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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爆竹声响,阴冷牢房之内,纪士寒站在角落,起身的同时带动锁链哗哗响动。 外头守着他的两个狱卒看过来,其中一个呵斥:“干什么呢老老实实蹲回去!” 纪士寒恍若未闻,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抹着略显纷乱的鬓发梳起,看得另一个狱卒轻蔑嘲笑: “他怕不是被关傻了这牢里头还讲究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太师呢” “或许是过年了,这位太师大人也想把自己拾掇干净点儿。” “再干净还能怎么干净再说了,堂堂太师连点儿孝敬钱都没有,干净有个屁用” “老头儿!”狱卒提着半只鸡腿喝问,“听说那位林司都没在你府里找见一个铜板,你说你马上也是要死的人了,钱留着有什么用啊” “就是,连子女家眷都没有一个,光留着那么多钱。” 两人的叽叽咕咕纪士寒全然不曾听在耳中,他总算将自己暂时梳得得体些,最起码看上去不像落败之犬那般狼狈,最多算落魄。 他转过身面对两个狱卒,放在从前,这两人连趴在他脚边乞怜的机会都没有,可如今倒好,还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无能之辈,本太师离开这方寸之地,先要了你们的命!” 他一句话惹恼了两个人,这下酒肉也不吃了,一拍桌子就走过来,骂骂咧咧地在腰间取下钥匙,看样子一顿毒打在所难免。 纪士寒却并无惧色,背着手站在那岿然不动,漠然瞧着两个狱卒的靠近。 忽而牢门那边出现一两声响动,两个狱卒对视一眼,顿时打消了开门的心思,警惕地望着那边。 “谁啊!” 无人回应。 他们也知道他们所看守的犯人是什么身份,因此赶忙抽出刀来,其中一人朝另一人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先想法子报信。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两枚飞镖倏地在暗处飞出,径直将两个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狱卒击杀。 随着两个狱卒噗噗倒地,叶朗才转过门口,来到尸体前搜出钥匙,打开牢门。 “太师这些日子受苦了。” 纪士寒仍旧清高,握住叶朗的手将他扶起:“将军在外忙碌,更是辛苦。外头的守卫可都解决了” 叶朗颔首:“我借着守卫换岗的空子进来的,现在外头正混乱着呢,太师大人可先换上衣服,随我一同离开。” 似乎为印证他的话似的,外头忽然一声炮响,紧接着,便有人大喊:“死囚纪士寒越狱!速速缉拿!” 纪士寒并不耽搁,迅速换了衣服跟着叶朗从暗门离开,朝着与喧闹人群相反的方向疾驰离开…… ——公主府—— “殿下,天牢的大人来了,说有要事禀奏。” 祁照眠最近本来就惦记着纪士寒的事,加上平时就睡眠甚浅,因此一声轻唤便坐起身。 “拉上屏风即可,叫旁人不许接近。” 晓儿领了吩咐下去,林山倦也坐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祁照眠点点头,被林山倦服侍着穿了衣服,走到正堂时,她虽隔着屏风看不真切,但林山倦可吓了一跳——这位大人这脸上都成了黑的,也不知道是被炸的还是撞进灰盆里去了,看上去颇为狼狈。 “殿下!有——有贼人帮助死囚纪士寒越狱!牢房之中两名狱卒被杀,纪士寒如今已不知去向。” 最后的战斗总算在此刻正式开始。 祁照眠并不意外,但在外人面前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皇上那边可知道了” “回殿下,事发之后,下官第一时间便去通报陛下,陛下已经派人四处搜查,且叫下官再来寻殿下将经过说明。” 祁照眠冷笑:“两个人都看不住,还要把这点丢脸的事到处说么” 男人跪拜在地不敢言语,直到祁照眠舒了口气:“把人弄丢了就去找,若是找不到,便都不用回来了。” 男人浑身一震,领命之后赶忙退出去。 林山倦扶起她回房,边走便说:“看来叶朗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要派人跟着叶朗吗” 祁照眠颔首:“不但是叶朗,还有松云山上的私兵也要盯紧了,万一有什么动作,我们也可反应及时。” 言罢,她干脆把具体的要务吩咐给月留:“去通传其他人,松云山各处出口放置人手,十里一哨,一旦那些私兵有任何动静,无论大小,都要通传,每日一报。” “将军府周围也多放些人,尤其是靠近后院的角门或是围墙,盯紧叶朗,或是将军府的每一个下人、府兵。” “是。” 月留领命而去,恰好也已经回到和阳殿,两人重新躺回床上,林山倦却没了多少睡意。 纪士寒如今真的按照写给叶朗的信上做出行动,那南蛮那边的人,是不是也快潜入拒南关有所动作了 “怎么,睡不着吗”祁照眠翻过身,一只手放在林山倦胸前,同她紧紧依偎。 林山倦点点头:“在想有没有哪处有纰漏的。” 祁照眠轻笑,抚着林山倦的脸,额头贴在她肩上安抚:“不必担忧,他们毕竟逃亡在外,许多事不能光明正大地活动,只需盯紧叶朗,自然能找到纪士寒的藏身之地。” 林山倦翻个身面对她,瞧着她沉静的侧脸,忍不住轻吻一下。 “嗯”祁照眠疑惑地看过来。 林山倦摇摇头:“嗯,就是觉得,你好聪明哦,运筹帷幄,沉稳睿智,好厉害。” 祁照眠失笑,她总能在这个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各种褒扬,起初还会觉得害羞,后来被夸得多了,反而逐渐适应。 她的指腹抚过林山倦的眉,动作极尽温柔,凝视她赤诚的眼,低叹:“可世人都说我狼子野心,摆弄权谋,怎么到你这儿,反而都成了好话” 林山倦眉头微皱,径直反驳:“吃不到葡萄自然说葡萄酸,我吃到了,切身体会过,当然知道你是甜的。” 祁照眠被她逗笑:“这都是什么比喻” 林山倦低头又吻:“反正我知道你是好的,如果天下人对你仍有误解,我也愿意一个一个去解释,最起码要大部分人都能体谅你的良苦用心,能尊重你。” 祁照眠心口滚烫,她两只手拢着林山倦的脸:“呆子……没有人敢不尊重我。” 林山倦笑笑:“也是,反正你很好,我不但知道,我还要到处去说。” 祁照眠忍不住抬头迎上一吻:“你总是最爱捧着我说话。” 林山倦拉起被子,外头的光被尽数挡住,只剩暧昧的昏暗。 “不止这样,我还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