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太皇太后回光返照临终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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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珠得到手底下人的禀报，当即下令让郡王福晋以上的宗室命妇和贵人以上的六宫嫔妃全部进入慈宁宫轮流侍疾。
太皇太后这一回是绝对要熬不过去了，俪珠不想自己守在旁边，只能让旁人代劳。
苏麻喇姑整日祈求长生天保佑，但太皇太后的气数已尽，长生天也无可奈何。
凤纹紫檀大床之上，重重丝绸锦被堆叠，太皇太后一头白发散乱，只留下一个脑袋冒出来。
如此模样，可谓是毫无威仪。
毕竟已经到了这等时候，也顾不得旁的了。
太皇太后的生命犹如秋风之中的一抹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一众女眷守在旁边，不论心中作何想法，面上全都是沉重的哀痛之色。
俪珠虽然和太皇太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她让太皇太后遭了这么几年的罪，也算是报仇了，因此她并没有阻止太医院使用各种珍贵的药物给太皇太后吊着命。
纵然如此，到了十八号这一天，太皇太后也彻底不省人事，只留下一缕微弱的生机。
所有身份足够的宗室，都来到了慈宁宫轮流守着。
一连昏迷了七天，在所有人都以为太皇太后醒不过来的时候，太皇太后忽然又醒了过来，而且也能正常说话了，脖子以下都能动了，精神头也看着不错。
但是众人的哀痛之色更甚，因为她们都知道，太皇太后这属于是回光返照，三日之内必定崩逝。
苏麻喇姑哭成了泪人。
“苏茉儿，不要哭，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罢了。”
太皇太后似是看透了一切：“哀家出身尊贵，从小受尽宠爱，又成为了天下至尊的太皇太后，这一辈子经历了各种起起落落，完全称得上一句波澜壮阔，哀家已经没有遗憾了。”
苏麻喇姑万分不舍：“主子，您……”
太皇太后忽然面色严肃道：“哀家去世之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急着追随哀家过来，否则哀家一定会生你的气，到了天上绝不与你见面！你听清楚了吗”
苏麻喇姑已经泣不成声：“老奴…听清楚了。”
“哀家先前昏迷的时候见到了许多人，有姑母，有太宗皇帝，还有阿玛、额娘和福临，连带海兰珠、董鄂氏和佟佳氏，他们与哀家说了许多话。”
太皇太后自说自话，复又叮嘱道：“哀家还见到了文殊菩萨，得菩萨点化，哀家已经明悟了一切，哀家去后你千万不要对皇贵妃生有怨怼之心，毕竟是哀家先对皇贵妃不利的，皇贵妃不过是出手自保而已，一切都是哀家自作自受。”
苏麻喇姑咬牙道：“主子，您不要这么说！世上的事哪有什么错与对若是把您的位置与皇贵妃调换，难道皇贵妃就能坐视一个晚辈对她肆意挑衅吗”
“你既明白世间是无有对错，只分立场，那便应该明白，皇贵妃并没有做错。”
太皇太后缓缓摇头：“因此你千万不要生出嗔恨之心，免得多生因果，让哀家在天上也不得安宁！你一定要好好的护住你自己，明白了吗”
苏麻喇姑悲伤的低下了头：“老奴遵命。”
太皇太后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慈宁宫总管太监：“杜舒朗，你是皇帝的人吧”
杜舒朗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各为其主而已，哀家不怪你。”
太皇太后又看向了仁宪太后与淑惠太妃：“哀家对不起你们姐妹，但是错已铸成，哀家也难以弥补，只希望你以后能够稍加庇护一番葛鲁黛，哀家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想要葛鲁黛的性命，借此陷害皇贵妃，哀家对不起她，如今却无法当面向她道歉了。”
葛鲁黛即是宣常在。
仁宪太后没有言语，她根本无法放下过去的事儿。
淑惠太妃是个心肠软的，她抹了一把眼泪：“葛鲁黛的位分低，所以没有过来，并非不愿见您。”
太皇太后环视一周：“不见也好，哀家也没有脸见她。去把皇帝和皇贵妃请来，哀家有话要对他们说。”
康熙得知这一消息，默然良久，最终还是带着俪珠朝着慈宁宫赶来。
“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娘娘！”
无视了慈宁宫之中一众嫔妃、宗室与宫人的行礼之声。
康熙牵着俪珠的手，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太皇太后榻前。
太皇太后眼中含泪：“玄烨，你终于来了。”
康熙心中颇为触动，但还是冷着一张脸：“太皇太后有什么话想对朕说，请说吧！”
太皇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玄烨，你再叫哀家一声皇祖母好不好”
康熙莫名生出了一股怒气：“太皇太后如果只是想同朕说这些，今日的奏折还没有批完，朕还得赶紧回去处理朝政之事。”
他不想叫太皇太后皇祖母，因为他想起了他那苦命的亲生额娘。
“哀家对不起你，不该害了你生母的性命，你怨恨哀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哀家不怪你。”
太皇太后先是自嘲一笑，然后满是感慨的回忆道：“你知道吗其实在你还只是一个皇阿哥的时候，哀家就已经注意到了你，你那样的机敏好学，聪慧可爱，与小时候的福临一模一样……后来你当上了皇帝，看着你在佟佳氏面前承欢膝下，哀家也不知道为何会生出那样可怕的心思，或许哀家只是不想福临与哀家的悲剧重演，不想让你离开哀家。”
福临，即是顺治皇帝，康熙的生父。
康熙眼眶发红，冷声质问：“朕的生母何辜”
“哀家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害你的生母，哀家很快就会下去向她赔罪，哀家不奢求你的原谅，哀家只是希望你将来的不要生活在痛苦之中，不要因为哀家而自苦。”
太皇太后努力地抬头，或许印证了一句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她满心满眼都是不舍与后悔：“哀家不是一个称职的皇祖母，但哀家对你的感情不比哀家对福临的感情要少……从前，哀家看你一天一天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你诛杀鳌拜，平定三藩……哀家在心底里由衷得为你高兴，如今哀家能看到你找到一生挚爱，哀家已然无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