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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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柏川转头看向她，低头一笑，似是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
他道：“我与他相识三年有余，有时看他的眼神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可君子之交，与名字身份无关，他是傅云深也好，是司空憬也好，他就是他。”
林柏川说起他与傅云深的初相识，那时他刚当上将军的第一年，十七岁的少年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无所畏惧，每次上战场只想凭着一腔热血，杀出一条血路。
可渐渐发现他这个将军当得好累，上战场时只有他一人冲在前头，操场练兵时，那些年纪比他大的将领懒散不已，甚至有些根本不听他的话，导致下面的士兵也是如此。
当时的他不知该如何解决，年少的傲气也让他低不下头去问华勇。
一日士兵抓到了在练兵场外徘徊的傅云深，将他押到了林柏川面前，少年长身玉立，双眼透露着狡黠，轻摇着纸扇，语气带着轻蔑，“你就是华勇的外甥，林柏川”
在得知就是林柏川之时，他语气更加轻蔑，“看来还真的是如外界所言，靠关系得来的将军。”
少年年轻气盛，又身居高位，被人这样一激，林柏川直接拔剑刺向他，可那瞧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未曾有一丝闪躲，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淡淡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看来林将军只有勇而无其他，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军营，还以为我进的是市井街头呢。”
被戳中了痛处的林柏川眼神暗淡下来，那少年合起纸扇，试探着拨开近在眼前的剑，笑道：“今日是我无意闯了军营，林将军大人大量，不记我之过，我便帮将军解决眼下困境。”
说来也奇怪，当时的林柏川莫名地觉得说不定他真有办法，在查清他不是奸细后，便让他在军营待着。
接下来傅云深便让林柏川什么事都要按照他说的来做，可他让他做的竟然是什么都不做。
操练士兵交给将领教头们，商谈战场策略时，即便是他心中早已定论，傅云深还是让他要去找那些年纪比他大的将领一起商议。
渐渐地，军中少了很多质疑他的声音，大家的凝聚力也越来越强。
林柏川不知不觉就把这个面冷嘴毒的少年当成了挚友，也一直记得他说的那句“将帅无能，累及三军，士兵英勇，能敌百万”。
回忆起过往，林柏川的眼神变得悠远，“后来我们依旧保持着联系，他帮过我很多。”
听完林柏川说他与傅云深过往的事情，林月浅垂眸低笑，心想他这毒舌功夫如此出神入化，原是少年时便开始修炼了。
“我曾让他来做军师，他都拒绝了，可是月儿，”林柏川声音低沉下来，“上次去出征西洲，是他主动请缨的，他虽嘴上说着是想立功讨赏，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他怕我腿伤刚好，怕我心里过不去，怕我打了败仗，怕我会一蹶不振，才会从陛下主动请缨，理所当然地陪我走了这一遭。"
林月浅诧异道：“可方才二哥哥说......”
林柏川笑了笑，“我这不是为让父亲相信他是为了你，更顺理成章一些嘛。”
林月浅扯出一个笑容，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那一个。
"所以对于他隐瞒身份这件事，我恼他不跟我坦白，却不曾怀疑他。”
“二哥哥不怕信错了人吗”
林柏川扬唇一笑，“若真是如此，那只能是怪自己看错了人，但，”他顿了顿，坚定道：“我知道我不会看错的。”
见林月浅若有所思的样子，担心她对傅云深还有误会，又忙解释道：“但我方才说的他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我了解他，看得出来他对你是认真的。”
“当然了，若是你不喜欢他，做哥哥的，虽说不过他，但打得过他，总归不会让你委屈的。”
以往林柏川说种话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听听便好，可这次大概是受了他方才的话的影响，她也想试着去信一信。
只是二哥哥呀，司空憬的武功，估计和你有得一拼呢。
......
傅云深出皇宫后，习惯性地往定安侯府的方向走去，走出几步后才恍然，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侯府教书先生傅云深了。
重重叹了口气后调头向相反方向走去，阿九以为他是向以往一样住客栈，遂没有多问。
可他却在深夜敲开了中州城最大的珠宝首饰商铺——万宝阁，就在阿九以为他是把老板叫出来要买什么珠宝送林月浅时，就听到他家少主轻飘飘地说了一声，“帮我置办一间宅子，现在。”
万宝阁的谢老板是一位稍稍发福，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男人，可你若细细看，便会知道他那笑里皆是算计。
但他在傅云深面前也只剩了恭维顺从，不到一个时辰便在城南找了一处宅子，虽不大，却很雅致。
前庭的院子有一处池塘，谢老板说池塘里种有荷花，虽然现下结了冰，但六月的荷花开的时候，甚是好看。
傅云深觉得很像南洲山上傅行小屋里的那一方池塘，当下便说就住这了。
谢老板才松了一口气，平常慈眉善目的笑容这才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确定宅子后，谢老板便差人送来日常起居要用的东西，一应品质都挑着上好的送来，又询问傅云深要不要挑几个丫头伺候着。
傅云深只说安排几个杂仆，平日里照看宅子便好。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天边已经渐渐泛白，傅云深也无心睡眠，呆呆地站在前庭屋檐下，望着那结冰的池塘出神。
身后是知道他在皇宫宴会上挑明了身份后，急的跳脚的阿九。
阿九见傅云深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走到他身旁到：“少主，我的少主啊，若是让家主知道你不但来了中洲，还进了皇宫，不但进了皇宫，还去当了军师，不但当了军师，还挑明了身份，我们就完了呀少主。”
傅云深心中本就烦闷，阿九这着急忙慌的样子，让他心中更是像团乱麻一般，但他已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斜了阿九一眼，示意他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
阿九气馁地坐在他脚边，不住地叹着气，单单是想到他家家主发怒的样子，他就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脖子，这颗脑袋也不知道还能在他头上多久。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神思带着淡淡哀伤，一个满脸绝望。
半晌后阿九脸色突变，猛地站起身，“不对啊少主，你若是司空憬的话，还怎么跟四姑娘在一起呢，四世家不娶外姓女，虽未对外明说，但四世家都心知肚明，这是百年来的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