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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时,一道黑影自城南高墙翻入,绕过一条条街道,向灯火通明的青楼走去。 舞伎身姿妙曼,歌女音喉婉转。缠绵悱恻的异国他乡曲。 黑影推开大门后,抬眼便望见斜靠在二楼栏杆上的懒散公子,不禁心神恍惚。 或许这才是对方原本的人生…… “都退下吧。” 同时望见来人的杨培风,挥手叫她们散场。 偌大一个青楼,就只他一位客人。 黑影走上前,哑然失笑道:“于危困中处之泰然。杨公的境界,在下实难望其项背。几时到的” 杨培风伸了个懒腰,挑眉道:“胜负未分之前,每一个赌徒都不会露怯。你又怎知我当真不怕收到消息后我星夜兼程,先你一日到达。此为第三次见面,还未曾请教阁下名讳。” 黑影恭敬作揖道:“下官吴循,统领‘不归’在梁国的一切事宜。” 杨培风忽地喃喃道:“不归,不归。我曾听说过。从程铎口中。” 吴循吃了一惊道:“杨公误会了吧,他并非不归中人。” 杨培风同样语出惊人道:“他夫人是,而且也姓程。” 吴循闻之肩膀微微一颤,恍惚间似乎又听见某位女子严厉的嗓音。 “是她!” 他泪花闪烁,神色复杂道:“原来并非失踪,是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是已死了……” 杨培风半眯着眼睛,不对劲啊!这是有事儿 见他如此,吴循方才娓娓道来:“她是下官的恩师,不归的引路人,以及救命恩人。” 杨培风恍然大悟。 倘若程夫人没死,到如今也有五十岁左右,与不到而立之年的吴循,非同一辈人。 两人去到密室。 吴循取出几份地图一一摊开,讲道:“此为虞军布防图,总兵十七万,分别驻扎在三个重城,互为犄角之势。其中太子爷嫡系五万。恕下官直言,这些兵您很难调动。” 之所以是“很难”,而非绝对,只因他成功搞来这张图,某种意义上也是那几名贵人的默许。 但依旧很难。很难。 “梁军的大致分布图也有,但不全,这个谁也没办法。否则早打进去了,绝不至于僵持不下。” 杨培风一字不漏地听进去,和料想的差不多,没出太大的意外,殊为不易。 杨培风道:“我没记错的话,此为陛下第一次用兵” 吴循道:“是。” 杨培风惊叹不已:“了不得!” 一雪二十年前的耻辱了也是。 在他忙着乐嘉郡梁欣草菅人命之事时,第二次的青枳之战竟悄无声息地打响。虞军大胜,歼敌八万。 梁国幅员辽阔,八万兵很重要吗要知当年在望月涯,梁国也一声不吭地填进去好几万的人。 答案毋庸置疑——极为重要! 杨培风唏嘘道:“据说当年梁帝听闻望月涯惨败,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喷了大口老血,不过几月便郁郁而终。” 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即便梁军攻破虞都,但在战后,就连青枳之地都无精力把控。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吴循道:“不必据说,是真的。褫夺大将军之职的圣旨与罪己诏连夜发布。梁帝当时仍处于昏迷中。” 杨培风严肃道:“朝堂腐朽,不足为奇。” 梁帝心疼数万兵马,在乎颜面,但这却不是最要命的。 真正令梁帝绝望的,是在自家门口,王博绍劳师远征力克十倍之敌,其物资是由谁调拨的呢 果真是传闻中的当地富商他们的九族不要了当地的郡守、府衙,都是吃干饭的 某个人用五百金就让他坐稳皇位,再养“寇”自重,彻底把控梁国而已,又有什么稀奇。无非再多出一些钱,多亮一下刀。 “梁国动乱表面有利于大虞,但实则误我人族万年伟业。此瓦山之争为次、太华殿旧怨亦为次,什么长生久视,十一境命名,由得他们去争去抢。杨某但要个天下太平。万物生灵,各行其道。” 杨培风洋洋洒洒一大通。 吴循喟叹道:“道阻且长啊!” 杨培风也不贪心,只道:“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就盼太子爷回心转意,大家一起拔除桐州积弊千年的毒疮。” 吴循肃然起敬。 能为大业一笑泯恩仇,这位终不愧杨氏之名! 杨培风道:“你对梁国怎么看” 吴循道:“建立一个新王朝,要比扶持腐朽老旧的王朝轻易许多。此天下公认事。” 杨培风点点头,静默许久后,忽然抬头问道:“此时镇守镐京的,是卢钦与吴白山” 吴循大惊:“杨公洞若观火!是这二人。” 前者是老皇帝心腹,后者是太子爷的鼎力支持者。此二人皆为大虞股肱之臣,镇守后方很稳,这个安排也比较妥当。 杨培风忍俊不禁,难怪太子爷会那么“屁颠屁颠”地,应自己之邀到同心城。对方本就是为他来的。 老皇帝要太子爷出兵出钱,要带大军出去打仗。好事啊!打胜了,太子爷一样有功。毕竟父子俩真没到图穷匕见的地步,见了面,太子爷仍是尊其为父皇。所谓留守后方,实为监国,其虽掌控不了大军,但却操控整个大虞。打败了更爽快,太子爷直接龙袍加身,择日登基。十个张恒都压不住。 老皇帝会看不懂这点 皇帝要在皇城才是皇帝。离了皇城,他还是个狗屁的皇帝! 所以太子必须随军出征。 但是,老皇帝本就大限将至,赢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输了,尽管洪水滔天,又与他一个死人何干 老皇帝有必要为死后的自己,去防范一手亲儿子,必须拉他在身边待着,不惜冒动摇国本的巨大风险 没有!没必要!那是亲儿子啊! 是为他杨氏。 老皇帝是给杨老太爷的坦然赴死,一个交代。 杨培风想通这些,心情愈发地沉重。 陛下能做的都做了,好多东西,得靠他杨培风自己去争、去抢。 这个时候,在杨培风心中,原本三步的棋又多出一步。必须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