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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蔓结束蹦极后回到开机宴的包房后, 大家都吃得快散了,借她烟的演员好奇地凑过来问:”你抽个烟抽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
她只是笑笑, 端起酒杯, 走向魏景华。
他瞥了她一眼, 直言道:“我今儿的酒喝得够多了,不宜再多喝。”
乌蔓毫不介意地说:“没关系的魏老, 您不用喝, 因为这是我的道歉酒。”她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 “这个角色, 我自认为不是很合适, 临到开机突然这么说, 确实很不对。但我知道您对我也不满意,与其拍摄的时候两个人都痛苦,不如亡羊补牢。您再找个合适的, 我就不奉陪了。”
甩下这一席话, 她罔顾众人脸色扬长而去。
她回到别墅,郁家泽已经在了, 正在书房处理文件。
乌蔓端了杯牛奶和一些坚果敲了敲门,听见他说“进来”,一边处理电脑上的文件一边分心地问她:“听说你推了角色?”
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似的, 把牛奶推到他手边:“你最近睡眠不好,给你泡了热牛奶。”
他瞥了她一眼:“我问你话呢?”
“魏景华不尊重人, 我不想受他气。”乌蔓顿了顿,“况且我也不想演那种角色了,没意思。”
“那你想演哪种?”他沉声, “邓荔枝那样的?”
“怎么又扯到这个了?”
“真有意思,某个人八百年不回一趟国,一回来你们就能搞一起。”郁家泽面无表情地把她准备的那一叠东西打翻,“还是在司长面前,你可真给我长脸。”
乌蔓蹲下身,默默地将摔成残渣的玻璃杯收拾到托盘上,擦干净流得满地都是的牛奶。
“我再去给您重新倒一杯。您先冷静一下吧。”
她掩上门出去,过了一会儿重新原封不动地拿了一份新的进来。
郁家泽冷冷睨了那些东西一眼:“你靠这个讨好我?”
“这不是讨好,我只是单纯担心您的睡眠。”
他脸色阴晴不定:“不要岔开话题,刚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完。”
“蹦极是司长让我蹦的,我不敢蹦,所以他拉着我一起,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有些事情,不要算计得过分清楚比较好
。比如我知道您是为了什么给我接的这个角色,我不也睁一只眼闭眼地答应了吗?”
“为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您和唐映雪要在过年期间订婚,没错吧?”乌蔓云淡风轻地垂下眼睛,说出的话却如一记重锤,“所以以免节外生枝,您当然要在这几个月把我支开。”
郁家泽操作着鼠标的手忽然一顿。
他站起身,撑起手臂将她困在书桌和他之间。
“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那么了解我,为什么总要做忤逆我的事?”
“您放心,我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您,您要订婚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乌蔓语气淡淡的,“毕竟,除了这儿,我还能去哪儿呢?”
郁家泽微微眯起眼,凝神看了她几秒。
然而,越是从她身上读出这种无所谓的软弱的态度,郁家泽的脸就越阴沉。
他冰冷地收紧双臂,将她圈在怀中:“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她从郁家泽的书房离开,回房躺在床上,睁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像是单纯因为睡不着而发呆。
但其实脑子里,正在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算了算时间,郁家泽还没从书房回来。
看样子,是把那杯泡了安眠药的牛奶喝了。
谢天谢地,她还以为这次不会那么顺利,可能要坚持一段时间才能让郁家泽上钩,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乖乖地喝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如夜行的鬼魅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里头没有任何动静。
她又喊了一声:“您还在里面吗?”
依然没有动静,乌蔓放心地推开门,郁家泽阖着眼,靠在椅背上,只发出浅浅又有规律的呼吸。他手边的那杯牛奶已经空了。
她下在牛奶中的,是她的药品库里最管用也最不常用的一种安眠药。她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才会吃,药效非常迅速,且容易进入深度睡眠,不易被吵醒。
但即便如此,乌蔓靠近静坐在那儿的郁家泽时还是浑身紧张,生怕下一秒,他就突然张开眼睛,冷不丁地看着她。
电脑因为他突然地睡过去没来得及关,还亮在他操作的那一页合同上。
她一边注意着郁家泽的动静,一边将u盘插
上,在电脑里翻找着她要的资料。
郁家泽和唐映雪的订婚定在大年初五,是一个宜出嫁的良辰吉日。
他和之前的很多年都一样,大年三十晚上回来后就一直和她呆着。自从那一年除夕他从郁家临时折返之后,就开始保持只在老宅吃个饭的习惯,之后便会回来找她。而她如果有戏,会专门请假回来几天。
就好像两个不受欢迎的人,结伴凑在一起,在年味最重的一天给彼此的聊以慰藉。
这种关系是畸形而脆弱的,乌蔓知道总有一天这种微妙的平衡会被斩裂,能撑到今年,也算是奇迹了。
今年,郁家泽除夕回到郁家老宅后,便再没有回来。
乌蔓被一个人留在他的别墅里,机械地回复着圈内人发来的新年祝福。其中有一条来自追野。他已经回到美国,为他的新片在各大州路演。
他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站在加油站停的车前,带着牛仔帽,仔裤,一个毫无违和的西部男孩。他那边此时正是白天,天很高,泛着冬日的辽远。柏油路被烘烤得特别清透,连带着将他一起折射得无比干净。
“我现在在怀俄明州。”他发来的消息上说,“帮我们车加油的女人是个华裔,她抽的烟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苏烟。你那边是除夕夜吧?新年快乐。”
很简单的一句话,乌蔓缩在飘窗前盯着对话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初五这一天,乌蔓起了个大早,其实她根本整晚没睡。对着化妆镜仔仔细细地化了个全妆,穿上顶奢的私人高定礼服,配上珠宝,完成了一身极为乍眼的行头。
她拿起手包,里面是一张今日订婚宴的邀请函。
举办的地点在郁家。
能被邀请去的,都是郁家或者唐家的熟知,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当乌蔓款款地出现在郁家的花园里,出现在众人眼中时,着实震惊四座。
是惊艳,也是惊讶。
她袅袅地抬起头,视线和花丛尽头处的郁家泽交汇。
他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郁家泽的身旁,坐着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老人。乌蔓曾在医院与他有过偶然的一面之缘,那就是郁家泽的父亲。想必他也认得她,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极
为明显的不悦。
他招招手,对着弯下腰的郁家泽耳语了几句,随后,郁家泽便朝她走过来。
乌蔓闲情雅致地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香槟,靠在玫瑰色的花架下一口一口地啜饮,目视着郁家泽踏着花瓣来到她面前。
从旁人的角度看,恍惚间产生了一种这个女人才是郁家泽要迎娶的错觉。
乌蔓细细地端赏着他,这个她从二十一岁起,就把整个青春耗费在他身上的男人。
若是事物讲究等价交换,光从外形而言,她是不亏的。在圈子里看了这些年,她可以断言能够与郁家泽外貌匹敌的男星一只手就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