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我此一生，皆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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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死掉的，只是一只显露原形的真灵兽。
黑衣人低低嗤笑一声，“......一会儿觋墨，一会儿玉独苏。看来我这蛊术对你不起作用。”
汨罗：“把脸露出来。”
黑衣人沉默。
良久，汨罗转身离去。
“慢着。”
黑衣人缓缓揭下兜帽，黑雾之下露出一张清晰的脸。
“......去了一趟天穹，狠辣不少，骗不了你了。”
她缓缓转身，看到的是意料之中的那张脸。
依旧怔住。
玉独苏笑了一下，笑不达眼底，“没白来吧，惊不惊喜”
她睫毛微颤，往日逃过的种种伤害，皆在此刻凝聚成一把利刃，轻易插进她的心脏。
玉独苏绕着玉床，俯身抚摸女子的脸，怜爱道：“妹妹，你看，她就是哥哥给你说过的，跟你很像的人。但是现在......不像了......因为妹妹永远不会杀哥哥......”
他起身时，在女子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汨罗瞳孔微缩。
“......她是你的......妹妹”
“我的妹妹......我没能保护好她。都是因为你！”
他忽然怒指向她，整张脸变得愤怒，
“我费尽心思将你引到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你却跟她那样像！你凭什么跟她那样像！”
他来到她面前，抓紧她的双肩质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跟她一样 你是不是故意迷惑我......啊说话啊！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我的妹妹......！”
一道身影快速闪现，玉独苏与来者交战在一起，在一阵魂力碰撞后两方拉开距离。
玉独苏看到来者，惨笑一声，“你还是找来了，三刀。”
洛三刀面色阴沉，伸手斩刀紧握，便要继续上前，被汨罗拉住。
“他是觋族。”
汨罗紧握着洛三刀的手，手掌微颤，“我知道。”
玉独苏嘶喊，“让他来！我玉独苏敢作敢当，不怕死！”
她忽然觉得他陌生至极，“玉独苏......你疯了......”
“我是疯了！”他双眼通红，“早在我妹妹死的时候我就疯了！你为什么你不早几年出现你早几年出现，我妹妹就不会死！”
洛三刀：“你妹妹的死怨不得旁人。”
这句简单的话，彻底击溃玉独苏的不甘与执拗，
“是啊......怨不得旁人，只能怨我自己。所以我发现了她的存在！只要取她魂魄就能复活我的妹妹，是你！洛三刀！是你在我想带走她的时候百般阻拦！也是你！在我几次三番杀她，即将得手的时候插手救她！凭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玉床前，忽然又自嘲般冷笑，
“......一边，是生死之交，另一边，好像我的妹妹还在。
可我每次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我的妹妹还躺在这里，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残魂继续消逝......凭什么......”
他双目泪流，绝望地看着他们，“凭什么.......”
汨罗红了眼眶，“从始至终，你都只想杀我么”
他苦笑一声，“想啊......无时无刻不在想......”
“可为何雪山一事你仍出手相助”
他怔然，
良久，自嘲喃语：“......想啊。只可惜，造化弄人......人心难算......”
洛三刀满目失望，“我怀疑过所有人......唯独没有真的怀疑你。”
玉独苏也怕啊，怕洛三刀用现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么讽刺，那么无情。
他嘴唇颤动，如鲠在喉
“我只要她一人的命......我提醒过你，不要动情。”
汨罗拦住洛三刀，“他活不了多久了。”
“那女孩的残魂在加速消逝，他在他们之间种了同死咒，女孩死了，他也会死。”
是在陈述，亦是提醒。
可玉独苏无动于衷，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局。
他双肩无力垂着，“我此一生，皆事与愿违。从前护不了族人，如今保不住至爱，留不住相识相遇，可悲，可笑......”
汨罗被洛三刀反手握住手，拉到身后。
见此，玉独苏忽然笑起来，整个空间都是他悲痛欲绝的笑。
“......你不是她......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最疼我这个哥哥，我的妹妹.......在这里......”
他俯身，眼泪落在女孩脸上。
女孩整个人开始枯萎，肌肤逐渐干瘪，很快，就成了瘦瘦的一具干尸
而干尸旁边，亦是同样枯腐的玉独苏......
整个空间消失，外面是花谷
原本灿烂夺目的仙境也在此刻齐齐凋零，群山在消散，草木在凋零，就连花谷里的奴仆也开始湮灭......
像一幅画，在火中燃烧成灰烬。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同时枯萎，失去的在他们之间形成天堑，再也跨不过去。
汨罗紧握洛三刀的手，她目光颤动，呼吸逐渐急促。
“他死了......”
洛三刀：“...死了。”
死了，没有祈求，没有转生，心甘情愿地赴死
他死在日夜牵挂的妹妹身边，死在可望不可求的亲妹妹身边......
世间再无花谷，也再无玉独苏。
最后，他们葬在了一起。
......
旷野之上，乌云蔽日，
风扫过青草，一眼望去如翠绿汪洋，很快，大雨开淅淅沥沥落下，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她无心挡雨，但身边的人还是替她挡下。
“抱歉。”她说。“如果没有我，你们还会像从前一样。他从未想过伤害你。”
洛三刀：“是我将危险带近，该说抱歉的是我。”
她原本平复的情绪在此刻又撕开一角，红了眼眶，“我以为我接受的背叛足够多，以为早就刀枪不入，可......还是不痛快......”
洛三刀：“...不痛快，但这样的结果，或许最好。”
狂风席卷，扬起草地里的积水
那些回忆也同时席卷而来，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在下复姓玉独，单名一个苏，玉独苏，你就叫我玉独师父好了。”
“你这小姑娘，总是疑神疑鬼，是不是以前的日子太不好过了”
“本公子想好了，你把这些书看完，把你的丑字练好，本公子就为你找回记忆，怎么样”
“花蜜八宝粥，快乐天天有，水晶鲜虾饺，好运跑不了......”
“不准吐！那可是我熬了八个时辰的补药，就这么一小碗！”
“我此一生，皆事与愿违......”
她忽然就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
洛三刀将其拥入怀，轻轻安抚，可也很快红了眼眶。
骤雨急促，淹没不甘与不愿。
“轰隆——”
雷霆在厚重的乌云中翻滚，轰鸣声似是要将天地击穿。
远处天边几近漆黑的天空之下，天穹掩身其中
暴雨倾盆，天地变色
灵皇，已悄然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