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何目的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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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宫门紧闭,午后的长宁宫比往日都要宁静。
夏梓沅命听雨寻了个木架,搞了些浆糊,娴静地坐在合欢树下边抹边粘着碎镜渣,嘴馋了就吃些褚肆先前做的一大罐梨膏糖。
一口一个,也不嫌甜腻,一点也不像个深宫弃妇。
不一会儿,木板上便粘了半个蝴蝶的样子,煞是好看。
听雨怀中抱着狸奴,学着惊风的样子抚弄着慵懒的猫儿,冷然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娘娘,奴婢本不该多嘴,可着实猜不出娘娘为何不愿怀陛下的子嗣。”
夏梓沅松了松肩骨,褚肆那残留的手劲仍让她有些酸痛,转过头去。
她只道:“本宫从未说过不生,只是,本宫且问你,人为何要生孩子”
她的问题,令听雨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喃喃道:“女子,不是都要生育子嗣吗男子撑门楣、扶家业,女子教养姑婆儿女,掌内宅安顺,从来都是如此。”
夏梓沅挑眉问她:“这其中,也包括你吗”
听雨一怔,想起自己曾经的暗卫身份,她不止是女子,还是主子的刀,当是不可同寻常女子一般做个安稳后宅的妇人。
她摇摇头:“奴婢,不配。”
这般想着,她兀自垂下了头。
“没有人是配不配的,想生便生,不想生便不生,听雨,你若想生,是因何目的而生呢”
“目的”
听雨想了想,若有一天,真如娘娘所言,她与夫君安居乐业,与平常百姓无异,她也想有乖巧的孩儿承欢膝下,温馨圆满。
想了想,她说:“若说目的,当是为了满足奴婢想做娘亲的心,说到底,也是私心使然。”
她的话比那些天花乱坠的高尚标杆真实不少,倒教夏梓沅有些刮目相看。
夏梓沅惬意地仰躺在竹椅上,笑道:“你说的也没错,为了老有所依、家族传承,为了体验亲情、延续幸福,为了......嗯,证明各自身体的完美无缺,于是便有了生育。”
“可是啊,掺杂了各种目的的生育,是否是伪装的爱呢。”
她始终认为,在孩儿出生前,给它张贴上各种要求的标签,就像在设置理想中的商品一样,不过是为了一个需要满足各种私心的道具。
这样的行为,真的负责吗
可转念一想,真的有不持有任何目的的纯粹生育吗
她记得,母亲曾经和她说过:
“孩子的出生是要客观考虑过实际情况的,不能为了养儿防老、不能为了让自己体验从未有过的母亲身份、不能为了实现自己未完成的理想...孩子的出生,在一开始,就要给足十分的爱与善意。”
这些话,她记得很清楚,这些条件与其说苛刻,不如说是一种约束,避免各种灾厄的发生。
她和褚肆,有很多的限制条件。
听雨听着娘娘这一连串的说教,一时间竟有些惘然,真同娘娘说的那样,恐怕这世上就没这么多孩儿了,又如何传扬千秋万代。
“喵呜——”
糖糖有些饿了,叫出声来,打断了听雨的苦思冥想。
待自小厨房取来一些鱼干,才算满足了这小馋猫的口欲。
夏梓沅停下手中粘镜的动作,转头看向这听话的狸奴,总觉得哪里有古怪。
灵机一闪,她看向听雨:“惊风可有消息了”
投喂狸奴的动作稍顿,听雨愁上心头:“并无。”
陛下来得突然,她本欲午前去打听打听,中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便歇了心思,娘娘这里离不得人。
夏梓沅轻轻叩了叩木板,想着之前去长公主府赴宴时,那时尚且不知春夏有功夫在身,只觉她是心思有异的宫女,刻意将惊风与春夏留守在了长宁宫。
惊风是褚肆的人,又有本事傍身,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危,眼下,她反而有些不能担保一定了。
“这样吧,听雨,你去外头打探打探,看惊风是否因为陛下办事而不在,也好放心。”
但愿无事发生。
听雨多想了几层,今日是娘娘被禁足在长宁宫的第一日,保不准陛下何时来见娘娘,白日里打听也不如夜间,便推延到掌灯时分。
如此考究,夏梓沅也未拒绝。
很快,用了宫人自宫门递来的晚膳,便到了掌灯时分,听雨不做停留,轻身离去办事。
偌大的长宁殿内,转瞬便空留一人一猫,像极了夏梓沅初穿过来的那一晚。
肥波在担忧地挠头挠耳,它喟叹道:“宿主,眼下咱们被逼到了绝境,可怎么再进一步啊!”
[绝境还谈不上绝境。]
肥波也不蔫了,看宿主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搓了搓手:“宿主何出此言”
[褚肆他虽然怀疑我接近他目的不纯,对他图谋真心,可有几点是他不确定的。]
“什么”
[其一,便是我在此过程中,有没有泥足深陷,对他有没有爱得不可自拔或者零星有着喜欢,其二,我若不去图谋他,会否有着我也难以承受的后果。]
听着听着,肥波转动起高速的理解能力,懂了!
它高兴地说道:“这第一点,关乎情爱,是人没办法确信的,可第二点不一样,有漏洞可钻。”
[继续。]
肥波侃侃而谈:“因为褚肆不确定宿主能不能一直像花蝴蝶一样围在他身边,他就会想,若是宿主不去图谋他,放弃摆烂了,会否也无甚损失,最糟糕的便是回不去。”
[没错,所以,接下来我要做的,是爱搭不理、置若罔闻。]
这样,便是间接将第二个漏洞的答案亲自递交到了他的手上,让他以为,她不是必须耗费在他身边的。
反之,她若照常无底线地讨好,便是将真正的弱点暴露了,他必定会疑心她的种种举动,到那时,才是真的寸步难行,孤木难支。
“宿主,这一招以退为进,高,实在是高,定能瓦解掉他的防备!”
肥波将事情想得开明,不似先前那样稍稍掉了好感值便哭丧半天了。
正当它洋洋自得时,夏梓沅突然心口震痛,像是有什么在啃噬着心脏,密密麻麻的痛苦自心脏处传开,瞬间便遍布全身。
“怎么...回事。”
剧烈的疼痛,教她浑身无力地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仓促之间,竟将午后粘贴的碎镜打落,她费力抬起双臂,勉强挡住了脸。
可米糊纵然干涸也遭不住这猛然的碰击,本就未粘牢固的另一半蝴蝶翅膀四裂开来,洋洋洒洒的碎片划伤了暴露的手背。
尖锐的刺痛在浑身不可言说的僵痛之上,又添了一层,连绵不绝。
轻云蔽月,流风回寒,夜月频邀,雏莺轻语。
地衣上半个嶙峋的碎蝶将光折成了庸碌繁琐的人间,难诉重生的悲切。
事情发生得毫无防备,夏梓沅从未承受过这种尖痛到骨子里的刺痛,浑身上下都被吸髓抽筋,凄惨得教她发不出声来,只得狠狠地咬着满是伤痕的手背,压抑住险要失去理智的痛楚。
肥波在空间看着宿主突逢巨变,心焦不已:“宿主,肥波这里显示宿主并无性命之忧,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