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清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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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像在即将砸落到被换位的莫霏身上时，减缓了速度，虽然他战斗意识薄弱，但保命意识还挺强的。
不过沈晶云此时心不在此，她急急忙忙就要自尽，然而整个世界忽然像加载错误一样猛然一颤，沈晶云眼前一黑，手中的冰刺没有扎向自己，被突如其来的颠簸影响，脱了手反而飞向雕像。
这塑像本就“身受重伤”，冰刺直直地扎进它的后颈处，塑像从脊背处慢慢裂开直至脚跟，“轰隆”，黑白的塑像裂成了两半，正好把莫霏卡在中间。
沈晶云在世界震动时，似乎听到了叫喊自己的声音，想来应该是连接现实和幻境的过渡段。
这个梦境在崩溃边缘，然而梦境为什么会崩溃
除了陷入梦境的沉睡者能够改变梦境走向，只剩造梦者能够控制梦境。
造梦者受到威胁会结束梦境，以这样的猜想推理，那么袭击沈晶云的人就在这个场景里！
沈晶云急急地转头四下寻找可疑人物，可惜脑子又是一蒙，整个梦境在中途忽然之间破碎，她总算睁开了眼睛。
张林吓得半死，没想到沈晶云真的和莫霏大打出手，莫霁没有能力拦下他们，二人绝对会把整个房子都打塌的。
沈晶云对莫家的装潢记忆有限，对天赋者具体环境更是不了解，他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去补足神睐者的梦，于是制造出的梦境并不是连续的完整场景，要是这儿被硬生生整塌，张林根本没地方跑，估计也就交代在这儿了。
他的天赋没什么自保能力，死了就是死了，他可是真人，不是梦里面虚的人物。
幸好眼疾手快，在沈晶云要大打出手之前就结束了梦境，认出脸不要紧，在梦里他的脸千变万化，只是万一被抓住杀了，那一切可就玩完儿了。
一想到自己只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留在天赋者世界，张林就不敢拿命去赌输赢，他要是死了，他妹妹可怎么办……
在梦中诱导意识沉沦向来是最保险的方法，等意识丧失之后肉体任人宰割，张林就是这样安全地杀了一个又一个天赋者。
不知道现今沈晶云的意识状态如何，只希望能够更加薄弱些，一般人一到两个梦已经可以结束战斗了。
这沈晶云竟然到现在意识才刚开始产生颤动，算了，有进展就说明她也是吃这一套的。张林在吕家外围的墙根处喘着气，要是能休息一下，天赋效果会更好的，可惜棘手的是，对手也同样会恢复体力。
他一刻也不能松懈。
“晶云！你总算醒了。”吕琳眼眶泛红，你连着睡了三天怎么叫都叫不醒，“我真的，真的快吓死了。”
沈晶云现在还有点云里雾里，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不过她还是回握住了吕琳的手，她张张嘴没说出话，吕琳连忙给她拿来水。
“你好些了吗”
沈晶云叹了一口气，睡了三天此刻神色竟比三天之前还要憔悴，眼神无光慢慢地转向吕琳，吕琳却被吓了一大跳，这阴鸷的眼神和莫霏别无二致，一时间她都不敢再喊出沈晶云的名字。
她条件反射地掐住吕琳的脖子，随后又怔怔地放开。
“……我，对不起。”沈晶云苦笑着，“祁风在这儿”
“啊，你怎么……”
“他没压制自己的天赋气场，就在这附近呢。”沈晶云淡淡地说，她忽觉自己逐渐放松警惕，暗地里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万一这是梦怎么办万一还是幻境怎么办
沈晶云的呼吸声渐重，心脏跳得越来越艰难，她的精力差不多见底了，只要一个枕头她就能直接昏睡过去。
是的，她现在周围的环境就是温暖的床铺。
不能，不能休息。
不。能。休。息。
