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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青隼风翎穿过雨幕，在天上盘旋一圈后，缓缓俯冲落到广场中央。 余欢望着天上纷纷被雨水打落的叶片，回过头，对青隼上的女骑士笑道： “我原本以为我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不过现在看来嘛，也未尝如此。” “男孩” 伊莎贝拉脸上微微变色，皱了皱细眉，从隼背上方一跃而下，在保持警惕的前提下走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她仔细看了看余欢，心中疑惑更大： “我可能有在哪里见过你，可否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余欢微微笑着，诱惑的红瞳里给出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眼神。 ‘可笑，你怎么可能会见过我难不成是在某个混蛋小公主印发的通缉令里’ 余欢心想着，朝伊莎贝拉身后看去：“我还以为你会像皇家骑士一样，骑着狮鹫出场呢。” “我不是皇家骑士，而是冒险者，相比温驯的狮鹫，野性的鹰隼更适合我。” 伊莎贝拉耐心解释后，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明白你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天真地以为我的眼睛拥有和那恐惧对等的能力。”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伊莎贝拉毫无情绪地说道。 如果是以往，在满头雾水的情况下，她肯定会对余欢这种谜语式的说话方式感到烦躁。 然而，她兀然发现，她无法对这名红瞳的男孩动怒，她的心绪似乎被诡异地牵引到了莫名产生的好感上。 “你没有生气吗刚才也是试验，现在我当然可以回答你，你没有见过我，当然，我也同样没有见过你，在我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前，按照礼数，你应当先报上你的名字。” 伊莎贝拉注视着红衣少年，犹豫几秒，开口道：“伊莎贝拉。” 几乎是伊莎贝拉报上名字的第一时间，余欢已在内心低语： ‘不像是真名。’ “埃尔夫格林。” 余欢秉持起了他对等交易的操守。 “埃尔夫格林……”伊莎贝拉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忽而，她眼前一亮，一柄红枪骇然向她袭来。 血枪泛着诡谲光芒，笔直刺去，伊莎贝拉悚然一惊，本能平地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勉强避过了这危险的一枪。 但这时，在她尚未落地的时候，一柄血刃接踵而至。 铿—— 一声脆响，伊莎贝拉持拿青枪的手被月刃荡得酥麻，与此同时，一股透明的水流在她面前显形。 ‘不好——什么时候，他居然提前埋伏了魔法！’ 咚咚咚！！连着三道水流爆破，伊莎贝拉急忙将手臂护在身前。 咚咚咚咚咚——又是接连不知多少道不知何时安排好的水流爆破被触发，四面八方涌起的水花遮蔽了伊莎贝拉的视线。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侧腹忽的紧缩，虽算不上疼痛，但依旧将她从水幕里踹了出去。 “伊莎贝拉小姐，你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吗”水幕里走出的红影兴奋喝道。 紧接着，一瓢大雨向余欢扑面而来，青隼扑动羽翼逼退余欢，鹰爪紧抓住伊莎贝拉，将她带到几米开外的地面。 同样是侧腹，甚至可以说是同一个位置，伊莎贝拉没有想到，仅是这一个晚上，左边侧腹就已经挨了两踢。 不过比起盔甲骑士那几乎要让人昏死的沉重一踢，刚才的那一踢倒显得温柔多了。 “请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伊莎贝拉小姐，作为敌人，我们都在战场自报姓名了，下一步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剧情发展吗” “呜……”伊莎贝拉抬头看向余欢，“你远比我想的要……” “卑鄙还是邪恶”余欢抢话道。 “亦或者心狠手辣、阴险下流难道说，是粗鲁不够有绅士风度” “……” 这一刻，伊莎贝拉终于面露凶光，她一个闪身，宛如疾风，瞬间来到余欢身前，卷起青云的枪尖猛然朝前刺去。 呼—— 可惜这一枪，她却刺了个空。 余欢的身影在她面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弥散在雨夜中滚滚的红雾。 “血” 伊莎贝拉的嗅觉还算灵敏，能够嗅到雨中红雾淡化后的刺鼻腥味。 “亲爱的冒险者啊——你今晚的状态好像很差，算了……请你回头看看！” 听到血雾里传来的虚幻声音，伊莎贝拉转头看去，吃了一惊。 此时此刻，生命广场的中央地带，竟已被滚滚血雾所遮盖。 “怎么会这么快”伊莎贝拉低语一声，却又听： “你的状态真差，不仅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精神，鬼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该防御了。” 伊莎贝拉恍惚着竖起青枪，利器相碰，耳边只听到当当的响声，手腕上也同时传来沉重的感觉。 而后，她的左右两侧分别闪烁起红点，她摸索在血雾中，本能在两侧施下风墙。 轰——她的两侧鸣起轰隆的礼炮。 