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四面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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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吕布下令，晚上的时候让士卒挖地道，假意要从地道偷入城去。
实则是引水入城，将河水灌入城池周围，以防袁军出逃。
由于吕军围城，审配严令不得开门。
许多田地在郊外的百姓也无法出城耕种，城外的百姓无法回城。
再加上袁军这段时间在城内的所作所为，顿时让曾经袁绍所施的仁政荡然无存。
百姓无不怨声载道，对袁尚彻底失望。
十日后，终于有人受不了，开始有所动作。
首先是在东城的百姓，夜晚趁着袁军在守城之时，准备挖地道出逃。
这一幕被袁军一名偏将在巡夜的时候发现，立即将这些百姓就地斩杀。
而袁尚这面，当天夜里竟然有几名士卒叛变，前来刺杀。
幸亏淳于琼一直在周围护卫，才得以幸免。
从这天开始，袁尚变得疑神疑鬼，不敢在相信任何人。
除了审配，和救他的淳于琼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时间到了九月底，城中粮草已经被吃完大半。
从每日碗里有一半干的，到削减成只有几粒米。
士卒们开始受不了了。
“娘的，这还怎么吃！”一名士卒愤怒的将碗狠狠的砸在地上。
一碗清水米汤很快没入泥里，只剩下被煮的透明的米粒。
士卒的话引起众人附和：“就是，连饭都吃不饱，谁还会给他卖命”
“那袁尚做了主公，自己吃好的，却让老子们饿肚子。”
“可惜啊，若是袁公还活着，我等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田地。”
众人低声怒骂，恨声连连。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几名士卒见了来人，连忙将嘴闭上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一名身穿紫服，浓眉大眼的青年缓缓走来，审视着看向他们。
“没……没什么……见过审校尉！”
士卒们连忙站起身，对着紫服青年行礼。
青年名叫审荣，身份是审配的侄子。
鉴于审配的脾气秉性，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士卒们自然心有余悸。
不过审荣看了他们几眼之后，很快就收回目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接着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这几名士卒松了口气，如蒙大赦。
“你看你，刚刚瞎说什么，差点被审校尉抓住。”
“就是，若是被抓住，按照审军师的脾气，咱们都会被抓去问斩的。”
“斩就斩！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下辈子爷还是一条好汉！”
那士卒昂首挺胸道：“与其痛痛快快的死，也好过缩在这城里当缩头乌龟，活活被饿死的好！”
听到此言，众人皆是沉默下来，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是啊，他们当兵为了啥
不就是为了口吃的吗
现在没吃的东西，还想买他们的命
审荣没有走远，朦朦胧胧间，又听见那群士卒的叫骂声。
他在城中来回巡了数十次了，几乎到处都是一片骂声。
而且百姓们因为房屋被拆，被迫流落街头。
要么卖儿卖女，送去城中富贵人家家里当下人。
可在家大业大的人，也不需要这么多的仆役。
看到街上的人们的惨状，审荣心中涌起阵阵悲凉之感。
“叔父啊，这样继续守下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审荣仰头看天，似是在思考什么重大决定。
……
邺城下，吕军士卒身穿袁军铠甲，又开始了新一轮心理上的攻势。
这群士卒将脸上抹了泥土，打成一副晦气狼狈的样子，高举着破破烂烂的袁军大旗。
城上的袁军奇怪的看着他们，心说这又想干什么。
少时，但听城下“袁军”齐声唱道：
“遥望四世三公臣，累世公卿好高门。
本初少年意气横，胸有大志立大名。
空招俊杰三千客，漫有英雄百万兵。
虎皮狗骨功不就，凤毛鸡胆事难成。
身死城灭祸百姓，功名利禄皆成空。”
哀伤的乐曲，加上城下士卒精彩的演绎，城上的袁军士卒不由一个个面露哀伤之色。
一时间，城内士气低落，人心惶惶起来。
城下，吕布看着这一幕，不由止不住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奉孝，好阴损的计策，想来，听完这首曲子，袁尚会气的冲出来的吧”
“明公还真说对了，袁尚或许会奋力一搏！”
郭嘉碧狐眼中精光一闪，“嘉只是效仿昔日高祖在垓下行的四面楚歌之计罢了。
不过审配，或许会建议袁尚效仿项羽，从城内突围！”
“哦”吕布闻言觉得有些荒谬，奇道：“昔日项羽垓下突围，乃是因为自身勇武过人，手下将士效命。
今颜良文丑已死，无可用之人，袁尚威信不足，武艺更是平平，又如何能突围”
“如果袁尚以百姓为饵，明公又该如何应对”郭嘉转过头，笑着反问。
“嗯……”吕布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
看见吕布脸上的恍然之色，郭嘉继续解释：“如果审配以百姓为前部，挡住我们。
然后袁尚领大军于后杀出，或许会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倒是个麻烦的事。”吕布皱了皱眉，不管什么时候，他的军队从来没有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过手。
这是因为他也是出自他们，所以道德水平的底线一直都比那些世家子弟更高。
而且他想要快速让冀州安稳下来，就必须展现自己的仁义。
让各地的人都知道，他们非是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之人。
想了一番后，吕布沉声道：“不管如何，尽量不得伤害百姓。”
……
府内，审配也清楚现在的状况，士气全无，粮草不足，守下去城池迟早守不住。
所以，他决定殊死一搏。
与袁尚商议好之后，派遣了一名使者前往吕军大营。
以城中百姓无辜为由，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但是吕军不得阻拦。
而吕布这面早就看出他的奸计，却装作不知，反而与使者约定时间。
等使者走了之后，吕布立即命人叫来了曹性潘凤二人。
“将军，有何吩咐”
两人抱拳跪地，满是恭敬之色。
吕布沉声说道：“你二人今夜去城外东南三十里处埋伏，待袁军到时，除了袁尚，一个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