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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萧洛白面对她都是一副孤傲高洁随意淡然的温和模样,面对什么事都是处变不惊游刃有余,李元柔鲜少见萧洛白这样喜怒形于色。
她心头微紧。
她口不择言道:“也不是不行,你若喜欢的紧,本公主帮你把人抢来就是。”
“不必!”萧洛白转身往赵府的反方向走。
这怎么还生气了呢帮他抢回来成全他也不行
赵府门前灯火通明,对面却是越远越暗,终于,覆在萧洛白身上的最后一丝微薄的亮光也隐了起来。
李元柔心头莫名泛起丝丝苦意。
萧洛白走得有些快,看的出来他心情不是太好,若是正常走路李元柔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平时偶尔走在一起萧洛白都会放慢脚步迁就她。
此时萧洛白竟是自顾自地走了没有等她,李元柔小跑着追了几步就不追了,她也气,自言自语道:“腿长了不起啊。”
青风和青鸾从后面跟上来,朱雀隐在暗处跟随。
青风路过李元柔身边,嫌弃地说了句:“多管闲事!”
李元柔气结,对青鸾道:“这个青风,毫无尊卑之分,回去非得赏他二十大板不可!”
青鸾开口:“主子,属下刚收到探子送回的消息,那赵府门前的女子可能是驸马的娘亲。”
李元柔好奇心更大了:“那赵府是他家那他也不姓赵啊,他见了爹娘怎么不打招呼,还偷偷躲起来看。”
青鸾理了一下思路,想着该先从哪说起:“那女子好像是驸马的娘亲,那男人跟驸马没有任何关系,驸马幼时家境贫寒,过得十分凄苦,他生父嗜赌成性,赌输了就对驸马和她母亲拳打脚踢,后来更是将她二人卖了。”
李元柔惊讶久久不能回神,这可真是惊天大瓜。
萧洛白文武似乎都略有精通,看他平时待人接物极为稳妥老练,以为是自小在大家族中耳濡目染练就的,加上他如今更是首屈一指的富商,他如此出色,还以为他就算不是出身世家也应该是出自什么高门大户呢。
李元柔道:“我最恨家暴男!家暴男都是窝囊废,只会也只敢欺负妇孺弱小来掩盖他自己的无能。”
她越想越生气:“他那个渣爹如今在何处,给本公主绑过来。”
青鸾道:“据属下查到的消息,驸马的爹死了,死因不明,驸马的母亲是被卖进青楼的,不知道为何会成为赵府姬妾,关于驸马,属下这边查到他是被卖进一大户人家,当时已经五六岁懂事了,驸马性烈固执,不肯认那大户人家主母为母亲,被毒打后关了起来,几乎丧命。”
青鸾声音沉了沉:“后来又经过几次虐打,有一次驸马一身伤逃了出去,被那大户人家的家丁追赶时为一算命先生所救,时间仓促,属下目前只查到这些,再就是驸马找过赵府那女人几次,但都被骂了出来,那女人说不认识驸马,不知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信息量太大,李元柔一时消化不了,萧洛白幼时竟有如此凄惨经历。
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很辛苦吧,他被打的时候会不会比自己生病化疗的时候更痛苦。
想到他刚才躲起来偷窥那一家三口,看起来好落寞啊,好像全世界都把他抛弃了一样。
他像个小偷一样偷看着,可是他又能偷来什么呢。
青鸾问道:“主子,可要继续追查。”
李元柔摆摆手:“算了,驸马出身如何跟本公主也没什么干系,不用查了,将人都撤回来吧。”
李元柔心乱如麻,心情沉重,联想到自己看病花光了家中积蓄,妈妈走了,爸爸也被他拖垮了,后来没钱看病了她只能回家。
爸爸一个人打三分工,晚上夜黑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幻想着下一刻妈妈就回来了,有时候又害怕屋里会不会有鬼,巴巴地跑到窗边往下看爸爸回来没有,竟是跟驸马刚才看那一家三口的样子如出一辙。
她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二人竟如此同病相怜,不禁仰头喟叹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李元柔一边走一边想着,青鸾又开口了:“公主,驸马好像在等您。”
李元柔抬头望去,萧洛白停了步子在回头看她,她双腿不受控制一样飞奔过去,好像萧洛白无形中就一直在吸引着她。
她追上去,看了看故意放缓步子迎合她的萧洛白,心里一阵暖意淌过,再一想到刚才赵府门前,又莫名泛起心疼。
李元柔几次扭脸看他,想说点什么缓解这略带悲伤的气氛,然而唇瓣张了几次终是未发一言。
李元柔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她对他心生怜悯,就像心疼曾经的自己一样。
进了公主府,眼看就要分道扬镳,在他二人院子的岔路口李元柔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别难受了,她不要你,我要你!”
