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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年初二，李家的姑奶奶有娃的带着娃，没娃的带着男人回娘家。 老中青少四辈的姑奶奶，规模可是不小。 大姑奶奶和小姑奶奶因为大爷爷身体的问题，这次也让儿子给送了过来，说要在家里待几天。 尤其是大姑奶奶，都八十了，非要回娘家，惹得儿孙好大不满意。 “您都这个岁数了，还往娘家跑，小辈儿们回娘家都瞧不见你。” 大姑奶奶一点不虚，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有种你跟你几个舅舅说去，看雷不雷死你！ 老娘就算一百岁了，只要有兄弟就有娘家，别人回她们的，我大哥都要不中了，你非要我下次回去上坟是咋滴” 被骂的是宋家老三宋展福，他大哥去公社上班，接送老娘的事就得他来。 本来家里的老幺就容易吃不了苦，偷奸耍滑的，跟李剑垚的三叔也没啥两样，小时候被几个舅舅收拾的到这个岁数了还有点怵，大过年的他不想挨呲。 “我不是那个意思，天怪冷的，我这不是怕你冻着嘛！” “天冷就多带床被子盖着，驴又不怕冷，再说还有你五妗子给我的狼皮褥子呢，把那个铺上，暖暖和和的就到了。” 宋展福拗不过老娘，只好把驴拉出来，套车，这驴也是他们大队的宝贵财产，驴虽然没有牛力气大，但是吃得少，又灵活，这边倒是保有量不错。 至于公驴私用，也算不上，毕竟他就负责养牲口，属于一个俏活儿，至少不用下地去，刨地啥的他一辈子都没咋干过。 大姑奶奶到的时候也不算早了，先是去大爷爷家里看望了一下她大哥，看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还去摸了摸。 “大哥你不是躺在炕上了吗能下地了这小车不错！” “大妹啊，这是三土从京城给我买回来的，老二也有一个，有这个就能出门了，透透气，还能多活一阵子！” “还是那孩子有孝心，这东西一看就高级！ 年前家里事不少，我都没回来看看，展明回去也说你瞧着比之前精神了，我还以为这犊子糊弄我呢！” “没大事，就是老了，早晚的事。 三土那孩子可答应我了，到时候要给我请七天的戏班子，我得坚持坚持，好歹等瞧见公社哪个地方有戏班子出来啊，这些年连上坟都不敢光明正大的。” 兄妹俩加一起一百七十多岁了，再加上大奶奶他们三个旁若无人的谈论着死后如何安置的问题。 一众小辈也不敢吱声，他们这岁数骂人的时候从来不看是不是过年。 看宋展福还躲在角落里，大姑奶奶没好气的骂道， “你猫起来就以为我把你给忘了 把东西给你大舅他们几家送过去，这种事儿还得让你娘我吩咐 送完了就回家，我在你舅他们这住几天，过阵子你再来接我！” 宋展福委屈大了，心想这不是你压根没给机会让我拜见大舅大妗子什么的嘛，这会儿又派活了。 跟大舅大妗子打了声招呼，然后拽着驴车挨家的送礼去，遇到小姑奶奶的时候挺大的人觉得委屈大了。 “老姨来啦！您得空劝劝我妈吧，年纪大了骂人骂的更厉害了，这大过年的从家里骂到了舅舅家。” 来送小姑奶奶的是薛家老二薛礼，挺大的人乐得屁颠屁颠的。 “三哥你活该啊，肯定是你在家惹大姨生气来的，不然谁家大过年的骂儿子玩” 此话一出，给宋展福气的不行，没想到这还有说风凉话的。 小姑奶奶也不管他们这官司， “你妈年纪大了，你少惹她就是了，你从小就不着调，我们又不是头一天知道，骂你两句就当没听见就得了。” 说完也不管宋展福爱不爱听，让薛礼给送到了大爷爷家里。 这辈的两个，下一辈的十五个，再有建字辈的十来个，昭字辈的又有五六个，大爷二爷两家人最多，自家和六爷家里算是人最少了。 尤其是自家的就三个姑姑回来，小辈的大姐就住边上，二姐回不来，剩下的姑爷子还没有呢，就略显冷清了些。 但热闹的不止大爷二爷家，三爷家李厚河这边也是人满为患。 各房也都跟姑奶奶们说了年后去京城做建筑工的事。 “一家一个，18到40岁之间的，想去的，跟老十去问仔细了。” 大姑奶奶和小姑奶奶家里的几个表大伯和表叔年纪都超过40岁了，就算是想去，这种亲属关系上也远了几层，俩人也知道要是名额多，还想去，那就回头问问，要是名额不够也不能硬凑。 李剑垚姑姑这辈的，符合年龄条件的只有十四、十五两个姑父，剩下的都算是表兄弟了，而最大的表哥年纪都四十多了，按年龄，还得往下排。 李厚河知道想躲到大队部去也逃不过这遭，每来个姑奶奶都上来问他一嘴，开始还能好声好气的解释一遍，后来嘴角都起了白沫子，也摆烂了。 “等大伙儿齐了，中午在家里吃，咱们一次性的把事儿给说完，要不然你一嘴我一嘴的，我都能抽过去。” 说完就让十大娘给这些姑奶奶们吃瓜子吃糖吃花生，自己捧着个大茶缸子呼噜呼噜直灌水。 茶水这玩意喝的多，也容易尿多，这人里里外外的去了好几次厕所。 好容易人都要坐不下了，这才让儿媳妇们摆桌子上菜。 大家伙儿看着十大爷，也不动筷子。 这会儿李厚河感觉比对付全村老少的压力还大。 “来这的，老爷子们估计也跟你们说过了，就是京城的一个建筑工，没编制，不能转正，建筑完活了就得回来。 但是工作期间工资待遇基本和正式工没区别，能挣多少钱得看工作时间多久。 要是三五个月完工，那就挣三五个月的钱，要是一年半载完工，就能挣一年半载的工钱。 我不管你们家里有多少儿子，原则上一家就一个名额，还得看你们年龄适不适合，手脚是不是麻利。 再有就是到底是在家干活儿重要还是出去挣点钱合适，这个你们自己考虑清楚了。 最重要的，别把不合适的硬推过来。 名额的三土帮着找来的，你们当姑的、当姐当妹子的别给你们侄儿、兄弟丢脸，非要把不合适的给整过来。 我不怕当恶人，不合适的我肯定给你退回去。 三土那孩子也不是个眼里揉沙子的，要是到了地方给你们退回来，谁也别回娘家哭哭唧唧的。 你们想好了再报名就是了，先想着点，三土那犊子也不是没打过表哥，连他姐夫都揍过，到时候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方远好好的在家待着，突然就打了几个喷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