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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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越升越高，照亮了前方的路。孙健知道，南下的路不会平坦，会有战争，会有谈判，会有艰难险阻。但他不怕，因为他身边有扶苏，有燕姬，有无数愿意为安稳日子奋斗的人。 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征服，而是守护；不是掠夺，而是创造。创造一个让种地的能安心种庄稼，读书的能安心教书，孩子们不用再害怕战争的天下。 这个目标，很远，但他们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得很稳，很坚定。 风从南方吹来，带着水汽的湿润，也带着远方的呼唤。孙健深吸一口气，催马向前，身后的大军像一条长龙，在大地上缓缓延伸，向着那个“天下一家”的梦，不断前行。 大军行至淮水北岸的钟离城时，正值初夏，两岸的芦苇长得比人高，风过时沙沙作响，藏着说不出的静谧。钟离城是英布的地盘，城头上插着“英”字大旗，士兵们铠甲虽旧，却站得笔直，透着股不同于其他楚军的精气神。 “报——阳安军孙将军求见！”斥候在城下喊话，声音被风送得很远。 城楼上很快有了动静，一个身披黑甲的高大汉子探出头来，正是英布。他望着北岸连绵的阳安军大营，眉头微蹙，却还是下令：“开城门，我去会会这位孙将军。” 孙健带着扶苏、燕姬在营外等候，见英布单骑出城，便也翻身下马，拱手道：“英将军，久仰。” 英布打量着孙健，见他银甲虽沾风尘，眼神却清亮坦荡，不像那些只会巧言令色的诸侯，便也拱手还礼：“孙将军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孙健开门见山，“我知英将军善待百姓，与其他楚军不同，此次前来，是想与将军商议一件事——联手南下，平定楚地战乱，让百姓能重归田园。” 英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联手”他冷笑一声，“孙将军怕是不知，这楚地诸侯林立，各怀心思，岂是说联手就能联手的再说，我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扶苏上前一步，递过一卷账册，“这是阳安城五年的农事账册，从亩产三斗到六斗，从一座破城到万家灯火，都记在上面。英将军若不信，可派人去阳安城看看，看看那里的百姓是不是真能安居乐业。” 英布接过账册，翻开几页，见上面不仅记着粮食产量，还有修了多少水渠、办了多少学堂、甚至连孤寡老人的赡养都写得清清楚楚，字迹工稳，绝不是伪造的。他心里一动，却还是沉声道：“阳安城是阳安城，楚地是楚地。这里的诸侯，哪个不是为了抢地盘孙将军敢说自己不是” “我是为了抢地盘，”孙健坦然道，“但我抢的，是能让百姓种庄稼、盖房子的地盘，不是能让我称王称霸的地盘。英将军你看，”他指向身后的阳安军大营，“我的士兵不仅带了刀枪，还带了种子、农具、医书。打下一座城，不是烧杀抢掠，是帮百姓修房子、开荒地、治病救人。” 燕姬也补充道：“英将军麾下有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吧阳安城有足够的粮食和土地，能让他们活下去。我们还带来了新的织布机和冶铁法子，能让钟离城的百姓日子过得更好。” 英布沉默了。他想起这些年在楚地所见的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想起自己为何起兵——不就是看不惯楚王的残暴，想让百姓能有条活路吗可这些年打来打去，地盘换了不少，百姓的日子却越来越苦。 “我可以信你一次。”英布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我有个条件——南下可以，但不能伤害无辜百姓，缴获的粮草要优先分给灾民。” “正合我意。”孙健笑道，“英将军，不如进城详谈我让伙房备了阳安城的新米，尝尝” 钟离城的城楼上，“英”字大旗旁，渐渐升起了一面“阳安军”的红旗。百姓们站在街头，看着两支军队并肩走进城，没有剑拔弩张，反而有士兵帮着挑水、修屋，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太平日子的影子。 接下来的半月，阳安军和英布的军队联手，先克寿春，再下六县。每到一处，阳安军的士兵便忙着开仓放粮、医治伤员，扶苏带着官吏丈量土地、登记人口，燕姬则组织妇女织布、孩童念书，把阳安城的法子一点点搬到楚地。 寿春城里有个老秀才，见阳安军不仅不抢东西，还帮着修孔庙，忍不住感叹：“我读了一辈子书，见了太多兵戈，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军队——他们的刀是用来护着犁的，他们的马是用来拉着水车的。” 这话传到孙健耳里时，他正和英布在城楼上看百姓春耕。淮水两岸的田埂上，阳安军的士兵和楚军的降兵一起拉犁，汗珠子掉在地里，溅起细小的泥花。 “你看，”孙健指着那些并肩劳作的身影，“其实大家想要的都一样，有田种，有饭吃，谁愿意提着脑袋打仗” 英布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田野，忽然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孙健：“孙将军，这剑我舞了半辈子，杀过敌人，也护过百姓。现在我信你了，这楚地的事，你说了算。” 孙健没有接剑，反而把自己的长枪递过去：“剑在你手里，才能护好这片土地。咱们不是谁说了算，是让百姓说了算——他们说该种地了，咱们就放下刀枪；他们说该修渠了，咱们就扛锄头。” 英布握着长枪，枪杆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心里忽然亮堂了。他转身对着城下喊道：“传我命令，所有将士，除了巡逻的，都去帮百姓春耕！谁要是敢偷懒，军法处置！” 城下响起一片欢呼，比打了胜仗还热闹。 南下的路越走越顺，越来越多的楚军将领听闻阳安军的做法，纷纷前来归附。有的带着士兵，有的带着粮草，还有的带来了当地的能工巧匠，说要为“天下太平”出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