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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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安慰她：“不要想太多，你医术高明，给自己开几服药，身体会好的。”
莫寻医术高明。
只要莫寻愿意，她肯定能药到病除，在很短时间里恢复健康。
可惜莫寻只是摇头，懒洋洋道：“药太苦，不想喝。”
活了两辈子，看遍世间繁华，莫寻实在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懒洋洋地和沈薇闲聊。
直到宫人来禀报沈薇，说沈修明沈大人来了。
湖风和畅，身穿红色官袍的沈修明踏步而来。他先是给沈薇行礼，眸光转而望向桌边的莫寻。沈修明道：“燕京酒坊新酿了一种美酒，甘醇可口，特意采买两壶，赠与莫姑娘。”
说着，沈修明将酒奉上。
莫寻咻得坐直：“多谢沈大人。”
美酒咕噜装满酒杯。
莫寻浅尝一口，味道果真极佳。且这酒并不醉人，带点醇厚的水果香味，有点像现代的水果酒。
莫寻很是喜欢，一口气喝了一壶。
沈薇让宫人搬来椅子，邀沈修明坐下。今日休沐，沈修明难得清闲，沈薇问他：“南楚那边九皇子李弥登基，他野心勃勃，两国边境可还太平”
沈修明回答：“阿姐您放心，南楚边境诸事顺遂。南楚新帝非池中之物，我庆国新帝也不逊色。”
朝局变幻莫测。
但沈薇已经无暇去担忧。
属于她的时代已经慢慢过去，孩子们早已长大，早已经扛起上一辈的担子继续前行。临近黄昏，在泛舟的乐游和沈明月双双归来。
晚膳有烤鱼，味道鲜美。
沈薇吃得很撑，酒水喝了不少，头晕乎乎的，胃里也难受。李元景拉着她去湖边散步消食，两人刚吹了一会儿凉爽的晚风，采苹跑过来匆忙禀报：“主子！莫、莫太医她呕血了！”
沈薇愣住，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明。
沈薇匆忙赶回去。
莫寻晚膳没吃多少东西，回屋歇息的时候忽然开始呕血，整个人急速衰败下去。
沈修明吓了一跳，忙派人去请太医，太医急匆匆赶来给莫寻把脉，说她是“肾脏衰竭、忧思过度”。
太医开了药方子。
温热的药端过来，莫寻喝了两口，便嫌弃地推开苦涩的药。沈修明不知所措，只能去找沈薇求助，希望沈薇能劝莫寻喝药。
屋子里药味弥漫。
沈薇屏退宫人，端着药碗来到床榻前。莫寻病恹恹地靠在床头，头发披散，脸色苍白如纸，面容更加憔悴。
“喝点药，活久点。”沈薇轻轻说，“过段日子南下，听说南边挖出一种奇怪的泉水，水如肥肉，黄而黑。我想应该是石油，很有研究价值。”
莫寻摇摇头。
莫寻叹口气：“沈薇呀，我知道你想我留下来陪你...可我，可我真的不想活了。死了回不到现代，活着每天都在想张鹤安，我从没想过日子会这么难熬，真的很难熬。”
“我以前不这样的。可能上了年纪，人也变得越来越感性。”
莫寻感到痛苦煎熬。
以前有张鹤安陪着，两人你追我赶，日子也不算无聊。后来恢复记忆，前尘往事如沉重的大山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人生无味，岁月漫长。
沈薇劝不动，莫寻困倦地躺回被窝里休息。沈薇离开屋子，门口的沈修明还在等待。
沈修明问：“阿姐，她喝药了吗”
沈薇摇摇头。
沈修明皱眉，不能够理解莫寻的想法：“良药苦口，有病就治。她是医者，为何不喝药”
沈薇拍拍他肩膀，告诉他：“医者难自医，人各有命。天儿不早，你早些歇息。”
沈修明垂下头。
沈薇先行离去，她走了好远，偶一回头，看见沈修明还孤零零地站在莫寻院子门口。夜风吹拂，月光洒落，他仿佛化为一座雕塑。
沈薇心里喟叹。
是个可怜人。
莫寻的病一日日严重起来，夏去秋来，莫寻几乎已经是食不下咽。这日她来找沈薇，说想要去皇宫里的秋凉宫逛逛。
秋凉宫是百年前遗留的宫殿，也是南楚女帝李青寻曾经的住所，多年来得到保留。
秋日到来，秋凉宫里那棵高大的合欢树叶子泛黄，院内断壁残垣，一片萧瑟。
莫寻迈入秋凉宫，萧瑟的秋风拂面，卷起地上堆积的枯叶。莫寻仰起头，阳光格外刺眼，那棵高大的合欢树只剩下枯叉。
莫寻感慨道：“沈薇呀，百年前试验室爆炸，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这宫殿里，身边只有一个破损的仪器...哎，谁能想到，隔了百年，我还能回到这里。”
她身体太虚弱。
沈薇搀扶着她的胳膊：“要我陪你进屋坐坐”
莫寻不想进屋，在合欢树下的石凳坐下：“屋子里多冷，今天太阳真好，咱们晒晒太阳。”
宫人在外面等待。
莫寻坐在石凳上，眸子虚弱半眯，感受秋日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温暖。她视线恍惚，眼前浮现出很多陈年往事，支离破碎，犹在昨日。
沈薇看天气转凉，便让人送来一件披风。
沈薇正要给莫寻披上，却发现莫寻手里捏着一片合欢叶子，长久地合上了眼。
微风吹拂，残留在合欢树上的枯叶飒飒作响，一片片黄叶掉落下来。
莫寻走了。
沈薇按照莫寻生前的遗愿，在南山挑了一块合适的墓地，作为她的安葬之地。
葬礼简单，沈修明亲自操持了葬礼。葬礼结束后，沈修明在南山墓前守了七天，接着继续回朝中忙碌，没人看出他的喜悲。
…
落月湖皇庄。
自沈薇从南山回来后，李元景发现，他的薇薇似乎有些郁郁寡欢。夜里，沈薇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没有睡着，睁眼望着床幔。
李元景忍不住道：“薇薇，逝者已逝。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薇看上去很悲伤。
李元景感到困惑。自从退位后，他和沈薇朝夕相处，他渐渐察觉，沈薇好像还藏着更多的秘密。
李元景无从下手，哪怕同床共枕，他还是无法窥探到沈薇内心深处的秘密。
“哎。”沈薇叹口气。
她转过身，眸光和李元景对视。沈薇道：“莫寻是我的家乡人。可惜，只能把她葬在南山。”
李元景纳闷：“家乡——莫寻竟也是庆国人”
她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沉闷道：“先歇着吧。”
她无法告诉李元景，莫寻死了，她和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彻彻底底断了。
从此以后，只剩沈薇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漂泊，再也回不去家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