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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 剩余半杯红糖水过喉入肚，苍白的脸色稍微舒缓，余欢的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十分钟前余欢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蔫儿了的白菜，给白菜浇上了些水，菜叶现在看起来滋润多了。 最近不知为何，余欢在地球上的老病又犯了，食欲完全丧失，看什么食物都不对眼，对于气味较重的食物，还会让余欢产生反胃感。 余欢的面色除了苍白，还有些木然，看不出喜怒哀乐乃至其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他看起来更像人偶了……索菲亚想着，她坐在余欢的对面，一手握着一杯牛奶，另一手餐具叉着卷心菜。 洛维叼着一片吐司面包，双手忙不迭地切着卷心菜。 正相反，洛维和索菲亚非常有食欲，自从结识余欢的真面目以后，食欲从来都不再是恼人的问题。 绿斗篷宽大的兜帽耷拉在后脖颈下，余欢继续想着他的事情，丝毫不在意对面两个家伙用看美食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还在被奇怪的诅咒缠身，既然被看着能激发洛维和索菲亚的食欲，那么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惜自己的“魅惑”并不会对自己产生效果，在维纳斯时余欢就试验过，照着镜子吃饭根本不会让他觉得手中的食物会变得美味。 说来惭愧，余欢至今的一生里，最让他感到食欲达到max的竟然是一块恶心到流脏油的活肉团。 “你在想什么”索菲亚轻轻地问。 余欢的思绪被拉回餐桌，他懂得一点餐桌礼仪，不过这对食欲不振的他来说用不上——他的面前只有一个空盘子，唯一的吐司面包刚刚已经进到了洛维嘴里。 把杯子放至空盘子的右上方，余欢诚实回答：“我以前吃过很恶心的东西，后来得到了那东西的特性，导致现在成为了包括食欲在内的欲望的集结体。” “你的语气很像是人物传记里的回忆录。”索菲亚不甚在意地评价道。 余欢抬头，木然的表情出现一点改变，就好像在问：你难道不好奇那是什么东西吗 “那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心情舒爽了，但是这句话是洛维问出口的，不过就结果上来说大差不差。 余欢描绘道： “那是有半个人大的黑色肉团，试想一下，它的表面遍布沟壑，纹理清晰，那些沟壑似的肉缝里全都是油污，每隔十几厘米都长着一条黑粗的弯曲根须。” 余欢顿了一下道：“更重要的是，它是活的，而且它表面的肉瘤就像脉搏一样，是感受到里面是在跳动的。” 索菲亚安静地听着，没有打岔，好像并不在意，身边洛维用餐的速度倒是肉眼可见得慢了下来。 余欢想了想，又回答洛维刚才的问题：“极度美味，当时我鬼使神差就吃掉了它，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就只剩下黑绿油污、断裂的根须还有碎肉残渣了。” “回想起那时心神完全被欲望挑动支配的感受，我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余欢用说故事的口吻叙述道。 “有些……恶心。”洛维小声评判道，换成他，先不论肉团对目视者精神的控制，哪怕肉团再美味，洛维也绝对不会吃那种恶心的东西。 听着余欢的描述，索菲亚仍不在意，还是盯着余欢，将卷心菜向口中送。 “你喜欢吃卖相凄惨的东西吗”索菲亚问。 “不是。”余欢摇头，“因为某种不可抗因素，我也说不清，我只能把原因归结为欲望的魅力。” “嗯。”索菲亚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余欢的说法。 “我原以为你们的反应会是惊讶。” “你既然自诩为500岁的血族，那么你存在的本身就足够特殊，所以你过去的经历再奇幻也不足为怪。” 索菲亚小姐，请不要再说500岁那种随口扯出来的设定了……余欢温暖地笑笑，失血的苍白面孔与他的笑容显得违和。 “我去休息了，那位女士一旦来访，记得不要怠慢，立即叫醒我，不要让人家等待……” “知道了，好啰嗦。”索菲亚撇撇嘴，继续用餐。 余欢想着索菲亚的性格如果能坦率一些，或许会更令人喜欢，当然，性格同样不坦率的他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他人。 平静的时光好像总会过得很快。 下午，索菲亚和洛维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守候在家里，结果并没有等来任何一位女士，这让索菲亚产生了一种纯情老男人余欢可怜被富婆女士戏耍爽约的错觉。 余欢推脱掉了晚餐，当父母问起埃尔夫格林先生何在时，索菲亚解释余欢身体抱恙的事情，这当然不是谎话。 从喝下红糖水返回房间开始，余欢的午觉贯穿了整个下午。 体感判断，夜间时间约二十一时左右，索菲亚煮好肉汤。 “都说过埃尔夫没有胃口了，还要让我给他准备晚饭。”索菲亚边抱怨父母，边用碗把汤盛好。 洛维精神疲乏地蹲守在锅炉边把着火候，昏昏沉沉，恹恹欲睡。 “哈啊——”洛维昂首打了个哈欠，他的一张嘴张得老大，仿佛月圆之夜狼王长啸。 “他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索菲亚冷不丁问道。 “主人吗”炉火照亮洛维眼角挤出的眼泪。 “……对。”索菲亚觉得把“主人”这个词汇说出口实在羞耻，“埃尔夫以前就经常这样子吗” 很快，索菲亚就意识到洛维是在自己之后遇到的余欢，问洛维也白搭。 她耸耸肩，端起肉汤，走向余欢和洛维暂居的房间。 “埃尔夫，你还醒着吗”索菲亚敲敲门，没有回应，故而推门而入。 房间内未着灯火，余欢以蜷缩的姿势侧躺在床上，他没有盖被子，仿佛等身的玩具被遗落在那里。 索菲亚从最初见到余欢的模样时起，就认为余欢的存在……缺乏一种真实感。 索菲亚知道这是一位美丽绝伦的美型少年，他身形修长，偏瘦，白发柔长散乱，面容若人偶般精致。 哪怕余欢穿着烂袍布衣，仅凭外形和气质也能让人感到…… 感到美好，感到高贵，感到典雅，感到虚幻，感到几近完美，感到…… 想要…… 侵染。 阴冷的月光没有洒在余欢身上，余欢的身体却异乎月光下的白皙。 他好漂亮，突然，好想把他吃掉…… 他的滋味一定无比美味…… 我怎么会舍得吃掉他在吃掉他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将会是世界上至高的欢愉。 索菲亚呼吸加快，俯身趴在余欢床边，观赏面前精美“人偶”的平稳呼吸。 咚…… 什么东西从桌子上掉落，滚烫的痛觉从索菲亚的右脚处传来。 “嗯……”索菲亚瞪大眼睛，按住胸口，止住悸动，眼里的情绪恍然从迷离中脱离。 地上的是木碗和洒了一地的肉汤。 时间和记忆似乎都断了片，而连索菲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把汤碗放到了桌子上，又是什么时候碰到了肉汤。 索菲亚盯着湿热的右脚发怵。 她明白自己刚刚陷入了余欢的魅惑诅咒，只差一点就要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难以抵制的魅惑……原来是这样啊……” 索菲亚准备起身收拾狼藉，一刹那，她的眼神里出现一抹错意，直觉促使她抬头。 她与一双红瞳发生对视。 脑海中清醒的想法全部被冲散，强烈的欲望支配身体，心跳兀然加快。 怦、怦、怦…… 直视余欢红宝石般的眼睛，索菲亚只知道自己真正体会到了勾人心魄的妖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