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反皮羊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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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陆续有一些考生被打出了乙等的分数，甚至还有一两个考生的分数中，终于出现了甲等。
考生们也慢慢总结出了规律。
似乎衣着用料越好，设计越简洁的作品，就更能得到较高的分数。
一些设计过于华丽的考生，便开始着急，企图悄悄摘掉一些装饰去，却被身边的监察考官制止。
很快，考官们便在飞燕的位置前停了下来。
“狐白裘？”郑司衣皱眉，双眼微眯。
“是。”
飞燕与众考官行礼，开始了对自己作品的阐释。
“北地高寒，又多冰雪。狐白作为狐狸身上最柔软暖和的皮料，兼具保暖与隐藏身形的作用。用作大将军的冬衣，最为合适。”
郑司衣方才瞧见飞燕竟然选了狐白裘，便已脸色不佳，这会儿听她说完，更是脸黑，忙要开口点拨她一二，崔友雄却先开了口。
“给大将军用？你身为司衣司小宫女，难道不知我大燕只有太子和亲王才能穿狐白裘？”
崔友雄气势虽然吓人，但飞燕却似乎早有准备，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禀大人，小女作为司衣司大前辈小宫女，对此自是再清楚不过。
但大将军虽只为正二品镇边大将军，却是功名显赫，为皇帝所重用。
前不久，皇帝更是亲自上猎山，为大将军猎熊，赐橘顶扒抬轿进京，大将军如此盛宠加身，皇帝再赐他一件狐白裘，也便不足为奇了。”
这话一出，站在一边的水寒舟和天一都纷纷看向崔友雄，毕竟先前皇帝赐他熊皮熊首和橘顶扒抬轿时，他都欣然接受，并大张旗鼓的用了。
若是这次他给这狐白裘打了甲等，那便就真是有不臣之心了。
不过崔友雄却也不是吃素的，周身登时就升起一股狠劲儿来。
“很好！难怪最近老子眼皮总是乱跳，竟是如你这等人一直在背后戳老子脊梁骨所致，老子看你是——”
“其心可诛”四个字还未出口，郑司衣却忽然拦在了飞燕的前头，怒目道：“胡闹！
你身为司衣司的大前辈小宫女，不思以宫规处事，尽己之能维护皇权，辅佐皇帝与娘娘，净想着如何投其所好，巴结权贵，何以给其他后辈做榜样？”
郑司衣说完这些，整个后背都是冰凉的汗水。
要说一开始她还不知道崔友雄的身份，可方才听他讲了那番话，再观他行事作风，她要是再猜不出他身份，那便白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年。
她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便会给崔友雄可乘之机，要了飞燕的性命。
于是她见崔友雄还没反应过来，立马又对飞燕补了一句。
“我看你这个女官也不用考了，好好回去反省吧！”
她说完便领着考官往后面人那里走，留下飞燕一个人瘫倒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许清梦站在不远处瞧她，心中也很是感慨。
当初飞燕要拿这块狐白裘时，她分明提醒过叫她不要用。
奈何人各有命，有些人不是你好心劝她，她便真会当你是好心的。
她这边在心里惋惜，姜宝玉却直接明着叹起气来。
“可惜了，就算是用了狐白裘，凭飞燕姐姐的手艺，也原可以拿到甲等的。”
许清梦看向姜宝玉，等着她继续说。
姜宝玉便道：“我大燕自开国以来，便有储君做主帅征战沙场的先例，先皇与先皇太子皆有此等经历，便是皇帝本人，也是马上得来的天下。
若是飞燕姐姐直接说自己就是为了太子做的这件冬衣，便可自圆其说。”
姜宝玉说完又叹气，道：“只可惜这宫中富贵迷人眼，难免会叫许多人迷失，成了不经世事的娇花，少了些居安思危的脑子，辨不清危险已经来临，自然不会撇下眼前的阳关道去走独木桥了。”
陆续又有几个后宫尚服局和东宫尚服局之人拿了甲等的好成绩，拥有了成为女官的资格。
考生们便又总结出了一件事。
原来但凡做了士卒冬衣的考生，便可自动得到乙等之上的成绩。
另外水寒舟和那个凶男人八成是来捣乱的，到现在为止，竟是一个甲等都没有打出过。
很快，终于轮到了许清梦的考核。
她的作品一经亮相，就叫众考官惊艳不已。
虽然那件作品从外表看起来，就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长袄。
“本官记得你选取的基础材料是羊裘来的？”后宫尚服局的宋司衣好奇问道。
“是。”
许清梦应声，自顾上前去解开了长袄的领扣，露出了里面柔软厚重的羊裘，笑着与众考官解释道：“是反皮羊裘。”
她说着，便与众考官解释道：“羊裘虽兼具保暖且价格低廉的特质，但其不好打理，且若将皮毛穿在外头，便会使将士铠甲不够服帖，影响行兵，是以眼下士卒冬衣并不愿采用羊裘做材料。
但如果将羊裘反过来用，便可以解决这些麻烦，一举多得。”
众考官连连点头，东宫尚服局的刘司衣甚至还伸手摸了一下许清梦的作品，更是惊讶。
“真是奇了！我大燕不以羊裘做士卒冬衣，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羊皮受冻容易走俏发硬，穿在里面不舒服，反而会影响将士行动。
可你这件羊裘，如何会做的这般柔软？不客气的说，甚至要比方才有些考生用的狐裘皮还要柔软。”
许清梦于是又笑着解释道：“回大人的话，皮料越薄，便会越柔软且更具弹性。”
“这一点本官自然是知道的。”
刘司衣打断了许清梦，直截了当地问道：“本官想知道的是，你是如何做到让皮料保有如此厚度的情况下，还能让它这样柔软又有弹性的？”
刘司衣这话一出，其余两位司衣也跟着仔细瞧了瞧。
许清梦的这件反皮羊裘果然还有一定厚度，这便在铠甲的基础上，又为将士们提供了一道防护屏障，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众人惊讶许清梦竟有这等巧思之际，也都纷纷开始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原本是许清梦祖辈传下来的一个小妙招，基本不外传的。
可她既然进了宫，想要考取女官，将来也总有要向后辈传授技艺的时候，是没有办法藏私的。
于是她也只好勾了勾唇，开口与众人讲出了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