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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未罹闭上眼睛,等待着再一次的相见,尽管这一次他会存在于她的身上,即便他要再一次承受自己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夙未罹依旧是笑着。

这本来就是他欠她的,若不是自己,她不会承受那些无妄之灾。

羽烬而命结,未罹亦祈安,纵三生而归去,望往生而往矣。

冥灵羽烬有了自己的私心,他并不希望夙未罹就那么轻易的回到过去,既然要体验一下,不如就从他离开后彻底经历一次她的人生好了。

夙未罹,我的灵魂,希望你能好好感受从前你在她身上犯下的孽。我们一起赎罪好了。

夙未罹再次睁眼,不是在月坠崇明而是在那个黑漆漆的房子里,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冥灵羽烬从来都不是要让他回到最初,他想要的,是让他真真正正的走完尘霜的一生。

“你还在,对吗”

“是。”

冥灵羽烬从来没有打算就此将执念消散,在他眼里夙未罹就是他,所以夙未罹做错的事情,就是他做错的事情。

那么,如今而言,这具身体里是尘霜和两个并不能操控身体的三个灵魂。

“我还能到哪里去”尘霜站在雪山之巅,看着从前自己从水月镜中看见的村落,如今却再没有一息人烟。

夙未罹看见了尘霜忽而抬手,墙上的血迹便飞向她的掌中飞来,而后尘霜又从空间中找出一块冰夙未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是你当年送给她的礼物”

夙未罹想起当时,冥灵羽烬好像是在那个镯子里送过他这样一块冰来着。

“万年寒冰,可以被锻造成任何利器。你的星坠便是我亲手所作,是我的佩剑,只是最后一战的时候剑鞘碎了,趁姐姐不注意的时候我将它放在了姐姐的空间里,我想着若有一日你能再见到她,星坠一定会认出你,只是我忘了,剑上没有剑灵,留下的只有我的一缕残念罢了。”

夙未罹又一次想起了那柄剑,而今它已经变了模样,也变了名字,而今它叫离归。

他恍惚间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这柄剑的熟悉,那是一柄月自色的剑,剑柄上刻有桂技图案,剑身上是几朵怒放的冰莲,和一轮明月。整个剑是透明的水墨样子,他当年喜欢的紧,即便没有剑鞘,也是打心底里喜欢,却没想到,那是来自魂魄中央的喜欢。

“玉佩,也是你送的吗”

“不是,那是她雕的,只是当年她曾给过我,后来我又将它还了回去。”

“原来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当年我拿到玉佩的时候,会说出“环佩琳琅,对影成双。”这句话,原来我的前世,都已经帮我说尽。”

那块寒冰合着那些精血,慢慢的变成了一把剑的模样。剑柄上雕着九朵冰莲,一念出鞘那剑身上有着红色的花纹,如血色沾染,在剑身上缠绕着,似彼岸花。“苍河月殇!!!”原来这柄剑才是真真正正的她的族人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了。

恍惚间夙未罹想起来了在沉渊的时候,那时候尘霜被自己锁在床上,明明经脉都被自己废了,即便她已经再也提不动月殇,可是依然每天都会仔细的擦拭着那柄没有剑鞘的剑。

“师父,当年你可曾怨我,毁了你最后的念想”

可惜尘霜听不见,更无法给他任何的回响。

尘霜要启程去尘世间看看,她想看看这人间究竟是一番什么景象,值得她的族人用命来弥补和守护。

尘霜没有拿走有关于那里的任何东西,她要离开这里,但是这座浮岛却已经不能再存于世间,在尘霜确认过这浮岛之下并无人烟后,她便引浮岛落下,再次归于尘土。

她脱下鞋子,赤着脚走在那片土地上。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再见了,我的家乡。”

尘霜要离开了,她也该离开了。尘霜开启了一个结界,将整个仙岛的遗址包揽其中。而后引北海之水,落在此处,一时间水落成冰,将这里封住,满天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冰面上。从此之后,这世间再无辋川,只有囚禁魔族的九幽山。

尘霜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辋川已经没有,故乡已经封存,而自己再不是辋川神女,自己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罢了。

“风,为何你不愿意让我献祭,为什么这一次,你要骗我闭关”

这一次没有人会回答她,只有几缕微风拂过她的面颊。

那年尘霜不过二百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后来尘霜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无需吃饭更无需睡觉,对于成仙之人而言,只觉得甚是无趣,人间的食物无法勾起她的任何兴趣,人间之行不过是将城镇之中的妖物残余杀干净罢了。

那天尘霜在西面的山脚下,遇见了一个少年。一个备受欺凌的魔族少年。

“求你,不要杀我,我没有害过人。”

那是西面的暮城,那个少年名叫陆浮沉。

那个少年眉目清秀,站在那里就甚是好看。有着如同人间朝阳一般的眼眸。

“你的族人当年伤害了多少人你是魔族就有罪。”

那些人将他推倒在地,想要就此杀死他。

“住手。”尘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是半魔,是人族与魔族的孩子,我能感觉到他并没有杀过人,那么他就没有必死的理由。”

那些人看见尘霜到来,让开了一条路,“仙长,即便如此,可是他是魔啊。”

“既然没有害过人,即便是魔,又有什么关系”

“仙长,他终究是魔。”

“我会带他走,往后都不会再回来,他未曾害过人,那么你们便无权处置他。”

“都散了吧,仙长既然说了要带走这个魔物,那就算了,反正没什么人伤到。”

尘霜将那个孩子捞了起来,掏出一方绢帕,将他脸上的污渍擦除。

“你叫什么名字”尘霜看着那个孩子,即便她和魔族有着全族之仇,也还是放弃了。她将月殇收回掌中,月殇便再一次融入她的血脉里。

“陆浮沉。我叫陆浮沉。”

一个魔族的孩子,有着人间的名字。

“你可恨”

那个叫陆浮沉的少年摇了摇头。

“当年种种皆因两族相争而起,虽已经平息,可无论是对于哪一族而言,都是死伤惨重,他们只是怕了,只是也想要尽全力去保护他们的家人而已,你能明白吗”

“我没有害过人,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魔族,就一定要将我赶尽杀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回不去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守好你现在的良善之心,而今我能救你,是因为你的手上没有人命,若是有朝一日,你沾上人命,我亦不会手软。”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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