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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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京城今年还没有实行布票副食票制度，可老百姓手里的钱是有数的，即使百货大楼放开量供应，大多数平民百姓也买不起。
一件衣服，老大穿旧了给老二，老二穿旧了给老三，老三穿旧了给老四，这是社会常态。
家里孩子多的，最小的穿的都是补丁摞补丁，补个七八遍都是少的，跟要饭的穿着比，也就占个干净了。
有的衣服一穿十几年，布料都吃不住补丁了，撕了糊袼褙都不经用，下水洗一遍一抖擞哗哗往下掉碎屑。
牛小民看韩昭昭小短腿跟得费劲，回头看看小莲她们还在边走边叽歪，也放慢了脚步。
“昭昭，你奶奶这几天还好吧你咋不出来玩了”
“呼！”韩昭昭放慢小跑节奏，“我奶挺好的，政府帮忙给她找了份工作，从昨天开始去收购站上班了。
这不眼看天冷了，这几天忙着在家和我奶收白菜萝卜呢！
民哥，你过了年就要考中学了吧，还有功夫玩儿吗”
“还真没功夫玩了，我妈说了，让我们每天放学想办法存煤存柴火，要不然冬天没柴火烧炕，我们家棉衣不厚，都要挨冻的。
你奶奶去上班，今年你家的柴火怎么解决，谁去捡要是靠买柴火烧，那也太费钱了！”
韩昭昭，“不是还有我吗以后我去捡柴火，反正我也没事干，捡到就是赚到，能省一分是一分，我奶说了，过日子就是要勤俭节约！”
牛小民被她给逗笑了，“你这点儿小人，一次才能捡多少真捡多了你也弄不回去！”
“民哥，你忘了有个词叫积少成多，我的功夫又不值钱，一次捡一小把，捡到下雪，也够我们家烧火做饭了。”
“哟呵，你人不大，还知道积少成多要我说呀，你这是大处不算小处算，丢了西瓜捡芝麻。
就凭你怕是捡一冬天柴火还不够鞋钱呢”
韩昭昭故意逗他玩:“小民哥，你别欺负我没上学不识数你这账算的不对！”
牛小民笑嘻嘻的和韩昭昭斗嘴皮子，小丫头特好玩，“我哪算错了你这鞋要是去供销社买的话得要三四块钱吧，买劈柴也能买三四百斤不止，足够你家烧半个冬天了，还能在家玩赚个轻快干净。”
韩昭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他争辩：“照你这说法，在家玩更不合算！
玩什么游戏不跑不跳不费鞋子还不如去捡柴火呢！
最起码费了鞋还能捡到柴火，省下买柴钱呢！
玩游戏白费鞋还得额外花钱去买柴火，岂不是更不合算了”
牛小民满眼蚊香圈：是这样吗这账是这样算的吗
“总感觉你这话有道理是有道理，就是好像哪里不对，让我先捋捋！”
低着头闷声往前走，直走到他们经常捡柴火的小树林，牛小民也没捋出个头绪来。
韩昭昭心里暗笑，这时候的孩子心眼真直，论诡辩她这个后世来的老妖精绝对完胜！
一路上，韩昭昭像是刚出狱的，东张西望，又是兴奋又是迷茫，妥妥的土老帽一枚。
哎呀妈呀，这马路才是真‘马路’！大路上行走的机动车最多的就属自行车和人力三轮车，车流中间或夹杂着电影中祥子拉的车。
第二多的就是马车、骡车和驴车，韩昭昭还看到了牛车和骆驼，更令人稀奇的是车轮子，有木头的，有橡胶的，竟然还有汽车轮胎安在马车上！
这是从鬼子汽车上卸下来的吗这时候的老百姓，简直太有才了！
偶尔路上驶过几辆丑丑的小轿车和笨拙的公交车，速度也不快，这还真是车马慢的时代！
路边的商铺众多，不同风格的招牌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走街串巷的货郎们大声的吆喝，人们围着讨价还价，大街上热闹喧嚣。
韩昭昭一路匆匆观察着，一边小跑着跟紧牛小民。
好在牛小民心思简单，捋不清人家直接不想了，边走边不时的招呼韩昭昭，“昭昭，走快点儿！”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出了城进了一片树林。一进林子就喊韩昭昭:
“昭昭，先别停，往里走走，咱先抢个柴火多的位置。”
韩昭昭刚往麻包里抓了两把树叶，抬头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果断的跟上牛小民，向树林深处走。
边走牛小民边向韩昭昭传授经验：“这边梧桐树多，树枝树叶都不好烧，前面有片杨树和洋槐。
杨树叶好烧，杨树枝和洋槐枝子也好烧，咱先去捡那片地儿。”
韩昭昭跟着他噌噌往里走，走了有两三百米，就到了杨树林下。
看着地下一层薄薄的树叶，牛小民把耙子递给韩昭昭，“昭昭，这里叶子多，你先搂着，我先去转转，捡点树枝子。
你用完耙子喊我，我帮你撑麻包！”
说完，挎着筐就向前跑了。
韩昭昭答应着，接过耙子，扔下麻包开始搂树叶。
她也是会干活的人！
先捡树叶厚的地方，把树叶搂成一堆一堆的，感觉塞不满一麻包，又把树叶稀薄的地方挨着搂了一遍。
看来这里没少被人光顾，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地上的叶子却不多，肯定是被别人捡走了。
看吧！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有比你更努力的人存在。据说这片树林是无主的，里面的柴火也是谁先到谁先得。
冬天要到了，家家都需要柴火，这时候就能看出谁家里人勤快，谁家里日子能过好了。
等下雪不能出门了，勤快人家里能烧炕，进屋都是热乎的。
韩昭昭正在努力的搂着树叶，一把竹耙子被她挥舞的飞快，连树根处、土坑里也不放过，都被她刮的干干净净。
“昭昭，你已经搂了这么多了再搂两堆，该够你装满麻包了！”
是薛杏羡慕的声音。
小莲小芸她们都追上来了。
韩昭昭停下动作，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把额头上流出的汗水。
“是你们走的慢！要是走的快，应该也能捡到不少柴火了。”
小莲问:“昭昭，我二哥呢”
韩昭昭:“去前面捡树枝了！”
李翠几人:“你们几个小的在这抓叶子吧，我们几个也去周围找找还有树枝吗。”
留下小芸和薛英，小莲、李翠和李燕三个大孩子四散开来，各自选了个方向，去捡树枝了。
韩昭昭喘了口气，继续用耙子搂树叶。牛小芸提着个荆条筐，拿出里面的两条破麻袋随手扔在空旷处。
开始转悠着找韩昭昭还没搂到的地方，往筐里用手一把一把的抓树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