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爱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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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月不见，莫然整个人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黯淡无光，跟失了灵魂一般，深深的黑眼圈彰显着他已是长时间熬夜，满脸青色的胡渣还有略显凌乱的头发，无一不显示着他这段时间的生活状况。
顾之盯着莫然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莫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莫然抬眸瞥了顾之一眼，又颓废的摇摇头，“我没事。”
“听傅宴书说，范思乐回同安了，你们真没发生什么事”
莫然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他那天是跟范思乐一起离开的，现在这样，会不会也跟范思乐有关
听到范思乐的名字，莫然才一下子精神过来，焦急的抓住顾之问，“范思乐回同安了”
莫然抓住她的力道很大，顾之皱了皱眉，也没出声，“对啊。那天看完电影不久，就突然说要回去，大概是回去处理铭创的事吧。”
范思乐的父母过世，铭创目前是她和一个合伙人在负责，这边的事处理完，她回去也挺正常的。
不过瞧着莫然的反应，他和范思乐肯定有点别的。
莫然松开了顾之，之后就是很长时间的一阵沉默，失神得比刚才还厉害。
顾之揉着发红的手腕，看着莫然，抿了抿唇。
许久后，莫然突然问她，“如果一个人伤害得你很深，你会原谅他吗”
顾之一愣，撑着下巴，似乎很认真的在想，“要看什么事。能伤害我的人，必然是我很珍惜的人。他明知这么做会伤害我，他还是做了，那他肯定是不能被原谅的。”
“若他无意，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呢”
“我不太明白莫医生的意思，你……大概可以说详细一点。”
听完莫然的话，顾之五官都皱成一团。
这就挺难评。
许久后，顾之轻咳了两下，“莫医生，我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你尽管听听，觉得不对就当我没说。范思乐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作为她的男朋友，你理应在她身边陪着她，支持她，和她一起度过最痛苦的日子，哪怕你什么也做不了，陪伴已是最好的安慰。可你却在范思乐最需要你的时候，连影都没有。好的感情，应该两人相互扶持，如果永远只有一方在付出，而另一方却始终沉默，我想，再好的感情也会有走完的一天。”
“我没有不想陪她，我只是自顾不暇……”莫然顿了下，哑声道，“范叔叔的事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那段时间我的心理出现了点问题，我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范思乐家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不想让她担心才没有告诉她。可我却忘了，她的心情又岂会比我轻松。”
是他疏忽了范思乐的感受，所以范思乐怪他也是对的。
“如果当时你知道阿姨去范思乐家，你会如何”
面对同样的问题，莫然又是一阵沉默，他皱紧了眉头，表情复杂，似乎很难做出选择。
莫然的沉默，让顾之不免有责怪的意思，她说，“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坚定的站在范思乐身后，告诉阿姨这个女人是你认定的，阿姨如何敢这般欺负范思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选择做一个好儿子的同时，就代表着你是默认放弃范思乐的。阿姨养大你不容易，所以你对她孝顺没有错，可是非黑白莫医生总该分得清吧过去哪怕不是你本意，可你终究还是负了范思乐。”
莫然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无助与茫然。
顾之不忍，轻叹了口气，说道，“世间多是单相思，两情相悦真的太难了。莫医生若真心喜欢范思乐，不妨再努力一点，把人追回来吧！”
“她会原谅我吗”莫然抬头，眼底带着不确定。
顾之撇嘴，“我不知道，但不争取就放弃，你甘心吗”
莫然坚决的摇头，顾之才笑道，“我看范思乐对莫医生也不是全无感情，大概是那时候伤得太厉害，所以怕了。如果都要失去，那就管他的，大不了就一拍两散，从此皆成陌路人”
“我宁愿与她保持现在的关系，也不愿与她做陌路人。”被顾之这么一说，莫然瞬间就退缩了。
顾之啧啧了两声，嫌弃道，“没想到莫医生在感情上还是个胆小鬼！”
“是啊，所以我特别敬佩你，能在傅宴书这条路上一路走到黑。”
顾之皱眉，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在选择傅宴书这条路上，我就从未犹豫过！”顾之咧嘴笑了下，又小声的说，“其实刚才那些话我是有私心的，我想莫医生要是与范思乐复合，那傅宴书就得失恋，他失恋了，我的机会就来了。”
顾之这么坦白，不禁逗笑了莫然，“他俩又不是真的。”
“我知道啊，可傅宴书不愿承认，我总不能拿枪逼他认吧～”顾之浅笑，话中带着几分无奈。
莫然刚要说什么，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后，他脸色铁青，拿了电话就起身。
顾之看着他那么焦急的模样，不禁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妈出了点事，我去医院看看她。”
“附近很难打车，莫医生不介意的话，我载你过去吧”
莫然点头，顾之载他到医院门口后，他就匆忙下了车，连手机都没有拿。
顾之探头出去，莫然已经进了医院大门，犹豫了半会，顾之还是停好车跟了进去。
莫然走得快，顾之进去已经看不见莫然的身影，她在附近转了一圈，想着要是遇不见莫然，她就到车上等着。
“……当年你爸抛弃我们两母子跟别的女人走了，这么多年我是如何含辛茹苦带大你的，你是不是都忘光了你过去就为这个女人忤逆过我无数次，如今还要为她如此逼迫我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连妈都不要了”
经过一个病房时，里头传来一道愤然的哭骂声，顾之眉头紧皱，也不明白怎会有这样对母亲的儿女，不禁多事往里瞟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让顾之整个都不好了。
莫然在里面，那这个女人……该不会是莫然的母亲吧！
