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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破碎的日冕悬挂在祂头顶,但那光并不炙热,反而是冷得要将一切封绝。
冰柱顺着日耀滋生,如同为祂铺就归来的路途。
凡所照耀处,皆入永劫之冬。
没有结束,我还能接着战斗。
可,我能赢吗
不,是必须要赢,无论如何,我是唯一能杀死祂的、杀死真神的人了。
那就把这当成最后一战吧。
旅途的终点,是故乡,这也不是很浪漫吗
动起来啊,身体,去挥剑,去走到神前。
走啊!
洛云图摔倒在地,身体如同一个瓷娃娃般碎了满地。
“你已经死啰。”洛云图再次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钟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旁。
原来,已经死了啊。
那我是什么为生者的一缕执念……
洛云图嘴角蠕动,拼凑出几个字音。
「」
“做不到。”钟源如实回答。
洛云图咬紧了牙齿,像是愤恨。
“别那么沮丧嘛,”钟源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将破碎的洛云图拼起,至少保持住可以交谈和思考的人形,“输一两次,不丢人。”
“你看你,都快碎成渣了,真亏你还能维持这副形骸。”
钟源问:“那么接着再签一次契约,如当初那般,我会再给你一次选择……洛云图,你想活吗”
「」
“你让我很难办诶!不就是一座破城吗。”
“好好好,我帮你。”
“但人力终有极限,洛云图……”
“你可以选择让我救你,也可以选择用你那微不足道的生命,再次挑战神灵。”
“我知道你会怎么选,但在此之前,听我说完那个家伙的事吧。”
“第一次祭祀,是五十年前,人们在这座城市的地下挖掘到一具骸骨,接触到它的人都离奇死亡,车祸、疾病、火灾、爆炸……
人们说那是邪物,正因他们让邪恶重见天日而被诅咒,必须把它重新埋下去。也有人不信,他们认为那是神明的恩赐,是那些愚昧的人将它视为凡物而被神明降下了责罚,只要将它供奉起来。
究竟是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人心被它扭曲了,两类人为了争夺遗骸发生的斗争。
斗争的结果也已经不重要了,污秽的祭祀完成,借由人性的扭曲,残冬之念苏醒了过来,长冬笼罩了这座城市。”
“第二次祭祀,是在十一年前,你应该知道。
主管祭祀的洛氏宗族逐渐没落,到那一代只剩一系尚存,为了家族的崛起,洛家夫妻查阅了古籍,偶然知道了那段历史的只言片语。
‘我们本不该经历长冬’、‘要用祭祀来终结这场灾难’、‘杀死污秽之神,将夏日重新迎回’,他们就这样号召起民众,祭祀开始了。
他们本想成为英雄,但却成了罪人,人性的贪婪终究抵挡不住诱惑,凡人的力量也太过渺小。
古籍是错的、祭祀是错的、祭品是错的,甚至参与的人也偷偷篡改了仪式。
就这样这场荒诞的祭祀结束了,那对夫妇、也就是你的父母,连同其他进行祭祀的人都死了,残冬之念收获了一个优秀的容器——你的妹妹,并借此在五年前尝试了一次登神,以失败告终。”
“本来,到这里祂就没有再复活的可能了,我也没想到第三场祭祀会是这么的唐突。”
“如果说,第一场祭祀人们献上了纷争,第二场献上了荒谬,那么第三场,则献上了希望。”
丑角挑起了纷争,编排出了荒谬,然后人们就自发的催生出希望来。
残冬之念用风墙封锁空间,混沌天道将命运的始末串联、构成了一个无解之结,最后再有忘仙十二牵线、将这导火索点燃。
纷争、荒谬、希望,以及毁灭。
当莫比乌斯环的表里交接,隐藏在时光之外的毁灭显现。
这就是永冬之念的登神仪式,半个世纪的演奏终乐章。
丑角抬手,虚捧远处的“作品”。
可旋即又无趣地放下,“现在,大概只有邮差那个家伙能说上一两句戏话了。”
“真难得,你也有兴致乏乏的时候啊。”洛罂粟感慨道。
丑角最终还是用另一种方式演说着戏剧,“帷幕已经落下,本便只余悲哭。”
洛罂粟又看了会,闭上了眼,“没意思,我走了。”
等洛罂粟缓缓离开,丑角惋惜的自言自语:“明明接下来就是高潮了啊,真可惜,看来刚才的战斗她在各种方面都伤的不轻。”
“那么,就让我见证一下吧,神回一般的转折!
让我高呼您的名!
——「逐光者伊卡洛斯」”
天穹上,混沌天道投来注视。
古华市,忘仙十二放下茶杯。
幻境中,梅洛卡和浮生,不约而同的抬头,表露担忧。
神社上,司命对外界不闻不问,祂已无力再去庇佑什么了,维持着这里就是对洛云图最大的帮助。
“那么,选择吧。”
钟源说,“救自己还是城市。”
洛云图从消亡中归来,他说:“我……”
浮生曾苦恼,牺牲八万人还是牺牲三十二万人。
但其实有更好的答案不是吗,比起三十二万和八万,还有一个更小的数字。
牺牲我一人就够了。
“我想要成为英雄。”
对的。
不能对受难者视而不见,无法对加害者恕以轻罚。
纵使世界无数次地以恶待我,少年最终还是踏上了英雄之路。
这就是我的答案。
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未来」。
钟源似是摇头,“那么,契约成立。”
洛云图的身体乃至灵魂都被迅速的重构。
祂振翅,跨过重重阻拦,飞向天际那旭日。
“蜡做的翅膀被太阳融化,伊卡洛斯遥望着那天空,想起了家。”
丑角依旧在尘世中轻吟,那不知从何处来的戏词。
“逐日的飞鸟击坠了日,无归的旅人唱响了神明的挽歌。”
哗哗的水流流出花洒,淅沥沥的在墙窗上滑落。
风吹干的它的眼泪,带走了肌肤的体温。
李佳琪用冷水浇灌着头发,却无法逃避那份悲伤。
“洛云图,你这个……木头脑袋!”
叮咚!叮咚!叮咚!
擦拭干身上的水,门铃响起。
依稀有水滴滴落,客厅的钟表转动,又迅速回跳,此处的时间都被永远固定在了同一刻。
【03:22:05】
李佳琪迅速地换上轻便的衣物抛开浴衣,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冬葬。
门外传来嘈杂的钟表声。
“洛”李佳琪恼怒的开门,但来者并不是预料中的那个人,“……你是谁”
有些失落、有些疑惑。
他戴着一顶半高的礼帽,全黑的衣服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钟表。
时迹睁眼,半是哀伤半是回避地说:“他死了。”
李佳琪没由来地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他……死了
之后,李佳琪不知道为什么跟上了离去的时迹,不知道一直走了多久,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覆雪的城市。
她看见了洛云图的失败,看见了洛云图的抉择,看见了洛云图的——死亡。
似乎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李佳琪难以接受的瘫坐在地。
一切的纠纷,在告死的话语到来之时都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