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夜宿湖边，遇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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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早，把东西装上马车。寻了个当地最有名的早点铺子，排着队，跟着进店里吃了当地特色小吃。

油茶麻花，这个吃的人少，多是女子，麻花廖糟，这个是进店必点的，我们也跟着点了两碗，尝尝味道。黄馍酥香可口，回味无穷。馅料是咸香的，越吃越喜欢，多买了几个带走。还有很多粉条样子的吃食，不太好带，但是蘸料非常好，麻辣比较重，吃完浑身暖洋洋的。最最喜欢的便是猪油盒了，尤其是锅边那一圈，个个酥脆，咬一口掉渣，但是内里却是软的，油而不腻，就是一个吃不饱，两个吃不下。十分遗憾，应该第一个先吃这个的，配着一碗骨汤，那滋味，是别的吃食代替不了的。

吃的肚子圆滚，不想走了，这个买一些带上，那个买一些带上，七七八八的，买了十几个纸包。比较好带的黄馍，肉夹馍，烤馍，买的最多，又带了些油饼，一些辣味的蘸料。

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烟雾缭绕的小巷，心里有股感动，对于食物，人总有特别的记忆，小时候吃的味道，会记一辈子，每每想起，都是一种幸福，再次吃到同样的味道，那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马车沿着来时的路往返，看着街对面的永安药铺，忍不住伸头往里看，只能看到药柜前抓药的两个小厮，那高大的大夫不在前厅。

出了城门，与朝阳背道而行，往西边而去，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再有七八天便能到小月氏城。

这一路下来更是枯燥难忍，看过了各种美景，对外面的景色怎么也提不起兴致，除了睡觉，就是闭目养神，有时一日也讲不上几句话，除了吃喝，一般很少再停留，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早日离开马车，再次踏上大地。

十分难得，在第四天的晚上，路过了一个湖泊。不仅人欢喜，就连马儿都撒了欢的在湖边跑来跑去，寻着最嫩的草丛与花朵。

梁勇带着人在离湖五丈外的几棵大树下收拾出来一大片空地，准备在那里扎营。我与可夏便去湖边打了一些水，先放在小炉子上煮开，一会好用来沏茶。

铲平草地，清理树枝上的虫子，又撒上药粉，拿干草熏过之后，点了火堆，确定安全了，才把马车赶了过去。围着火堆开始煮热水，临时搭的一间小屋，可以稍微洗漱一下。

做饭的做饭，打猎的打猎，我闲着没事，就抓着一个背篓，缠上一根麻绳，提留着去湖边，看看能不能搞些鱼上来，肉干饼粥馍，这几天吃的腻了，想喝一碗清淡的鱼汤。

梁勇见我往湖边走去，放下手里的树枝，起身跟着我走了几步，喊住了我，回去拿了些肉干，拿走我提着的背篓。让我站在原地，他又去寻了一些柔软的藤蔓，把肉干撕扯开一条一条的，捡了三四个小石块，扔进背篓里，又用藤蔓一左一右，绕来绕去，把原本很大的背篓口收拢的只剩拳头大小。我看得直呼妙哉，这样鱼进去就很难出来了。

梁勇又看我一眼，确定我站的地方够远，才往湖边走了几步，左手拽着绳子微端，打个结系在手上，右角拎起背篓，留出越三寸的距离，向左用力拽绳子，背篓就悠着转起了圈，越转越快，我看过去，只剩一个圆圈，已经看不清背篓的虚实。右手扬，用力超前一甩，背篓像一颗流星，直奔湖中央而去，砰的砸在水面上，溅起一大片白色的水花，背篓慢慢下沉，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往湖边扩散，一道又一道，直到许久之后，水面平静，梁勇才把手上的绳子解下，拿起一个大石头绑上去，又搬来一个更大的石块压在上面，晃了两个，确定足够稳定，才放心的朝我的方向走来。

“回去等着，一个时辰再来看看。”声音平静，无喜无怒，正常不能再正常了。就是这份正常，多了一份疏离，少了一份亲密。

“对不起”朝着他的背影，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我知道，这句话说出，我们之间可能连这份暂时的平静都不会再有了。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我的下一句，看我久久没有出声，他摇摇头，“对不起什么”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这个问题，答案太多，能说明白的答案又太少。

或许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他抬脚离开了。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早日到西北，种田才是正事。

拍拍脑袋，把这些事赶走，转过头看绳子还在石头上绑着，期待的眼神看向湖面，希望会有好收获。

回了马车旁，取了一本风物志，这是在天水城的笔墨铺子里发现的，大多写的都是这附近的山水池林，还有一些花卉药材，我已经看了快一半，这会正好看到连翘的种植。

连翘，果实干燥后可入药，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等作用。

喜温暖、干燥和光照充足的环境，性耐寒，耐旱，需排水良好，忌水涝。花开香气淡雅，满枝金黄。

我继续往下看，“连翘苗，亩栽二百棵，株距四尺半，间距六尺，亩产五百斤以上”这么高产的吗五百斤，天呐！

“种植方式，惊蛰之后，取冬储纸条，约寸许，带两个叶牙，翻土施肥之后插入，油布封顶，多浇水，等月余便可移栽…”

“连翘整株放入坑中，填入泥土，踩踏泥土，多余泥土围一圈，浇水”

“需在七月底掐尖，控制生长，以便成花，结果”

“春梢长秋梢短，连翘来年要丰产，进入秋季之后，天气干旱与连翘最佳”

“掐尖之后，勿浇水，干旱有利于成花，结果”