血光乍现——她的身边闪起鲜红的光束。 血雨腥风，与血雾相伴，吹到了远处。 血雨飞溅，邪雾四散，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在雾中激烈相斗，两名人类的对决在精灵们看来简直恐怖，宛如一场猩红的末日噩梦。 “风之庇佑。”精灵王艾斯特尔轻呼一声，一面翠绿风墙在他身前汇聚。 “风之庇佑。” “风之庇佑。” “风之庇佑……” 即使大雨的环境元素限制了风魔法的力量。 在他的身后，是一句句相同的咒语，精灵术士们紧随其后吟唱法术，在艾斯特尔汇聚的风墙基础上，共同在大雨里竖起强韧的壁障，成功阻止血雾继续向外入侵。 “嗷——” 青隼风翎在空中盘旋，似乎捉拿不定下潜入雾的时机。 当、当、当—— 血雾之内，飘渺的魅影始终在伊莎贝拉身边若隐若现。 时而出现在她的面前，用红刃与青枪相击；时而隐藏在浓浓血雾中，用魔法为她奏鸣；时而浮现在她的身后，向她轻语她从未听过的未知语言。 这让她感觉，埃尔夫格林并不是在和她战斗，而更像是…… 与她共舞。 ‘那句挑战，真的是一场战斗，还是……一场邀舞’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悠扬的声音。 她看到自己的风魔法正在缓缓消失。 “笛声是谁在吹笛子。”伊莎贝拉醒悟。 与此同时，青隼冲入血雾，将她从雾中带了出去。 风之屏障已然消失，血雾的范围也在慢慢缩小。 希尤吹奏着骨笛，雨水从她的鼻尖落进笛孔当中。 ‘精灵和人类为什么要战斗呢为什么就不能够和平共处呢’ 希尤凝视着退去的血雾，双手因为冰冷的雨水还在颤抖。 这种程度已经足够。 毕竟在大雨里吹奏，本就是一件十足困难的事情。 “呼、呼……嗯”希尤放下笛子，娇喘吁吁。 这时，身边向她伸开一只手。 她紧紧握住了那只向她投递而来的温暖的手。 “啧。” 鲁弥啧了一声，紧抱着怀中的白花，看向散去的血雾，和雾中显形的那个人。 “金苹果在何处倘若你愿意认罪，并交代出同伙的位置，精灵族会考虑减轻对你的惩罚。”艾斯特尔沉声说道。 “减轻惩罚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 血雾里的靓影狂笑起来，这种狂笑愈加疯狂，很快就变成一种癫笑，一种嘲笑。 忽然，在似笑似哭的癫笑声里，血色的雨滴划破铅灰夜幕—— 夜空之上，无数细小的伤口在云层间绽开，空气中翌时弥漫起铁锈与腐朽交织的腥甜。 哗哗哗—— 血雨替代了原本的大雨，精灵们纷纷惊愕仰头，却唯见无数黏稠的雨丝自殷云倾泻而下，裹着令人惊悚的暗红，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糜烂的蔷薇。 整座生命广场渐渐被染成流动的静脉，现时当下，生命广场一片血腥。 余欢当下情绪的癫狂让一众精灵不敢上前。血雨之中，再看余欢，仿佛那就是一尊鬼神。 “你在笑什么”艾斯特尔紧盯住余欢的身影严肃问道。 然而，他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几秒后，他看到红影轻声咕哝着什么走出了血雾。 “利德尔真是一手好棋……” 终于，红影向精灵们尽力高呼： “我嘲笑你们，嘲笑伊莎贝拉，也嘲笑我自己！哈哈哈哈哈哈！！” 艾斯特尔身边，伊莎贝拉已回归战线，她遥望血雾前的余欢，轻皱眉毛，心中不知所想。 呜呜呜呜…… 血雨越下越大，那原本应该已经缩小的血雾，此时却又如同被血雨滋养般，失控似的向周边疯狂扩散。 雨水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广场中央，精灵们已经看不到余欢的身影。 “快看下面！那是什么东西”一位精灵喊道。 精灵们慌忙向地面看去，那里不知何时，化成了一面绯红的镜子。 “怎么回事你还能用魔法吗” “什么意思” “我没办法使用魔法了！” “这血雨有问题，它有腐蚀性！大家快找地方避雨！” 精灵们突然混乱地交流起来，不知是谁先发现，自身无法使用魔法，大家才发觉这场血雨大有问题。 艾斯特尔组织众精灵避雨…… 约过了几分钟，杂乱、粘稠的声音变得微小，血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渐渐的，当精灵先锋们走出避雨处，才向后面的同伴们感慨叹道：“雨停了。” 今夜的大雨终于迎来了休止。 又过了不久，血雾散去……殷云一点点消散，天空恢复了洁净，却唯独有一轮不祥红月在夜空浮现。 广场中央，神圣的巨树表面，粗厚树皮和茂密的叶片上还黏连着无数血丝。 生命树前，再看时，那道绯红的魅影已然消失。 “陛下，是否要派遣士兵追捕罪人”将军问道。 精灵国王却是摇了摇头：“灾难过后，确保大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再然后，我们只祈祷大祭司能追回金苹果，带回宝物平安归来。 ………… 23时57分。 圣威尔王城外围。 大祭司一行精灵踏过血水坑洼，在之前血雨的影响下，搜查魔法依旧不起作用。 “现在恐怕是跟丢了。”她轻语一声，看了看身后个个面露疲惫的精灵们。 “搜查至此结束，辛苦了！各位！现在让我们返回王城。” ………… 生命广场，伊莎贝拉倚着风翎，静坐在高台一角，忧伤地望着天上那一轮红月。 她将手轻轻探入左腰侧皮革骑士装的衣兜，稍稍片刻，绯红月光之下，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布满裂纹的石板。 裂痕用古利臻文排布着一句话：风之戒，利臻亨通城。 呜—— 呜—— 呜—— 这时，圣威尔王城，久违响起了三道古钟敲钟声。 新历765年5月26日，凌晨零时。 她知道，神圣的荧光大典，至此，在血腥中落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