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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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儿！桃酥！你！你要干什么！”桃鸣惊恐的向后蹿了蹿，但屋子就这么大点，如今他腿被人打断，又没有学到任何一个功法，什么都不会！
他的身体，也在青楼被消耗的虚弱不堪，如今看着一直护着自己的妹妹持刀向自己走来，他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桃酥面色阴翳，双手颤抖，语气中还有未散去的哭腔：“我再最后叫你一声哥哥……哥哥，你活着也只会浪费钱，折腾我，不如就满足了妹子的小小心愿吧！
你别挣扎，我尽可能下手轻点，说不定不会有想象中的疼……”
桃酥也怕。
杀人……
她只在村子里帮爹娘杀过鸡，但是杀人不一样，况且，这还是自己的亲哥！
她对桃鸣下手后，一定会背上“弑兄”的罪名，况且自己杀死的不是一个凡人，是一个正儿八经被宗门收纳的修士。
好歹也是个外门弟子，杀了他，或许自己也活不了多久就会被当做魔头斩首吧！
但是自己不这样做，自己难不成等死吗
徐阳的二百两……天价赌债，他们兄妹俩怎么还
等着的结局也不过是兄长被挖掉灵根，自己被卖入黑市。
到那时，等待自己的，除了每日被人玷污折腾，还能是什么
她不想进入那种深不见底的深渊，杀兄，给自己植入灵根，是唯一的办法了……
一个月的时间，她总能处理好尸体吧
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这灵根植入没有要了她的命……那她也未尝不能修行！
兄长的课堂笔记都是自己一笔一划抄出来的，她可都死死把那些心诀和功法牢牢记住了！
不就是当世人口中的魔头，当弑兄的恶鬼吗
她桃酥无路可走，难不成真要为了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废物把自己卖到青楼里去吗
思想斗争漫长，桃酥站在原地足足有一分多钟的时间。
桃鸣也一点一点往门口爬去，他不想死……更不想被自己的妹子杀掉！
妹子已经疯了！桃酥她疯了！她要杀自己这个哥！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他要给长老们举报她，要把她关起来！不！最好能卖掉，给自己还赌债！
嘎吱吱——
桃鸣推动房门的声音悄悄响起，思想挣扎的桃酥也终于回过了神！
她猛的回头，担心桃鸣向外求救自己会暴露，立马在这虚逼张口的瞬间骑在他的背上，用自己的手掌将他的嘴死死捂住！
“唔唔唔——”
桃鸣还在挣扎着，桃酥的力气要比这废物大的多，三年的苦工，让她锻炼出来些许力道。
她扒着桃鸣的嘴巴，将他向后拉去！在终于远离了房门的一点距离之后，桃酥想都没想！
反手握着刀柄，抵在桃鸣的脖颈，用力的划拉！
呲——
刀子很锋利，是桃酥早就磨好的，她对桃鸣的怒火不是一朝一夕之内能促成的，是这三年间的一次次失望，一次次上当，让这个十八岁的女孩，终于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对着自己的至亲——出了手！
皮肉被划开一道指甲深的口子，似乎是割破了动脉，血液如泉涌，噗的一声，喷出一大片！
这剧痛让桃鸣的反应更加激烈，他难受的胡乱挣扎，在乱糟糟的地面摸索着，一柄昨夜青楼女子留下的细长烟斗被他攥在了手里。
人在死亡的威胁下，常常能爆发出超越身体极限的力量。
桃鸣知道自己被割喉，已经要完犊子了。
可自己居然能让一个女人杀了
这样想着，他突然突然怒从心头起，攥着烟斗的大头，用细长的烟嘴狠狠向身后的桃酥扎了过去！
这一扎也彻底动了杀心！
兄妹相残！
男人临死前同归于尽的举动，让桃酥有时间发现也没时间反应。
果然，这一下插入了桃酥的肉里，但桃酥是骑在桃鸣的背上，桃鸣的这全力一击，没能扎到桃酥的要害！
烟嘴插入了桃酥的大腿外侧，陷进去肉里的粗布衣服很快被血液染红。
好在，并没有命中主要的血管。
桃酥痛的想要惨叫，但大叫一定会引来隔壁的修士，等到这幅兄妹相残的画面被人看到，那自己都不用等到一个月的还款日，就会被当场诛杀于此。
女孩硬生生的忍住了，刀子再一次的划入桃鸣的脖颈，这一下力道很重，彻底割断喉结，划破气管。
紧张时，呼吸会加促，从动脉血管流出的血液，又因为桃鸣痛苦时的呼吸，被吸入了肺部。
血液堵着气管，窒息和失血带来的痛苦，让桃鸣的挣扎从一开始的激烈，逐渐转为轻微的乱动。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死在自己的妹妹手里。
一瞬间，往日的一切像是走马灯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可这次，出现在眼前的镜像，不是自己在青楼潇洒时那些美丽的女人，也不是赌场上自己偶尔小胜时的欢喜场面。
而是……
妹妹，桃酥。
自己小小的手，牵着妹妹小小的手，两人奔跑在山间的小路，蹭了一身脏兮兮的泥土。
光着脚迈入冰冷的河流，桃酥小小的身子打了个喷嚏，自己一边嫌弃的傻笑，一边又亲手为妹妹抹去流出的鼻涕。
两人玩闹到忘记了时间，直到黄昏，胆战心惊的回到家，被严厉的爹娘拿着笤帚一顿乱打。
桃酥哭着跑到自己的怀里，自己也被爹娘吓的半死，却还是死死抱着妹子，告诉她“别怕，有哥哥！”又挡在妹子的面前，向爹娘吐露豪言壮语“要打就打我！”
“……”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想起来
哦，已经是十年前的故事，那个时候，兄妹两像是牛皮糖般粘着，到哪里妹子都像是跟屁虫一样缠着自己……
桃鸣不挣扎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三年……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到，不管是承诺，还是责任。
明明身在福中，却每日缠绵在女人的温柔乡，和赌场的所谓希望……
反而忘记了，在自己的身后，每天都给自己送饭、抄书、干活、洗衣、问暖……
自己的妹子……桃酥。
他真是，堕落了，真是该死。
怎么能对那个小小的跟屁虫，说出你去卖身给哥哥还债，这样的话语呢
是自己把桃酥逼疯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桃鸣想要说些什么，但被割断的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