越看越入迷，讲的很是细致，我只读了两遍，心里就想现在去实践一下，只是时间来不及了，现在已经是秋天，要等来年了。若是遇到野生的连翘树，倒是能去掐尖。

“姑娘，”云香走过来，端着一碗白粥，我看了都没食欲，看着烤的肉，心里一阵腻味，还是喝白粥吧！朝湖那边望一眼，不知道有没有鱼。

喝了粥，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丢了风物志，朝着湖边走过去，刚想拉动绳子把背篓拽上来，就被一只手臂拦住了。“还不到时间。”梁勇手里拿了一个肉饼，递给我，自己捡了许多小石子，拿衣服兜着，往湖边而去。走了几步，便站住了，拿起小石子丢了几个，继续往旁边走，丢石子，走几步，丢石子，再继续向前，绕着湖走了半圈，又慢悠悠的返回来了。看我吃了一半的肉饼，皱了眉，“吃完，给你拉鱼”低声说完，就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坐下了，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衣衫。我一听拉鱼，顿时兴奋起来，原本吃腻的肉饼，这会也可口起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差点噎到，梁勇看我一直伸脖子，回去拿了水壶，打开盖子递给我，眼里多了一丝笑意。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接了水壶仰着头咕嘟咕嘟狂喝几口，才算是咽下了那肉饼，喝了水，感觉更饱了，手里还剩两口的肉饼，怎么也吃不下了，拿着肉饼，磨磨蹭蹭，撕下来一点，硬往嘴巴里塞，直噎的继续喝水。偷瞄了梁勇两次，他也不说话，就看着我继续吃，好不容易剩下最后一口，我真的一点也塞不下了，看着他盯着我看，我脑子一热，就把那肉饼塞进了他的嘴巴，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那一刻，两个人都不敢动。

过了一会，我猛的醒了过来，就要把肉饼拿回，他却伸手抓住我的手指，就着我的手，把那口肉饼吃了，舌头不小心扫过我的指尖，只觉得脸上一热，我赶紧硬扯回手，背在身后。低着头，拿脚踢旁边一个不知名的小花，“真是脑抽了，吃剩下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吃，你个憨货！”

“肉饼吃完了，去拉鱼了！”梁勇低沉的声音，这一刻带着调侃，故意说的极慢，加重语气说吃完了，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看他已经伸手开始拉绳子，我也顾不得其他的了默默走近了几步，想第一个看到鱼。绳子被他快速的收拢起来，慢慢的背篓的样子隔着水能看到了，晃动的水面让人看不清里面有没有鱼，直到整个背篓一大半都出了水，里面传来啪啪的拍打声，我觉得那是鱼！兴奋的就要超前去抓背篓，刚刚踩到湖边的一点点湿地，就被梁勇拉着后退，“别去，湿滑站不稳，小心掉进湖里喂鱼”话语里的揶揄一清二楚，我便伸手去拖背篓，等到背篓整个拉到草地上，透过一个个孔往里看，应该有两三条鱼。

解了绳子，拖着背篓往火堆旁去，这里离水太近了，要是鱼跳出来再游走了，就亏大了。

拿刀割断顶端的藤蔓，抓住背篓底部提起，滑溜溜的几条鱼就从背篓里顺着出来了，在草地上蹦跶的欢快，可夏追着鱼跑，乐的合不拢嘴，鱼应该是力竭了，不一会就蹦不动了。拿了盆子捡回来，放在一起数了一下，一共五条鱼，两大三小，小的才有筷子长，大的却有成人半臂长，约摸有三四斤了。这么多鱼，今晚的鱼汤可以尽兴喝了。

开膛破肚，刮去鱼鳞，收拾干净的鱼，拿野葱与姜放在一起，准备三条小的炖汤，两条大的烤了。

虽然吃腻了烤肉，但是还没吃腻烤鱼。等到小半个时辰后，鲜香的鱼汤就做好了，放了盐与花椒，配着野葱与姜，这样简单的做法，却是极致的美味。连着喝了两碗，实在是一口也喝不下了，心心念的鱼汤，今日喝到了，幸福！

为了防止积食，围着马车转圈溜达，从夕阳看到星星布满夜空，每一秒都是一样的美丽，舍不得这样美丽的景色。

眨了眨酸涩的眼，准备回马车安歇了。

“你看那是什么”可夏指着天空大喊，我又抬起头，一道亮光闪过，又消失，接着又是两三道亮光闪过，“是流星！”我尖叫一声，这也太好运了！居然看到了流星，我拉着可夏，指着天空，“闭上眼，对着流星许愿，都会实现的，快，闭上眼！”松了可夏的手，闭上眼，兴奋的知道该许个什么愿望，偷偷睁开眼，又看到一颗流星，划过，然后消失。一丝伤感突然升起，人生也如流星，转瞬即逝，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看了眼梁勇，背对着众人，闭上眼，默默许了一个愿望。

“艳姐姐，你许了什么愿我许了”

“别说！”我伸手捂住可夏的嘴，无视她瞪大的双眼，“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能说。”冲着她摇摇头，看她点了下头，才松开了她。

“看，又有流星了！”可夏指着天空，兴奋的挥着手，不停的指着流星滑过的痕迹。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不知不觉就哼起了这首歌，这还记忆里的那个感觉，流星雨下，那五个身影，笑意的脸，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坐在电视前的小时候。

“真好听”可夏呢喃着，花痴一样一脸迷恋的看着我，我伸手拍了她额头一下，“安歇去吧，明日早起。”

收起玩笑的语气，一起把东西清点一下，不用的就先装车，以防万一。把燃着的火堆引着又点着两个。四个火堆把空地照的亮堂。除了两个受伤的小厮，其他人今晚全部守夜，明天再轮流休息。

上了马车，关好门，重新把枕头放平，正准备睡觉，就感到马车晃动了一下，一个暗影，挡了火光照进来的路线，没有声音，我猜测，那是梁勇。

“哦，只怕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声音断断续续，坐在马车外的梁勇，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