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拦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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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之不久，该走的人总是会走，班超走了，他要去阎罗谷，那里有着他放之不下的众人。

这与医生的医术高明与否无关，只是朋友的伤让他有些低沉，心中带着怨意。

他的朋友可以老死，可以病死但就是不能被人杀死，他的朋友可以被嘲笑，甚至被辱骂，可是不能被伤害。

他就那么些个朋友，一个也不能有事。

从墨水往阎罗谷，再看一看那差些留住众人的残楼，想寻找到丝毫的痕迹，一切来到世间总会留下什么，即便它是神！

只是那墨水畔却早早的等待着一个人，一身藏蓝色的老衫，一柄宽直的老刀，发如针，眼如电。

是一个练武的家伙，班超看着来人，眼里映着那人的一切。

他的朋友很少，没有这个人，可这个人看着他，眼里的目光明显的表示他在等他。

班超不觉得这会是一个友善的陌生人，他曾经听过刘恨给他们讲的一些个江湖事，如果一个人拦着你的去路，将他的刀放在了你入眼可及的位置，那么不是你的故友就只能是敌人。

“无量天，老刀。”男人起身提刀抱拳问道，只是奇怪的是问候之后男人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手，仍然做礼。

班超知道男人是在等自己的回答，可是自己好像不是江湖客，自己明明是个楼中人。

“楼外楼，班超！”想了想班超还是回答了男人，毕竟他还想知道得更多，想知道就得搭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班超很奇怪，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程，自己明明谁也没有说。

“只要有心，这个世间什么事是不能成的呢”男人轻轻的说道。

永远不要和一个真正的武者讲道理，因为他们只明白一个，然后用一生去践行。班超很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了解这种人。

“所以我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我的”不要去纠结于对方的话，与这样的人对话，越是直接便是最好的方式。

“从你踏入梦幻湖的那一刻。”男人并没有遮拦，这本就不是秘密。

“所以你们觉得我比和尚好欺负”班超凝了凝眉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和尚在那湖畔守了那么久他们都未曾动，而自己不过刚刚出现，难道是自己长得可欺吗。

老刀看了看班超，面前的人在他们的眼中的确好欺一些，毕竟那个一脸苦相的和尚实在是太富有盛名了，曾经被誉为最接近佛的和尚，甚至就是佛。

看着老刀的眼神，班超就已然明白了一切，或许自己真的就比和尚好欺吧！毕竟和尚已经是佛了。

而他也确实没有跟和尚试一试的想法，那张苦脸实在是让他不忍心提起那想法。

“或许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得需要这个世界重新认识。”班超看着老刀缓缓言道，千年的兰台只有孤寂，以至于久远得都已经没人知道兰台的故事，亦或许是那些东西不值得兰台显于人间。

当历史化为传说，传说演成神话，而后神话被交融，最后历史终究湮灭。

兰台的历史空了，那只能重新书写。

“记住，我从兰台来。”班超嘴角噙着笑意，轻声的问候道。

老刀看着面前的班超，此刻的班超眼中映着老刀，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老刀自己都能看见那瞳里的他。

两个人都没有话了，剩下的话已经不是随便能问出来的了，剩下的话或许就是另一个人的卖命钱。

现在他们只剩下一件事了。

抽刀，断水，那是一柄泛着古意的老刀，除了它的利刃泛着银雪般的光芒，刀身全是漆黑。立而斩落的刀，那雪白的刀芒，在顷刻间划开了墨水江面，而后只见江底缓缓浸起一抹血色，而后越发浓稠，最后尾尾鱼尸浮起。

只是刀芒并未曾对班超造成一丝的伤害，他是梦中人，亦是镜中客，似真似幻，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

他只知道，当他踏入三境，当魂醒的那一刻，他仿佛睡着，或许他真的睡着了，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个无比真实的自己，他与另一个他遥遥相对，虽不可触及却又真的存在。

那样的梦持续了很久，最后他终于明白了，他就是他，而当他明白的那一刻，兰台里悬挂的那面镜子消失了，在梦中的那个他的手中。

老刀停下了他手里的刀，他看着面前的人，他确信那是一个人，不是一道幻影，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一刀会空

“你在想那一刀吗”班超含笑着问道，而后抬起了手。

刀芒从老刀的身后袭来，一模一样的刀芒，只是少了老刀的刀意。

没有了那分刀意的刀芒在老刀这样的刀客眼中与儿戏一般。

只是挥刀之间便已经斩断，同时又往那刀芒来处又斩了一刀。

这一刀又空了，只斩了江水。

“你怎知你不在梦中呢”班超笑着问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只是想问问。

老刀面色一凝，只是片刻之后，刀已然挥出，一个刀客，他的刀势在劈出的那一刻展露了锋芒，浑厚如山，势大如海，带着一股无坚不摧之坚。

十米刀罡，破晓之锋，面前的班超顷刻之间破碎，而在更远处，还是那一身无常雪衫，那人正静静的看着一切。

老刀没有再出刀，他打量着班超，仿佛在思量眼前人的真假。

“我出手，你就没有机会了。”班超看着老刀，认真的说道，他很严肃，严肃代表尊敬。

老刀看着班超，班超眼里的老刀已是倒悬，那一刻老刀知道，一切又变了，可是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切又都交给刀来回答，他的刀宽而直，厚而沉，就像他出刀那般，沉稳持重。

又是十米刀罡，只是这次他斩的却是空，老刀双眼泛起精光，这一刀分明应该斩到班超，可却只斩到了他们距离的一半。

一刀又一刀，当他认为已经斩到之时，刀总是未曾斩到。

没人知道为什么，班超也不会回答他。

一道白芒自班超手中而来，向着老刀的脚，那白芒虽然迅捷却并不坚实，老刀相信自己挥刀可断。

可是当那白芒来到跟前之时，他却迟疑了片刻，在他的眼中，白芒向着他的双腿而来，可是他的脖子却感到了一种无比的凉意，那生死的直觉终让他将刀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只听清脆的破裂声，他眼中的白芒散去了，脖子上的凉意也消失了。

老刀忽然有些明白了面前人的手段，他动了起来，越来越快，他的刀稳重至极，一点点的开拓着前路。

“没有机会的！”班超轻叹一声，而后是无尽的白芒。

看着那无尽的白芒，每一道都带着杀意，老刀看着它们，他没办法判断出它们，最后他深深的看了班超一眼，手中闪起一枚金色的符印，而后瞬间震碎，随后老刀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墨水之上。

可班超的眼中看得清楚，他看见了一双眼睛，眼里是如洗的碧空，他知道，那是神。

在兰台里，除了兰台，什么都留下了，即便是神的传说。

而遥远处的地底，那双眼睛忽然睁开，在它留下的符印消散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窥视。

可是看了一眼那赤红的铜炉，它还是闭上了眼睛，以前是三位神一起炼这炉中龙，如今是两位神，不能再有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