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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欢，因为我们都是深受诅咒的可怜虫！教会信奉雨神瑞恩，在瑞恩留下神旨后，你知道那群虔诚的疯子就开始把末日称作什么吗‘大洗礼’！他们执意必将迎接那一天的来临。七百六十五年前大陆诅咒降临，魔族接连死亡到最后仅剩下一小群人，教士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包括对人类友好的善良种族……造孽啊。” 老乞丐那像被揉皱的纸的脸上，眉头紧锁出两道痛苦的沟壑。 他的嘴角向下撇去，微微颤抖道：“旧历时幸存的魔族反对教会所谓的神意而惨遭屠戮，不管是选民仪式还是迎接末日都太残酷太愚蠢，勇者因格莱尔、‘诅咒圣女’和布拉德等人组建起最初反抗的势力，当年教会很快就发觉了他们的存在，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追捕他们，甚至不惜篡改历史！在第一批人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以后，第二批人继承了他们的遗志，而这第二批人的领导者就是……利德尔！” 勇者因格莱尔、‘诅咒圣女’的名号余欢都没听说过，但这里他只要听到“布拉德”和“利德尔”这两个名字，就足以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余欢盯着老乞丐，一字一顿说道：“他们自诩作清道夫，而我们这群反抗者就是要被他们清除的阻碍目标。” 老乞丐沉静下来点头道：“没错！你的理解能力很不错，老夫还担心没办法像利德尔解释的那么清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听明白了。” “欢愉哥悟性很好。”克里斯也附和道。 利德尔解释的清楚她压根就不解释好吗！ 余欢轻叹一口气，一本正经看着那老少二人问道：“我再确认一遍，教会是在追杀你们是吧” “是。”老乞丐和克里斯异口同声道。 “抓住后是真会弄死你们是吧” “是。” “再见。” 余欢耸耸肩：“洛维，我们走。” “哦哦！好的！”洛维尴尬地看了桌边呆若木鸡的老幼二人一眼，赶忙跟到余欢身后离开这里。 老乞丐急急喊道：“脚下留步！” 话音未落，他人已大步冲了出去，脚步急促，衣角带风，绿皮衣在空中库库作响，他已拦身到余欢身前。 “请稍等——” 眼看余欢仍要离去，地下室间一阵风吹过，老乞丐猛地伸手一拦，掌心几乎擦过余欢衣袖。 “唉唉唉……” 他又急急收住力道，只虚虚挡在余欢二人前路。 “再考虑一下” 老乞丐气息微乱，声音却稳了下来，这一次又带着几分恳切。 “考虑”余欢发现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要笑出来。 余欢指着自己的脑袋冷笑道：“你们说的简直太荒唐了，我是有病，但还不至于脑袋这一块钝化，我宁愿被四皇女通缉而不再踏进利臻半步也不愿被教会全天下追杀好嘛……” 老乞丐低下头，神情渐而阴沉：“你走不掉。” “什么意思我软的不吃所以要对我用硬的吗” 见老乞丐没反应，余欢摇摇头又接着道：“我能出现在这里仅仅就是为了找到我的姐姐，倒不至于为了你们的理想早早献身，更何况利德尔许诺给我的帮助相比她要求的接连不尽的条件显得太苍白，我还是觉得靠……我自己也要比利德尔靠谱。” 余欢原本想要说依靠『探影』，话说到嗓子又咽了回去，『探影』还不是能随便透露给他人的存在。 余欢也并未信任眼前的老小二人。 “依靠你自己”老乞丐冷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这件事你就算拜托格拉德的影子也绝不可能做到，只有利德尔能帮你。” “为什么” “哼！” 老乞丐扭头，竟开始赌气。 看到他这为老不尊的样子，余欢并不着急，他只是轻笑道： “你错了，我能找到她。只要我还在德里沃，我就能找到她，或者是会由她找到我。” “为什么！”克里斯爆发出了比余欢方才更响亮的疑问。 可惜这时没人理会他。 “你一定”老乞丐的视线冰冻般凝滞住，抬头时正好与余欢的红眼相对。 “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的自私不允许我为你们的理想献身。” 余欢最后看了老乞丐一眼，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欢愉哥。” 偏偏这时，克里斯在余欢身后糯糯拉住了余欢的衣角。 “真是纠缠不休。”余欢道。 “别气老东西了，你走不掉的。” “我有什么走不掉的” “……你忘了吗” 克里斯看向老乞丐，这时老乞丐才慢慢开口： “你我皆是……魔族。” “你忘了这件事。”克里斯苦笑，“所以教会还是得跟你一辈子的。” 余欢终于愣住。 是啊，他习惯了以人类身份自居，又是从何时起像欺骗自己一样，主动去忘记自己变成了吸血鬼，从种族上已经不再独属于人类的范畴。 明明前不久，他还如同野兽一样遵从种族最原始的欲望，忘记羞耻地去肆意汲取洛维和索菲亚的血液。 “……你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欢愉哥的事老东西很清楚，小爷我这两年也有听到不少关于欢愉哥的耳闻。” 克里斯看着余欢，又看着老乞丐，静静说道：“老东西知道你走不掉，我猜按他的性子他是想要你出去吃苦，你之后估计就又会回来找我们，唉，奈何小爷我是真的不忍心见师兄你受苦……” “唉～”老乞丐摇摇头，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回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了回去。 “……那你呢” “什么” “你也是魔族” “不是。” 克里斯十分严肃摇摇头，随后居然在余欢面前行起谟阿利亚军礼，那强作正经的样子、那坚定若曦光的眼神，简直……简直…… 让余欢联想到戴着红领巾国旗下行礼的小学生。 “我自愿加入反抗者！我自愿站在师父和师门这一边！我自愿为德里沃全种族的福祉奉献自我，同教会邪恶势力斗争到底！”克里斯宣誓般说道。 “好、好、好！”老乞丐泪目，边鼓掌边不住地叫好。 “好徒儿！” “师父！” “为师为你的崇高觉悟感动！”老乞丐老泪纵横。 “师父！只要您在一天，徒儿都愿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师门这一边！” 师徒二人涕泪交加的样子实在好笑，他们差点就要相拥，余欢别过头去，只觉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也许等你哪天没得教我的东西的时候，小爷就该跑路了。” “哦” 克里斯重复：“也许等老东西哪天没东西传授给小爷的时候，小爷就该像欢愉哥一样想跑路了。” 地下室响起老乞丐悲痛的声音： “小东西！老夫真是看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