萧洛白浑身一震停下步子,看着她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再一抬眼,眸中染了三分惊愕三分星明。
他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李元柔被他反问得有些愣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她一时竟有些无措,双颊绯红。
她有点结巴:“我说,我说,我……”
李元柔什么也没说出来,萧洛白却轻轻拥住了她。
良久后,低沉的声音传出,充满了无限柔情:“我知道。”
李元柔回去后又做了梦。
她6岁时母亲丢下她走了,她哭得不能自已,直接哭晕了过去,昏迷了。
那两天里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是大越国的二公主,在长姐出宫立府那日她一同跟随庆贺。
那日人太多难免顾暇不及,她贪玩溜出了府,找不到回去的路坐在路边抽泣,一个青年问她家在哪里好送她回去。
她说在皇宫里,青年大笑说她童言无忌。
她被带至一山寨中,山寨的老大是一个豪迈的女人,叫姚金花。
姚金花说:“这小娃娃我喜欢,若是找不到家人便正好留下给洛白当个伴儿吧。”
旁边一华发俊朗男子手中掐算着什么,随即大骇,连忙阻止:“小月,此女不能留下,恐有大患。”
姚金花直摆手说他成天没事就是神神叨叨。
她哄着小元柔让她留下,承诺给她好吃的好玩的。
小元柔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看不看王八扯淡。
她想回家,哭闹不止。
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童牵着一条小狗进来,他面容冷漠对姚金花开口:“姑姑,你叫我来做什么”
小元柔立刻被小狗吸引了视线。
她看着男孩说:“叔叔,我可以摸一下这个狗狗吗”
周围爆发一片哄笑声,男童高冷皱眉,沉重地吐出三个字:“叫哥哥。”
小元柔眨着茫然的大眼睛指着地上的狗子说:“叔叔,我可以摸一下这个哥哥吗”
又是哄堂大笑。
男童冰冷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小元柔吓哭了。
男童薄唇轻启,凉凉地吐出两个字:“哭包。”
男童被她哭得不耐烦,欲转身离去,小元柔追出去想摸狗狗。
男童不胜烦扰,承诺她若是不哭了就可以让她摸。
小元柔鬼灵精怪,发现他刀子嘴豆腐心,于是便缠着他,他果然陪她一起玩了起来。
他们于桂花树下逗狗,浓郁香气的桂花从树上飘下,一阵和煦春风拂过,裹挟着桂花和小元柔纯真的笑声悠悠地飘向天际。
桂花树上架了秋千,小元柔央求他,他便推着她荡了起来,桂花飘飘洒洒,落在她头上,小元柔开怀大笑。
她没什么朋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玩儿过了。
她没玩儿够,又缠着男童撒娇耍赖,男童便带她打水漂,她直拍手说叔叔真厉害,男童皱眉惜字如金地纠正她:“叫哥哥。”
小元柔笑:“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别皱眉了,我给你唱歌吧,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男童奇道:“这童谣很特别,我从未听过。”
小元柔说:“这是儿歌,好听吗”
男童舒展眉眼笑了笑:“好听。”
小元柔说:“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小元柔又低下头,黯然伤神,有些惆怅地说:“哥哥,我想回家。”
男童问她:“你家在哪里,若能找到你父母,便可送你回去。”
小元柔的记忆开始混乱,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谁,她喃喃自语:“回不去了,没人喜欢我。”
男童怅然若失,怜悯地看着她。
小元柔抬头问他:“你为什么总是皱眉,看起来很不开心,你母亲也不喜欢你吗,你母亲呢”
男童神情悲戚:“不要我了。”
小元柔顿时感同身受,她抓住他的衣袖,斩钉截铁地说:“你别难过,她不要你,我要你!”
彼时,李元柔正被困在了梦中梦里。
梦里那句孩子气的“她不要你,我要你!”一声一声回荡开来,与昨日在公主府李元柔拉住萧洛白脱口而出的那句她不要你我要你,慢慢重合。
李元柔躺在她的两米八雕花大床上眉头紧锁,双眸紧闭,她陷在梦境中不得醒来。
男童诧异地看她:“你说什么你是想跟我成亲的意思吗”
小元柔若有所思,随即垂下秀气的眉眼:“也许我等不到那时候就死了。”
男童拧了拧眉:“我师父可以救你,就是白头发那个,他能未卜先知,还会医术,他很厉害。”
小元柔笑了笑:“好,那我同意了,你长的好看,我喜欢你。”她说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男童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如此大胆,脸上顿时羞红一片。
小元柔嘻嘻地笑,觉得这个板着脸的哥哥原来还会有冷脸之外的其他表情,很有意思。
男童轻咳一声:“你这样……你就嫁不出去了,算了,我就吃点亏对你负责吧,你以后就是我的结发之妻。”
小元柔问:“什么叫结发之妻”
男童拿起桂花树下的佩剑,将自己头发斩断一缕,又将小元柔的头发同样斩断一缕,两股头发交叠绑在一起给她看:“这就是结发。结了发日后就要住在一起,像别人家父母那样。”
小元柔又亲了他一口,男童面红欲滴。
小元柔奸计得逞一般笑了:“我喜欢跟你玩儿,住一起就可以天天跟你玩儿了,到时候我若不来找你,你就去找我。”
湖面清澈如水,桂花树迎风而立,桂花朵朵飘下,激皱一池波光。
两个孩童就这样儿戏一般地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