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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了周五，何书婷因为加班一直忙碌到很晚才下班。身心俱疲的她实在懒得再费心思辗转回家，于是简单洗漱后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脸上，将她从睡梦中唤醒。何书婷迅速起身收拾，迫不及待地走到站台坐车回家。
刘美娥没有料到何书婷会这么早回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何书婷敏锐地捕捉到了刘美娥神色间的异常，微微有些诧异。
小四月眼尖，一眼瞧见妈妈回来了，立刻兴奋得手舞足蹈，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径直朝何书婷扑来。
何书婷满心欢喜地张开双臂，一把将孩子紧紧抱入怀中。随后，她抱着小四月迈步走向卧室，刘美娥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推开房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何书婷惊愕不已，只见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男人，此人正是赵东林！更令她气恼的是，赵东林居然仅穿着一条短内裤，毫无顾忌地霸占着属于她和丈夫东阳的床铺！
面对这般尴尬且令人愤怒的场景，何书婷气得火冒三丈。刘美娥见状，连忙开口解释：“书婷啊，你别生气。东阳这不外出差嘛，东林昨晚加完夜班回来，实在太累了，所以才会直接躺下休息。”
尽管心中怒焰熊熊燃烧，何书婷还是竭力克制住情绪，转头对刘美娥说道：“妈，就算再疲惫不堪，他也不该随意睡在我们夫妻俩的床上呀！”言语之中，满是不满与责备。
何书婷回来时内心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亏她一路上的都在想要怎么才能缓和与赵东阳家人的关系，没想到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这一家人只要她稍有让步，就会得寸进尺。
她抱着女儿，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
六月的天气，酷暑难耐，她大着肚子，行动颇为不便。在外面走了太久，小四月也喊热，她便带小四月进了附近的肯德基店，点了两份早餐。
看着女儿那又黑又瘦的小脸，何书婷心如刀绞。她看到女儿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竟有一块青紫，她抓住女儿的手问道：“你这额头的伤是怎么弄的”
小四月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她还不太会说话，结结巴巴地回答：“是哥哥，哥哥要我手里的玩具，我不给，哥哥......推我，我的额头就磕在了桌上。奶奶让我不要告诉妈妈，要是告诉妈妈，奶奶说就不给我饭吃。”
何书婷听完女儿的话，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再也忍不住了，她紧紧抱着小四月，哽咽着说：“孩子，对不起，都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两人吃完早餐，何书婷不想再耽误下去了，她给赵东阳打了个电话，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并问他该怎么办。
赵东阳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心里十分烦躁。何书婷走后，刘美娥就先声夺人，将早上的事加油添醋地跟赵东阳说了一遍。何书婷的这通电话对他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他觉得不管怎样，母亲都是长辈，何书婷怎么能如此不顾及母亲的面子，于是他的语气不知不觉冷淡了下来：“何书婷，你能不能别这么斤斤计较，不要老是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来制造矛盾。”
何书婷被他不分青红皂白斥责一通，顿时火冒三丈，说道：“赵东阳，我现在给你打这通电话，是通知你，让你妈回去，小四月这两天我会请保姆带。”话毕，她便挂断了电话。
晚上，何书婷抱着小四月回家。推开门，她万万没有想到，赵屹、赵东林和刘美娥正围坐在桌旁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
只见刘美娥夹起一个鸡腿放到赵屹碗中，又夹了一个给赵东林，满脸慈爱地笑道：“这是今早刚杀的活鸡。”
何书婷抱着孩子回到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去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住下。随后，她打电话托熟人帮忙留意有没有可靠的人可以帮忙带孩子。
赵东阳结束工作后，回到酒店。
想到何书婷早上说的事，他仔细琢磨一番，觉得何书婷一向通情达理，不至于像母亲说的那般目无尊长。于是，他拨通了何书婷的电话。
然而，何书婷听着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丝毫没有接听的打算。
在这个宾馆的单人间里，尽管环境一般，但何书婷和女儿在一起，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窝，也让她感到无比安心。赵东阳深知她在生气，电话自动挂断后，他锲而不舍地继续拨打，决心要让何书婷接起电话。
何书婷心想，为了孩子，他们也应该好好地谈一谈，否则日子无法继续。“书婷，对不起，今天是我态度不好。”赵东阳首先低头认错。
“赵东阳，我已经在托人找保姆了，你让你妈明天买了车票回去，我们家养不起这么多人。”何书婷语气平静地说道。
“书婷，我妈才来一个星期，我怎能开这个口啊而且，你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才辞工到期吗就让妈再住一周吧。”赵东阳的语气不自觉地放低，近乎恳求。
“赵东阳，你看看这半年女儿被带成什么样了！这半年，我哪个月没给你妈打钱，让她给小四月买点东西”何书婷的语气异常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书婷，她毕竟是我妈，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赵东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虽然语气是商量的，但比刚才强硬了许多。
“赵东阳，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妈和你弟一家不走，我和小四月是不会回去的。”何书婷不想有丝毫的退让，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小家被搅得乌烟瘴气。
“何书婷，你这是在逼我吗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妈，不是外人，你让我怎么开口啊”赵东阳希望何书婷能体谅他的难处。
“赵东阳，我本来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么多年了，在你心里，我们这个小家难道还没有你的大家重要吗你什么时候能为我们这个小家考虑考虑我和你在一起这些年省吃俭用，负担你的父母，我没有任何意见。可我们有什么责任养你弟弟和你弟弟的孩子就因为他生的是男孩，小四月是女孩”何书婷的心彻底凉透了。
