃里克拿回的、其中一个战利品。 在此期间,他获得了不少战利品。 这也就能解释,埃里克为何会如此熟悉「宇宙创生」这个项目。 同样,他吸引了「时之虫」的注意。 彼时的埃里克,遇到的是、尚未与他相遇的高维存在。 不知为何,祂对埃里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兴许是埃里克被祂当作了同类 暂时就当他们是随意跨越边界、前往其他世界的特殊存在吧。 于是,祂跨越世界和时间,来到此地。 某日,赞达尔收到了来自某个黑洞的信号。 波尔卡神色微动。 这是死局啊。 她发出叹息。 “这就是,命运啊。” 波尔卡再次拿出手包中的女士香烟,点了一根。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你想先听哪个” 赞达尔神色不耐,波尔卡没有理会,继续道: “好消息是,你的学生很爱你。” 他为你、为这个世界奔赴异界,提前扼杀危险的源头。 却又无意间招惹上「时之虫」。 他成了推动你死亡的、其中一位凶手。 波尔卡隔着白雾,笑着说: “坏消息是,他很聪明。” 赞达尔不愿让埃里克和星神碰面。 可是,「博识尊」的答案并不重要啊。 人在遭受苦难与病痛、身陷绝境时,会将期望寄托在神明身上。 唯独「高维降临者」不会。 无论星神是否会给出答复…… 埃里克都会死啊。 波尔卡难得动了恻隐之心,轻声劝慰赞达尔: “赞达尔,对他有点信心。” “他可是你的学生啊。” “他怎么可能吃亏呢” “他前往异界,拿回来了一堆战利品。” “就比如,你的「肃正核心」。” 赞达尔心下安定。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埃里克为何有着与他智商不相符的学习速度。 在很早之前,学生就了解过「宇宙创生」这个项目啊。 赞达尔无意探究真相。 除了徒增悲伤以外,又有什么用呢 他应该活在当下。 接下来,让波尔卡离他的学生远点儿! 赞达尔收敛心神,说: “我对他很有信心。” “只是……有点困扰。” “他太仁慈了,他替其他世界找来了「高维降临者」。” 波尔卡心说,这是困扰吗 这是警告。 是震慑。 埃里克能够算计其他「高维降临者」,将他们拉入低维世界,自然也能像碾死蚂蚁那般,碾死低维世界的波尔卡。 波尔卡轻抖指尖,烟灰随之掉落。 “他既然敢拉人入局,还怕他压不住那群人吗” “你以为他是谁” “他可是埃里克啊。” 波尔卡想到前任元帅被外界诟病的、堪称病态的掌控欲。 看来,整个寰宇,仅有埃里克一位「高维降临者」。 这样的人,不会容忍寰宇中出现任何变数。 波尔卡按灭烟头。 “说不定……从他们降临异界的那一秒开始,他们就被他观测、被他掌控。” “甚至……他还能轻易剥夺他们的性命。” 夸完这几句,赞达尔神情缓和下来。 两人原路返回,路上迎面碰上一位黑发黑眼的男人。 此人胸口佩戴胸花,一看便知道是伴郎。 赞达尔皮笑肉不笑:“观良你怎么在这儿” 名为观良的男人回了一个同样虚假至极的笑脸。 他低笑一声,没有回答,只说:“放心吧,赞达尔先生,你的学生……会一直陪着您的。” 羡鱼都被观良开了。 除了学习,羡鱼还能干嘛 说完这句,观良加快脚步,朝外走去。 再不离开罗浮,羡鱼又该作妖了! 赞达尔和波尔卡回到宴会厅。 婚礼的两位主角仍在敬酒。 宾客的神情很是激动,皆是泪眼蒙眬地看着埃里克。 两人心知他们是埃里克之前的下属,很快收回视线,回到座位上。 波尔卡瞥见新人为宾客准备的伴手礼,登时笑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相遇时,他才刚念完初中吧你是他的老师,你又该怎么跟他父母解释” 赞达尔:“……” 没关系的。 埃里克的父母很开明的。 结个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赞达尔的神情变幻莫测,直到婚礼结束,宾客散尽,他仍坐在原处。 他站起身,无意间碰倒了放在地上的那箱伴手礼。 赞达尔盯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他认命般拎起箱子,穿过摆放凌乱的座椅,踏过新人入场时洒落地面的花瓣,来到宴会厅门口。 仙舟在门口竖起六米高的花墙。 花墙由不同颜色的玫瑰组成。 最顶端是与血色相近的红色,颜色自上而下逐渐变浅。 在花墙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赞达尔又走了几步,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是埃里克挑选的继承人,华。 华自小习武,一早就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从中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她没有回头,伸手从花墙中抽出一朵玫瑰。 工作人员在制作花墙时,处理掉了玫瑰的刺。 华对身后的赞达尔说:“您要带一朵吗” 赞达尔问:“你怎么在这儿” 华笑了笑:“习惯了。” 她习惯留在最后。 在父亲的葬礼上,她同样是最后离开的人。 华站起身,打量着面前的花墙。 对比起葬礼上几十米高、占据整面墙的花墙…… 华轻叹一声: “这个花墙太小了。” 赞达尔挑了挑眉: “是啊,恐怕连「饮月君」的花园都比不过。” “我听闻,仙舟再多景点,也抵不过龙尊的私产。” 华视线上移,仔细挑选鲜花。 当着仙舟元帅的面,点名下属挥金如土、财力惊人。 无非是赞达尔对「饮月君」抱有恶意。 在鳞渊境时,丹枫险些害死父亲,现如今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倒解决了他们全族的难题。 