“我知道你带大我不容易，可这些都不是你为难范思乐的借口。你不喜欢范思乐你可以不与她相处，但你去她家为难她家的人就是你的不对！”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乔玉容从病床上下来，揪着莫然胸前的衣服斥责道，“就算不是范凌风的药吃死了人，他坐过牢也是铁铮铮的事实，我提醒范思乐这个事实有什么错范思乐她妈妈想不开又关我什么事你是不是还想把范思乐她妈妈死的事怪我头上我是你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这般来指责我，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莫然表情痛苦，沉声道，“从小到大你都以‘为我好’为由，替我做一切的决定，你何曾问过我这些是不是我想要的”
“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不成范思乐跟当年勾走你爸的狐狸精一样，只会表面功夫，她根本就不爱你！当年我不过说你被局里暂停职务，她立马就嫌弃你了。什么爱情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飞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为她做这一切！”
“是你对范思乐的成见太深了，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你都觉得她是错的。”莫然停顿了下，“你和爸那段失败的婚姻，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乔玉容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然，手微微颤抖，仿佛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莫然嘴里说出的。
乔玉容如此固执，莫然也不愿多说什么。
眼看莫然要离开，乔玉容直接撂下狠话，“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口，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这一招你已经用过无数次，其实你根本就不敢死，你又何须演戏骗我”
每次他有什么不顺着乔玉容，她都会以死威胁，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乔玉容这么做不过想吓唬他，她根本就不会死。
乔玉容被噎了一下，许是面子上过不去，她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摆手腕上，“我这次是认真的！你要是敢去找那个女人，我真的就死给你看！”
莫然无力的叹气，脸上满是疲惫，“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依着你，但能不能有一次，你就成全我，让我自己选一次”
“范思乐和我，你只能选一个！”
“……”莫然沉默了很久，似用尽最后的力气落下一句，“那你死吧……你死了，我跟着就来陪你。”
莫然出来时，看见顾之也只是微微一愣，便走了过去。
乔玉容楞在原地，刀子从她手中掉落，她像失去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莫然的背影，眼底的情绪失落而又震惊。
顾之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又看了看乔玉容，还是追上莫然。
莫然在前面走着，顾之就在背后跟着，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
待莫然回过神来，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天空漆黑如墨，星星在黑暗中闪烁着柔弱的微光。
莫然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他的脸上写满了落寞和悲伤，嘴唇紧闭，仿佛在尽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顾之走了上前，轻唤了一声莫医生后，就是一阵沉默。
刚才她还那么冠冕堂皇的指责莫然，说他没有为范思乐努力过，如今这些话都像巴掌一样全打她脸上。
摊上乔玉容这样令人窒息的爱，恐怕圣人都得咽气。
“你不必安慰我的，我没事。”
“……”顾之咬着下唇，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我妈性格强势，稍有不顺她意的事，她就会大吵大闹。我爸就是受不了她这样的性格，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和我妈离婚了。他再婚的女人温婉贤淑，和我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以前大家都住旧城区，邻居街坊都是彼此熟悉的人，有些多事的人就在背后对比我妈和高阿姨谁好。我妈一生要强，她不能输，所以我也不能输。可是，原来有些事习惯了，便真的会麻木，渐渐的，我似乎也忘了究竟什么是对，又什么是错，开始盲目的顺从我妈的意思。”莫然垂眸，顿了一下，“她对范思乐有敌意我不是第一天知道，可我总觉得日久见人心，她总有一天能看到范思乐的好，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对范思乐的为难。你说得对，若我一开始就坚定的选择范思乐，或许我们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亲人跟爱人本就是个两难的选项，不管怎么选都会错，莫医生又何必责怪自己”
顾之就是不太明白，她跟范思乐相处过一小段日子，倒也是个性格可爱的人儿，莫然的妈妈怎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以我妈的性格，我和范思乐……大概是没有可能了。”莫然的眼底泛着泪光，脸上的笑容苦涩中又带着绝望。
顾之摇头，却不这么认为，“天下就没有父母是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我想阿姨也是。她的做法也许是错了，但心总不至于是坏的，给她一点时间，她总能想明白的。”
“是这样吗”莫然深感怀疑，乔玉容的性格他知道，这么多年都没解开的心结，如今又怎会轻易解开
“自然是的。阿姨不喜欢范思乐总有原因，只要把原因找出来，化解了，就肯定能成。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外乎真心换真心，阿姨若看到范思乐的好，她自然能接受这个人。”顾之轻笑，安慰的拍拍莫然的背，“老人家嘛，思想难免固执，但固执又不是粪坑里的臭石头，总有方法化解。”
“你安慰人的话还挺……接地气的。”
顾之乐了，“这叫通俗易懂。”
文化人果然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说的让人听起来那么舒适。
“莫医生也别死气沉沉的，打起精神来！范思乐跟顾氏还有合作，她总得来a市，要是让她看见你这副样子，你原本高大帅气的形象肯定得打个对折。”
“我现在很糟吗”
顾之由上至下打量了莫然一会，眼神闪烁的挠了挠耳后，“嗯～就……还……还行。”
“说实话。”
“不修边幅，有点像天桥底下的流浪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