“书婷，她毕竟是我的母亲……”赵东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他茫然无措地坐在床边，直直地盯着手里的电话。他再次拨打过去，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东阳将工作交代给下属后，就开着车急匆匆地往回赶。
刘美娥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儿子出差前说过要下周三左右才回来。家里现在一片狼藉。
赵东林吃完饭去小区附近溜达了，赵屹不知道是谁给他买的枪，对着墙壁一通乱射，地上到处都是水渍，仿佛刚下了一场雨，人踩在上面，稍不留意就会脚下打滑。
刘美娥最在意就是自己两个儿子了，看着儿子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的样子，心疼不已，赶忙上前询问他吃饭了没有。赵东阳哪有心思吃饭，有气无力地应道：“已经吃过了。”
刘美娥喋喋不休地念叨道：“你媳妇抱着孩子从昨天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真是太不像话了！你看王红敢不敢跟你弟弟这样，你就是太纵容她了，在咱们农村，哪有媳妇敢给婆婆甩脸色看的！”
赵东阳听着刘美娥的唠叨，心里烦躁不安，忍不住说道：“妈，您能不能少说几句。”
赵东林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后，就回来了。他没有想到哥哥回来了，心里顿时不安，担心赵东阳问他工作的事情。赵东阳已经看到他了，他也不能缩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若无其事地说道：“哥，你回来了。”
赵东阳在回来的路上，就接到了赵东林公司打来的电话，说他又辞职不干了。赵东阳真是恨铁不成钢，不想再跟他费口舌了，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来的正好，把赵屹带回去，你整天不着家，王红心里能没想法”
赵东林脸上浮现出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不以为意地说：“王红能有什么想法，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来这里。”
赵东阳看着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弟弟，还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心里不禁长叹一口气。他顾及兄弟之间的情分，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于是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用商量的口气说道：“东林，你嫂子说你睡到我们床上，她在跟我闹别扭，你住在这里，实在不像话。”
刘美娥从厨房走出，嚷嚷道：“咋的，你媳妇要赶东林走啊我算看明白了，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妈，您是想让我这个家散了……”赵东阳噌地站起，愤怒喊道。
刘美娥从未见儿子如此大声对自己说话，瞬间撒泼打滚，叫道：“东林走可以，赵屹不能走，他可是咱家唯一的男孙，你要他走，我也走。”
赵东阳万没料到母亲如此不讲理，说道：“妈，我给您买明天的票，您和赵屹一起回去，每月我会照寄钱给您，成吗”
刘美娥一听，怒目圆睁，一屁股坐在沙发，敞开尖利的嗓子大喊道：“我当年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供你读书，终于盼到你有出息，本以为能跟你享福，谁知你媳妇容不下我们。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栋楼住的都是公司同事，母亲这般不管不顾在家哭闹，不是让邻居看笑话吗
赵东阳只好耐着性子劝道：“妈，您小点声，我还得在这公司工作呢。”
刘美娥眼泪鼻涕齐下，哭得伤心欲绝，赵东阳痛苦抱头，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家怎会变成这样。母亲用撒泼耍赖逼他，妻子抱着孩子用离家出走要挟他做选择。一边是妻子孩子，一边是母亲，他不明白为何她们就不能和谐共处。
赵东阳无奈取来面巾纸递给母亲，好言劝她别哭了，权当是自己错了，只求母亲和赵屹留下。
听了这句话，刘美娥才止住了哭声，不过还是抡起拳头揍了儿子两拳：“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就不能硬气点，就你这样，长相帅气，学历高，有能力，会赚钱，才怕找不到老婆，听娘的，她要是这样跟你闹，还不如趁早跟她离婚了，小四月就给她，我们家又不会稀罕一个丫头片子。”
听了这句话，刘美娥的哭声戛然而止，然而她还是挥动着拳头，狠狠地揍了儿子两拳：“你这个窝囊废，你就不能硬气点，就你这条件，长得帅，学历高，有本事，会挣钱，还怕找不到老婆听娘的，她要是这么闹，还不如早点跟她离婚，小四月就给她，我们家可不稀罕一个女娃。”
赵东阳听了母亲的话，满脸惊愕地看着刘美娥，说道：“妈，小四月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和书婷还没到离婚那一步，这种话您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以后可别再提了。”
刘美娥见儿子一脸严肃，心中有些忌惮，她现在能留在这里，全仗着儿子，她可不敢得罪这个有出息的儿子，便赶紧陪笑道：“妈这不是看你在中间受气，心疼你嘛。”
赵东阳也没有深究，好言好语地劝刘美娥别跟何书婷计较，老是为她们的事烦心，他工作要是出了问题，不仅工作会丢，还要赔偿公司提前预支的工资，以后这个家他也养不起了。
刘美娥一听，急了，这可关系到她每个月的收入，连忙保证不会再和何书婷闹了。
赵东阳将刘美娥安抚好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何书婷的号码。
铃声响了几声后，手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赵东阳迫不及待地说道：“婷婷，你现在在哪里我提前出差结束了，马上去接你跟小四月回家。”
听到丈夫的声音，书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表现出欣喜之情，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妈回老家的车票买好了吗”
赵东阳显然没料到书婷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有些发愣，迟疑地回答道：“书婷，你怎么......”
然而，何书婷的语气却异常冷静，仿佛没有丝毫波澜一般，道：“赵东阳，这次我是认真的。你必须做出一个抉择，是要保住我们这个小小的家，还是想继续背负你那个大家前行。如果你妈妈和弟弟一家人不搬走，那么我和小四月就绝不回去。”
不等他开口，何书婷便果断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其实也没有把握，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赌赢。这是她第一次硬下心来下定决心。但她真的感到疲惫不堪，如果赵东阳仍然无法认清现实，那么他们两个人继续走下去只会越来越艰难，生活的重担将会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而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孰轻孰重，就看赵东阳如何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