持明族是此次风波最大的受益者。 要说华心中毫无怨怼,那也不太现实。 好在丹枫有自知之明,给出了足够的诚意,打消了华心中的那点不满。 他冒着无法延续持明族传承的风险,让华删除他的记忆,又整理父亲之前分给他的资产,主动捐给仙舟。 华扯出一支玫瑰。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 “「饮月君」捐出了他的所有资产。” “过不了多久,仙舟人就能参观他的宅邸。” 言外之意,则是丹枫早已受到惩罚。 赞达尔上前,随手扯出一把玫瑰。 他动作粗暴,周围几朵也跟着从花泥中掉落。 赞达尔语气冷淡:“你和他一样心慈手软。” 华俯身捡起掉落的玫瑰,片刻间有了思路。 夸赞父亲总不会出错吧 华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说: “父亲顾念旧情。” “他与「饮月君」,曾是挚友。” “可惜,父亲没能见到那人最后一面。” “而这一切,「饮月君」并不知情。” 赞达尔也跟着叹气。 丹枫之前知道埃里克血肉的秘密,现在,他的这部分记忆被删掉了。 他说:“那就没办法了。” 华撕下花墙边缘用于掩盖花泥的缎带,用它绑住手上的十几枝玫瑰。 花朵颜色各异,却又别具美感。 赞达尔瞥了一眼,华笑弯了眼: “父亲教我的。” 赞达尔嘴角一抽;“……他还学了插花” 华点了点头,顺势说起父亲在罗浮学宫上过的各种课程。 “他念的那所学宫,开设了很多课程。” “体育课有马术,游泳,潜水……” “艺术课程就更多了,什么茶艺、花艺、绘画、陶艺和设计,老师还会让他们学习乐器,组建乐队。” 赞达尔:“……” 你故意的吧。 茶艺就算了,花艺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华停顿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灿烂极了。 “哦,还有手工课。” “他们需要学习烘焙,制作甜品。” 赞达尔:“…………” 俗话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这小棉袄怎么还漏风啊 埃里克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手下留情 谢谢你没把织毛衣、织围巾纳入考试范围里 华又扯下一条缎带,在花束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您好不容易来一趟罗浮——” 赞达尔打断她的话。 “停,打住。” “你父亲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华回想一阵。 还真是啊。 赞达尔来到曜青,被父亲扣下了。 父亲还以旅游的名义,让赞达尔给华上课。 华十分自然地跳过这个话题。 大部分宾客不知内情。 于是,他们按照仙舟的习俗,又筹备了一次婚礼。 这一回,宾客皆是知晓内情的亲近之人。 华提起此事,向赞达尔发出邀请。 总要有一位长辈吧 父亲不会拜谢天地,那总要拜高堂吧不然不就只剩夫妻对拜了 赞达尔:“……不了。” 他的造物,害死了他的学生。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没有资格以学生长辈的身份自居,更不能代替父母接受学生及其妻子的感情。 他该怎么跟埃里克的父母交待啊! 赞达尔现在不想看到镜流。 甚至连带着埃里克也不想见。 他满面愁容地离开了。 华与学者分别,乘坐星槎来到举办婚礼的宅邸。 绕过门后的影壁墙,最先看到的是悬挂的红绸。 此处是父亲为镜流购置的房产。 学宫开设设计课,其中就有建筑设计。 似乎是考虑到镜流的喜好,庭院造景和各处建筑,皆是简约、古朴的风格。 几分钟后,华走进主楼。 羡鱼见她一人前来,神情怔愣一瞬。 另一边,镜流长发尽数挽起,头戴金丝凤冠,身穿用金线绣了龙凤的红底嫁衣。 她以扇遮面,仅露出她描了花钿、抹了胭脂的眉眼。 对比起其他仙舟人,两人的婚礼很是简单。 不拜天地,不拜高堂。 他们攥紧手上的红绸,向对方俯首。 众人见证这一幕后,微笑着送上祝福,随后离开。 之后,便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合卺酒和结发礼。 两人进了洞房,房间里一早挂上了红绸,贴上了喜字。 摆了合卺酒的桌子上,还放着红烛。 羡鱼收起两人方才用到的红绸,带着镜流来到梳妆台前, 羡鱼立于爱人身后,轻抚她的侧脸,柔声问: “辛苦了。” “头冠很重吧” 镜流下意识道: “还有合卺酒……” 羡鱼按住镜流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 “先把这些东西摘掉。” 他屏息凝神,仔细观察,一点一点卸下镜流头上的钗环。 很快,长发倾斜而下。 羡鱼如有实质的视线,让镜流眼神游移。 这一次,羡鱼一身红袍,将额发尽数撩起,黑发由金冠固定。 是镜流没有见过的模样。 她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连带发丝遮掩的耳尖也红透了。 正想着,羡鱼挑起镜流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将卸妆棉按在涂了口红的嘴唇上。 镜流:“……” 羡鱼卸完口红,又将卸妆棉按在眉心的花钿上,接着又挪到脸颊上。 兴许是屋内太热,也兴许是自己替镜流卸妆时力道太大,镜流面颊绯红。 羡鱼放轻动作,轻轻擦拭镜流涂了胭脂的眼尾。 她轻咬下唇,对上镜中爱人的眼睛,轻声说: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