沈晶云死命地掐自己大腿：“算了，他爱不爱露面随他。我去解个手。”
“啊，好，在那儿。”吕琳指了指方向。
沈晶云点点头，跌跌撞撞地跑下床，不能继续待在舒适的环境里。
“张林的天赋是造梦。本人在制造的梦境中能够加固梦境，合理化逻辑。”
转过一个墙角，祁风扶住了要跌倒的沈晶云，他的声音兀然传入沈晶云耳朵：“本人在造梦梦境中时效果是本人在现实中的五倍。破解方法是自杀和杀了造梦者本人。”
沈晶云停住脚步，错位站在祁风旁边。
“比起其他联盟成员，张林对自己的生命有异样的珍惜。
只要他不确定自己天赋能力是否压制过对方，就会直接本人入梦，对付你这种史无前例的对手，本体一定会出现在梦境里。
战斗还没有结束，在你的意识没有丧失之前，他是不会停止攻击的。”
祁风看着狼狈不堪的沈晶云：“小姑娘，你要是现在求我，我就帮你把他找出来，怎么样”
“不需要。”沈晶云斩钉截铁，“我自己也能找到他。”
“好吧，既然你这么倔。”祁风慢慢地说，“不过我也给你提个醒。害怕他终结梦境逃走，你就锁梦。
聚焦你的全部意识在梦境的掌控上，前提条件是，你要意识到这是梦，以及你的天赋能量要压倒造梦者，最重要的，你的意志力要强于他的。
一旦锁梦，就只有杀了造梦者一条路，如果通过自我了结离开梦境，会对自己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死亡。”祁风补充道，“对于以脑力为力量源泉的天赋者，大脑损伤意味着天赋的消失，神睐者亦是如此。”
沈晶云沉默几秒，继续往卫生间走去。
祁风好以整暇地看着她的背影，其实还是有其他解法的，比如逼迫造梦者自己解开梦境，但这不是祁风想要看到的。
他要看到沈晶云打破自己的道德红线，他要看到她亲手……
不想杀人，沈晶云摸了摸口袋，碎掉的硬币还在，这里是现实，硬币冰凉凉的，刺激她指尖的一小片皮肤。
“做不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沈晶云默念道，手里紧紧攥着碎成两半硬币。
刚走到卫生间把门关上，沈晶云就“哐当”一下摔在了地上，她好累，身心俱疲的累，视野都累得发黑，脑袋几乎没有办法好好思考了。
这样痛苦的生活还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她想回家，不是天赋者的家族，是自己普通人的小家，和爸爸妈妈一起。
越睡越累，醒着休息都要被追杀。
沈晶云扶着洗手台勉强地站起来，她看着镜子里自己乌青的脸色，头一低打了个盹儿，又吓到似的猛然抬起：“……”
沈晶云连唉声叹气的力气都要枯竭了。
不能睡。
沈晶云把手撑在镜子上，看着自己黑漆漆的眼睛。
你现在清醒吗沈晶云捏紧拳头，即便自己不睡，敌人会强行造梦入侵大脑吗她现在脑子的对外防御力堪称为零。
要，要找一个法子，在不丧失行动能力的前提下提醒自己是梦。
自尽能醒来是因为极度的疼痛刺激了麻痹的大脑，那么沈晶云就要找到持续不断的极端疼痛来维持自己哪怕一点点意识。
沈晶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来来回回上下扫视，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现实与镜中四目相对。
她的右手抚上镜中自己的右眼，右眼眼尾上方的眼皮有一条不长不短，差不多是她半只眼睛长度的褐色伤疤，那是倒霉的她被乌鸦啄出的口子。
她的眼睛很少能迸射出活力与神采，哪怕是自己很高兴的时候，眼神也只有虚浮的浅浅一层笑意。
或许是她烂得惊为天人的运气和人生折磨得沈晶云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快乐这种情绪，也可能快乐这种情绪本身就不需要处理呢
算了，和一个越来越远离情感的人谈情义是毫无意义的。
右眼，只是一只不完美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