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我跟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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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纳王子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极面色一冷，经过江图南这么一闹，他也早就清醒了。 布兰温担忧地望着戴纳，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和他父王一样，对音律乐曲都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刚刚那几场比试虽然没有直接决出胜负，但在戴纳心里或许已有了高低，所以他才不服想要再来一次。 “当然是字面意思，王爷觉得如何” 百里极冷哼一声，神情不太友好地回答， “不如何。” 一直看戏的百里泓也开口道， “戴纳王子莫非是不服气” 戴纳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自然，他直接大方承认， “没错，刚刚那首月光曲，我是随便选的，而你们集中这么多人商量了那么久，所以对我来说有些不公平。” 百里灏若有所思道， “既然如此，戴纳王子想要比试，等到万国朝会的时候有大把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 布兰温见气氛不太妙，随即干笑一声缓和道， “戴纳只是开玩笑，还请诸位不要当真。”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戴纳丝毫没有理会布兰温传递过来的眼神，他此刻只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听说刚刚那首葫芦丝的曲子，就是这位小姐提供的，所以我就要和她比。再说了，比不比得不是你们说了算，要看这位小姐如何想” 众人将目光汇聚在江图南身上，此时的她正靠在纪灵越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戴纳王子还是不要为难江小姐了，她如今这个样子如何跟你比试” 太学众人也有开口为江图南说话的，毕竟江图南现在的状态上去就跟直接认输没区别。 “江小姐是吧，你真的不愿意跟我比试吗” 戴纳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萧明瑞本在清理衣服上沾到的泥土灰尘，听到戴纳如此紧追不放，神情也变得不悦起来，只是他还未开口，就见地上的江图南突然睁开眼睛，声音冷静道， “我跟你比。” 江图南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清明，戴纳望着她的眼睛，竟生了几分退缩之意。 “好...就以美人为题如何” “可。” 江图南脸上没有表情，身体站得笔直，一点也不像是醉酒的样子。 “江图南，你真的想好了” 百里极生怕这丫头是在意气用事，这输了比试是小事，丢了大兴的面子可是大事，何况江图南现在是女学的人，是代表大兴最高学府。 “回禀王爷，民女愿意接受王子殿下的邀请。” 江图南屈膝行礼，态度认真。 “行吧，你可要好好比。” 百里极这话是鼓励，也是警告。 江图南神情仍旧没有多大波动， “是。” “可是这里没有多少乐器，你们要如何比呢” 戴纳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记得刚刚某个表演中有很多人都用了乐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现场改装。” 江图南紧随着开口， “民女也是想从中选一把。” 百里极看向何苒，刚刚人数最多的表演就是星澜院和菊院，何苒身为星澜院袖令，自然要她出来表个态。 “两位请随意取用，只是其中好些乐器都是坏的。” 这些乐器都是从星澜院和菊院所有人行李中东拼西凑搜刮来的，经过之前那场动乱，损坏了不少。 “多谢。” 江图南微微点头致谢，戴纳也向何苒施了一个绅士礼。 纪灵越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只是她的脑袋还是懵懵的，明明刚刚小南姐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怎么突然之间就醒了过来，而且还意识如此清楚。 莫非她之前是装的 对于纪灵越的心理活动，江图南一无所知，此刻她只想着如何应对戴纳的挑战。 “你有没有觉得小南南现在怪怪的” 萧明绪挠了挠脑袋，心里总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感。 “你是想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是吗” “对对对。” 萧明瑞垂下眼睫，掩盖住眼中的探究， “她醉了，一个醉了的人跟平时肯定有所不同。” 萧明绪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可随即又问道， “那你说她都醉了，放任她上去和那个戴纳王子比试真的没问题吗” 萧明瑞看向江图南的方向，沉默一会儿后才开口， “你觉得我们现在拦得住她吗” 萧明绪默默地将目光转移至萧明瑞的后背，那里还残留着刚刚被江图南过肩摔留下的脏污。 “唉，你受苦了。” 萧明绪语重心长，然后意味不明地拍了拍萧明瑞的肩膀。 萧明瑞： 他刚刚不是真的被江图南压制，只是他不想伤到江图南才没抵抗。 好吧，其实他确实没想到江图南小小的人能够有力气把他整个人过肩摔。 “王爷，我已经准备好了。” 戴纳在一众乐器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旁边的一截竹子，他自己随意改装一下，就变成了侧吹长笛，江图南没有现做乐器的能力，只能选中一把成色一般的古筝。 “这古筝走音了，我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江图南抱着古筝，这琴边上已经被刮花，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因此刚刚的表演中星澜院的人都没有用这把古筝。 “那古筝那么烂了，江图南能行吗” 孟瑶一脸不相信，她身边的冷清妍讽刺道， “就算古筝是好的，我看她也见不得能弹出什么好曲来。” 两人的言论引起了其他女学人的共同质疑， “江图南别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虽然刚刚那首曲子确实不错，但也不能代表就能由着她胡来。” “如果江图南真的会古筝，她以前为什么不表现出来，之前课上她还跟夫子说她什么都不会呢。” “我看我们是完蛋了。” 冷清妍虽然很不愿意看到女学的名声被影响，但出头人是江图南，她心里也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那我先开始吧。” 戴纳迫不及待地开始表演，江图南只好抱着古筝去一旁调整。 “我来帮你吧。” 王婷君充满善意地笑了笑，对于乐器的保养和修理，她可是很在行的。 “多谢。” 江图南也不强撑，虽然她自己会调音，但她愿意交给在这方面更厉害的人去做。 场地中央，戴纳已经开始表演，这次他选的曲子更加复杂，比起之前的月光曲显得层次更加丰富。 不过江图南却觉得土伽乐曲节奏的把控虽然很强，但也正是如此，才显出和声的重要性，所以其实戴纳此时独奏是非常吃亏的。 可不得不承认，戴纳本人超高的演奏技术将这种缺点缩到了最小。 一曲终了，就连兰院和菊院那群向来自持不凡的学子们也集体陷入了沉默。 戴纳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了。 虽说太学并不是无人与之匹敌，但如果这人是江图南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咳咳，丫头，你准备好了” 就连门外汉的百里极也听出戴纳这首曲子不简单，可人家都已经表演完了，此时再反悔就显得有些不地道。 不过百里极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之前那一回没有落入下风，就算这场输了，顶多算个平手，日后皇兄知道也不能因此罚他。 江图南看向王婷君，后者正好将古筝所有弦的音调都调正，她朝着百里极点头， “回禀王爷，民女已经准备好了。” 当江图南抱着一把破烂的古筝走到场地正中央的的时候，众人心都凉了一半。 百里灏面色有些不悦， “还是过于莽撞了些。” 穆无患站在他身后微微低头， “殿下，不如先看看情况。” 穆无患说完，便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坐着的是温吟知。 此刻温吟知的目光全部落在江图南身上，他眉头微微皱起，明明面貌还是江图南的样子，可是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陌生感。 “刚刚我弟弟演奏的曲子是一段关于美人与英雄的故事，不知这位小姐的曲子是什么” 布兰温其实心里有些不满，戴纳过早地把实力暴露出来，对他们后面正式的比赛很不利。 此次万国朝会，戴纳便是他们土伽的主力，如果让大兴人摸清了戴纳的风格，那么就相当于给了对手时间想出应对方法。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过多地去责怪。 “等会殿下就会知道了。” 江图南眼神疏离，脸上依旧是那副谦卑有礼的神情。 布兰温噎住，脸上神情变得尴尬， “那我拭目以待。” 王婷君和上官若怡过来帮忙将琴架好，临走之时两人都悄悄对江图南说了鼓励的话，她们两人同样担心江图南应付不过来，但她们没有把这种压力表现出来。 江图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只是悄悄勾了勾唇角。 坐在古筝前，江图南轻轻抚上琴身，心中感慨万千。 她已经有很久没碰过琴了，可触碰到琴身的一瞬间，那些久远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进了我萧家的门，就得好好给我学！] [其实你也有自己的长处，为何一定要选择他人擅长之事去死磕呢] 许是江图南愣神太久，周围渐渐响起质疑的声音， “她到底弹不弹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我的天，我已经不敢继续看下去了，这脸丢大了。” 江图南瞬间回神，下一瞬眼神变得凌厉，她手指轻翻，一个又一个的音节流畅地飞出。 “烟雨花巷，华灯初上，谁站在牡丹亭中央。” “琴声悠扬，透过石板墙，为谁弹奏一曲忧伤。” 江图南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她的琴音仿佛将人带入了作曲之人的内心，让人得以窥见那些隐藏于心不得宣之于口的情愫。 琴音四散，众人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位少女独坐湖中短亭，春光摇晃，衬得少女更加娇俏动人。 江图南手指轻动，几番弹轮换刮扫，别说戴纳和布兰温看得吃惊，就连萧明绪萧明瑞两兄弟也愣了好久。 “这...这还是我那个表妹吗” 萧明绪还记得之前踏青的时候，江图南被拎出去演奏，结果给全家人来了一段半死不活的二胡。 “不是，她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啊。” 萧明绪一脸受伤，所以之前拉的二胡就是在纯折磨人对吗 萧明瑞不语，只是眼神沉了下去。 另外一边，王婷君坐在女学席位目瞪口呆， “好厉害的指法。” 旁边的张婉婉也点头肯定道， “原来江小姐一直都在藏拙。” 冷清妍则是衣摆都要扯烂了，江图南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之前一直藏着掖着，让人以为她只是个草包，这样就好关键时刻大出风头，这招欲扬先抑真是被她玩明白了！ 众人视角的主人公，此刻正弹到了曲子的结尾处，江图南随意抬头，却对上了萧明绪的目光，她一愣，歌声也随之而停，手上动作却是在继续。 “怎么不唱了” 只有伴奏没有歌声，让众人又从曲中场景清醒过来，萧明绪变得着急起来。 萧明瑞顺着江图南的目光看向萧明绪，他低头沉思没有说话。 江图南忽然回神，她迅速接上， “倚门回首，面似凝脂玉。” 后面江图南干脆将词全部换成低声哼唱，纪奕珩恍然大悟，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这个留白妙绝！” 与此同时，百里灏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一副满意的样子， “先前让人深入其境，此刻又叫人心中覆上朦胧感，将看客与曲中人完全区分开来。” 穆无患与有荣焉，仿佛打了胜仗一般。 这可是他的妹妹！ 实际上的江图南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看到萧明绪那张与某人相似的脸，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很多事情。 最后江图南一个刮奏让原本欢快的曲调变得悠长，仿佛那个没有答案的故事一般使人听了心里空落落的。 曲终，江图南起身谢礼，一举一动尽显仪态端正。 太学众人纷纷起身为江图南鼓掌，布兰温脸色难看极了，戴纳也一脸挫败的表情。 “我输了。” 戴纳这人就是实心眼，他不是那种嘴硬的人，江图南的演奏的确打动了他，而且还用了一把那样烂的琴。 虽然他自己的笛子也是拿来凑数的，但他已经心服口服了。 “哎呀，哪里的话，主要是今天这个场地和器械都不咋地，你们也不用太气馁。” 百里极嘴角险些压不住，百里泓捂住双眼觉得没眼看。 他皇叔这番话看似在安慰，实则让人听了更难受。 “江小姐，万国朝会上，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只是瞬间，戴纳就又跟打了鸡血一样，向江图南下了未来的战术。 江图南脸上表情耐人寻味， “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