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灯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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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是个异性就能得过且过的人。”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老弟。”男人怒气不争的拍了拍大腿,“物种都快要灭绝了,牝牡还在那挑三拣四。我们家三代单传,到了我们这一代才勉强有了两个。你大嫂身体又不好,只生了一个女儿。可不得让你死命繁衍吗”
“这是什么”
江离接过男人递来的信纸。
这是爆装备了,他想。勇者上路前,村口老头总会说一段没完没了无法快进的长台词,最后给一把锈迹斑斑的全村最好的剑。攻击力还不如路边打哥布林掉的破烂。然而这却是村里最好的剑。
时间的沉淀在它身上留下了宛若天花疱疹状的黄色霉点,干燥带来的褶皱被重物长时间压的轻微破损。但从上面清秀的花体字上仍不难看出多年以前原主人对它的珍视程度。
“诶诶诶,别看。”
“给我又不给我看。”
“算了,你看吧。”
男人迟疑了一会道,
“这是我当年写给你姐的情书,保存好事后记得还我。”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点可怜的经验也能派上用武之地”
“这封情书当年可是我联合大学室友搜肠刮肚写到凌晨才写完的。”
“已经内定的东西有什么借鉴意义我是在吹冲锋号啊,大哥。”
“该下车了。”
大哥并没有接过话茬。
透过前面的车玻璃,江离远远的看到,路边黑色轿车边上的阳乃和雪之下。
她们穿着隆重又不失可爱的长袖友禅绉绸和服,周遭是海滨公园的一抹郁色,成片蓝紫色的喜林草就这样绵延于此,几棵小臂粗的枯树歪歪斜斜的插在海滨的斜坡上。她们翘首以待的样子像是江户时期站在木桥边上等待着爱人的少女。
下车的时候,他把那封情书连同平冢静给的入部届一同塞进了衣服兜里。
“你们怎么比女人慢啊我们都等你们好了好久了。”
“堵车,堵车。”
大哥拍了拍脑袋,随口扯了个没来由的借口。
“算了。”
“不是离酒店还有一段路吗走过去”
江离问道。
东山酒店在东京湾边上,他们此刻正位于酒店斜对面的码头附近。
海湾不远处停止作业的挖泥船正静静的停泊在海面的尽头。
江离越过路肩,一脚踩在路边的草坪上,感受着湿润的土壤带给自己鞋底的柔软。近郊清新的空气让他被紊乱的思绪搅浑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了。
海湾那头,堆叠在城际边缘的云层末日般向地面倒去,夕照的余晖挥发出最后的残热,在积雨云的波涛中撕开一个伤口,流出血红的辉迹来,像是浸满了鲜血的棉絮。
“呀,这你还不懂吗,难得来一次,当然是划船划过去喽。”
阳乃做了一个可爱的划船动作。
和服宽大的袖子随之滑落,露出洁白丰腴的小臂。
江离感受到了来自少女磅礴的生命力。“当当!好看吗”阳乃敏锐捕捉到了少年逃离的目光。“我漂亮还是小雪漂亮”她把板起脸,闭着嘴唇,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雪之下从她身后推了出来。
少女的脸上迅速的掠过了一丝红潮。
“我是不会回答的。”江离饶有兴趣的笑了。
不管他怎么回答,阳乃都有独特的角度让他陷入尴尬的泥潭。
“记得照顾一下我们小雪哦,整天任性扮出一副苦闷的模样,夫家即使腰缠万贯也会就此沾上霉运吧。”
“呶呶呶,又开始了。我家那位未必能好到哪去,从小就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能和你妹妹做上朋友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这里显然也是酒店的一部分,码头的尽头穿有员工制服的船夫早早的将两艘精巧的小艇停靠在岸边,像npc一样注视着不远处的海面,等待着他们上前触发剧情。
“我…”
“你哥说了你是校划船队的,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
江离沉重的点了点头,幽怨的看了旁边的大哥一眼。
“你就听她的吧。为了这次机会,雪之下家动用了不少关系才临时获得了这片水域的使用权。”
码头的橡木板发出好听的吱吱声。
“你们呢”
穿上员工递来的救生衣,见阳乃他们只是站立着不动。
“抽完烟。”
大哥瞥了一眼江离,又把目光放回了手机上。
“我和你大哥还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谈,你们先走吧,上岸后有需要自然会来找你们的。”阳乃安静的解释。
不知为什么。江离总觉得今天的男人像是一团若有若无的质料。
他回首寻找雪之下的身影,发现她已经坐进船里了。
“真是好天气啊。”
男人朝着夕阳放纵的踮起脚跳了几下,舒展开筋骨。用力嗅了嗅海边略咸的空气。
“羡慕他了”
阳乃狡黠的问道。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他摇了摇头。
羡慕只是一个抽象的名词。人类的情感何止千种,岂是几种修辞方式或者专有名词可以解释的。只是人类感情外露的行为大都来自于模仿他人,才让人唐突的归为一类。
概念在用语言表述的那一刹那便失去了原本的含义,感情在宣泄出来的时候就成了他人的感情。
唯有那颗隐隐作痛的心脏,偶尔会在烟草的迷醉里痛醒。
……………………
残阳照亮了天空最后一抹云彩,海面却已经是夜晚了,万物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
也包括了雪之下。
他静静的划动着船桨,少女的轮廓渐渐模糊在夜色的汹涌中。
既然看不清,就索性不看了。
他放下摇橹,任凭惯性缓缓的推使他们前行。
已经到了很深的地方,没有复杂的暗流,藏青色的水面平静的如同镜面,完美的倒映了整个天空。孤独的月色,留下荡漾的曲影。船体浮起的涟漪,扭曲了水中的人影。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在他越过船沿试图看清幽邃海底的瞬间,她说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
“虽然我们之前认识,但我果然无法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相处。”
“国王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更遑论是我们。”
“这是典型的诉诸不当权威,伟人说过的话不代表他就是正确的。”
“我们只是历史行进中不经意被带起的一粒微尘,终将被世俗的车轮碾在车辙之中。”
“和自怨自艾的某人不同,我可以。”
雪之下用带着清冷余韵的嗓音骄傲的回击道。江离的目光并没有多作抵抗,任凭它溃散在对方的直视中。
男子的眼睛很美,深邃坚毅的眼眶里长着一双东方人温柔的杏眼。那是双漆黑又明亮的眼睛。带着四月十五的孤月,背后都市灿烂的繁华撞碎在他的虹膜里,化作飞霰流虹。
江离如同凝视着蜕了石壳的死物般,凝视着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