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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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浅将手中黄纸投入火盆，思索片刻后，将从她发现林三对方知若有情，到方知若死的那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林云礼听罢，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投黄纸的手都变成迟缓，仿佛那黄纸有千斤重。
林月浅也再没出声，在一旁默默陪着。
好一会后，才听到他自嘲地笑了起来，喃喃道：“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云儿聪慧懂事，所以阿娘才会偏心，原来如此。”
林月浅见他眼眶泛红，却极力在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撇过头不再看他，担心他是因为在她面前好面子才如此。
林云礼看出了她的意图，想到那晚她说起自己与她阿娘的事，看向她的眼中难掩愧疚。
他自责道：“对不住。”
林月浅疑惑地看向他，想了会他应该是为那晚自己说的事后，微微一笑，“大哥哥没有做对不住我和我阿娘的事。”
“怎会没有呢”林云礼扭头继续投着黄纸，“我明明是知道你与你阿娘在侯府的处境并不好的，但我和其他人一样选择了视而不见，独善其身。”
“人分亲疏远近，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叫你一声大哥哥，也是因为你不曾存心思害我。”
林云礼笑了笑，“我这个人心无大志，除了会点乐器，其他都不会，也不敢说能帮到你什么，自是不敢奢求你能真正把我当哥哥的。”
林月浅默了默，她道：“我方才说过，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人，钟灵苑的火是我让人去放的，为的是要收集方小娘的证据，也是我向父亲揭发了她与林三的事。”
“大哥哥，”林月浅顿了顿，看着刚投入的黄纸瞬间被火苗吞没，“这便是你要的所有真相，你很好，只是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注定不能如寻常人家的兄妹一般。”
她说完便站起身，“更深露重，不管之后你想做什么，都先得顾好身在才是。”
等到林月浅离去后，他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掩面痛哭。
三日后，林云芊出殡。
次日，一直跟着林云礼的随从说早上去叫林云礼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里了。
他什么都没有带走，也没有留下什么话。
多日寻找无果后，林牧舟对外放话，林家长子外派丹阳老家打理家产。
林月浅去了他的院子，往日两人合奏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她走进他房中，命人将他收藏的乐器仔细存放好。
这时林云礼的随从拿出一根笛子，那是林云礼常带在身上的，他把笛子递给林月浅，“四姑娘，这是大公子交代我给你的。”
林月浅怔怔地接过笛子，问：“你知道大哥哥要走”
那随从苦笑道：“大公子没打算告诉我，只是被我发现了，我自小便跟着他，十几年了，他的心思又怎会猜不到，我本想跟他去，但是他说我既娶妻了，就有了自己的家，说来，我一个下人，能娶妻，还是大公子的恩惠。”
林月浅手指摩挲着那笛子，想起往日里与林云礼和子的画面，喃喃道：“大哥哥本就是良善之人。”
“大公子说，他是哥哥，却从来没有对四姑娘尽过哥哥的责任，反倒自己一走了之，往后就要仰仗四姑娘多看顾侯府了。”
“他还说，他不怪姑娘，这笛子让姑娘帮他保管着。”
眼前渐渐模糊，那笛子在泪珠里扭曲起来，她纵然没有办法像其他寻常兄妹般去看待林云礼，但她始终是希望他能少受些伤害的。
......
入夜后，林月浅才整理好林云礼的院子，将钥匙交给林云礼的随从，让他每日过来清扫一遍，免得落了灰。
那随从自小跟着林云礼，此时还没有从林云礼离家出走这件事缓过来。
林月浅宽慰道：“你好好守着院子，大哥哥如此钟爱这些乐器，迟早会回来的。”
她的话给了随从希望，随从重重地点了头点，说一定会好好守着大公子的院子。
林月浅又看一眼院子后，才转身离去，刚走没多远，就见小满来报：“姑娘，五姑娘说想要搬到毓秀园。”
林月浅不解，毓秀园虽然是她从小住的地方，可方小娘死在那里，又是林云芊设过灵堂的地方，她不害怕吗
见林月浅眉头微蹙，小满忙道：“我也是劝五姑娘来着，侯府那么多空着院子，没必要非去毓秀园，可五姑娘说她自小就在毓秀园，还是觉得在毓秀园自在。”
林月浅道：“好吧，明日你带人去好好收拾收拾，就让她搬过去吧。”
小满为难道：“五姑娘说，今晚就想搬过去。”
林月浅先是一愣，随后轻叹一声，“由她去吧，你带几个丫头跟着去，先将房间收拾出来，再看看缺些什么，明日给她补上。”
小满得了指令后便走了，林月浅转身向着与她相反方向走去。
阿欢问：“不回去吗”
“先去书房回禀下父亲。”
说着两人就到了书房，书房门没有关，可里头没有点烛火，一片黑暗。
林月浅正疑惑着要不要进去时，黑暗中林牧舟幽幽地声音传来，“月儿。”
林月浅被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后，踏进了书房，才发现林牧舟坐在书房右侧的榻边。
月光从右侧窗户照入，将榻一分为二，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月光中。
林牧舟坐在黑暗中的那一半，只能看到他的身形，看不清他的脸。
她朝着林牧舟福了福身，“我是来告知父亲一声，大哥哥的院子已经整理好了。”
林牧舟道：“过来坐坐吧。”
林月浅迟疑片刻后，便走了过去，在月光里的那一半边榻上坐下。
她正襟危坐着，跟一旁手杵在膝上，身子微躬的林牧舟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一会后，林牧舟才缓缓道：“你大哥哥离开后，为父才发觉，之前忽略了他，他是长子，他出生时，我还不是定安侯，那时想着承爵的事，便没有多少时间陪他。”
“后来袭了爵，便有了你二哥哥，三......”他顿了顿，转口道：“后来孩子越来越多，总觉得大的，懂事了，不用多管，可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啊。”
他的这些话在林月浅听来，就像是无病呻吟，感动的估计只有他自己罢了。
“云礼是好孩子，即便是母亲偏心，他也未生怨怼，依然对弟弟妹妹们抱以赤子之心，不像我......”
他最后那三个字说得很轻，可林月浅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不像他所以他也曾有过和林云礼一样的境遇吗
林月浅想到了林照旭中毒之时，柳嬷嬷追出来跟她说的话，难道叔父林牧远的死真的有可疑
思及此，林月浅象征性地宽慰了林牧舟几句后就离开了书房。
她原想要不去问下林老夫人，但这无疑是揭她的伤疤，于是调转了脚步，向芳清阁走去。
无妨，她最擅长的便是耐心。
林牧舟伪善的面具已经戴得足够久，也是时候帮他摘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