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顺水推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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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度故意“婉拒”霍骁借兵之举，却见对方并无激愤之意，反倒一脸沉稳，不免暗暗赞许。 其目视一旁的亲信阳仪，阳仪会意，起身对霍骁道： “霍平南请恕罪！我家主公非不愿相助皇叔，只是近来幽州边塞诸郡动荡，那袁绍兵雄势大，对幽州志在必得。据我军细作来报，袁绍大将张合，高览已彻底占据右北平，二人麾下大军正继续进逼辽西郡！” 霍骁目光一凝，他们一行北上辽东，还未及召来潜伏于幽州的烛龙秘谍，因此对袁军具体动向并未得知，不过......既然阳仪言之凿凿，此事恐怕为真！ 若是袁军业已进入辽西，自己向公孙度借兵前往辽西，接应赵云，田豫之事，只怕更为艰险！ 更甭论目前尚不知田豫身处何地，赵云是否已从易京成功突围...... “袁绍雄踞河北，我辽东地处边陲，一向与其井水不犯河水！若我军兵马贸然进入辽西，恐让其误解我主，对幽州有觊觎之意。” 当下阳仪直言不讳，表明公孙度忌惮袁绍势大，倒并未超出霍骁意料。 只是未曾想到，张合，高览进军速度如此之快！ “既如此，公孙太守已决意......不再趟这趟浑水” 霍骁目光炯炯，出言追问道。 他也知阳仪与柳毅一文一武，俱为公孙度左膀右臂。如今阳仪细细解释一番，却似还有其他话并未说完。 公孙度见霍骁“逼迫”自己表态，倒也不以为忤，眯缝着双眼道： “霍平南可知，辽东与辽西之间，尚有一块缓冲之地，乃昔日朝廷安置乌桓，鲜卑等内迁部族之所，名唤辽东属国，归我辽东郡管辖！” “近年我虽大破鲜卑，将不少部族逐出辽东属国，但依旧有不少鲜卑部族，诸如段部，慕容部依旧游牧于此，其麾下战士皆精于骑射，来去如风！我观段校尉便是出身段部鲜卑，霍平南何不前往结好鲜卑诸部，借其兵马进入辽西，解救公孙瓒旧部！” 霍骁闻言，心中顿悟，这公孙度......好一招顺水推舟！ 其不欲招惹袁绍，却又不愿得罪己方，更不想舍弃与徐州海运贸易关系，这才给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此前在徐州时，霍骁便从布置于河北的烛龙秘谍得知，鲜卑虽有素利，弥加等部族加入袁绍阵营，但也确如公孙度所言，有诸如段部，慕容部等诸多部族，依旧持观望态度。 这些异族重利轻义，前往辽西犯边，即便“不巧”与袁绍军发生冲突，也不过是寻常之举，自然也无人深究！ 鲜卑部族......或许当真是绝佳的“雇佣军”人选！ 公孙度老谋深算，他见霍骁已有意动之色，继续“循循善诱”道： “本太守虽不欲招惹袁绍，但辽东乃我公孙家基业！若其胆敢越过辽西，进入辽东属国，便是与我公孙家为难！届时，本太守必亲率大军前往！” “只要霍平南将公孙瓒旧部带入辽东属国，本太守担保，即便那袁绍亲至，也绝不敢越境追索！” 霍骁听公孙度“担保”，虽也知其有夸耀武功，自我贴金之意，但辽东偏僻......公孙度麾下又有数万步骑，袁绍若劳师远征，确是得不偿失。 况且，袁绍讨平公孙瓒，恐怕下一个目标便是南下中原，区区一个公孙度......自然难入袁绍法眼...... 霍骁目光闪动，对公孙度道： “即便袁绍大军压境，公孙太守也可护我等一行周全，此话当真！” 公孙度提议霍骁借兵，自然是阳仪献策，在他们看来，袁绍与公孙瓒已结死仇，除非公孙瓒逃出生天，袁绍倒有可能穷追不舍，势必要将其诛杀。若只是些许公孙瓒余部，袁绍反倒不至于大动干戈。 自家主动退守辽东诸郡，不欲西进与袁绍相争，便决意将辽西郡拱手相让！若对方还敢咄咄相逼，自己麾下辽东铁骑主场作战，也未必就怕了他袁本初！ 思虑及此，公孙度正色道： “我辽东公孙家雄踞辽东，玄菟，乐浪三郡，手握步骑五万，又岂是任人拿捏之辈！若霍平南不信，本太守愿率军进驻辽东属国，以示诚意！” “不过，本太守还另有条件......日后子方（糜芳）大人再来我辽东收购军马，骑弓等物，本太守可将交易所需钱粮绢帛减少三成，但贵方须循今日之例，为我辽东军带来徐州出产的铠甲刀剑，强弩军械，此乃我辽东紧缺之物！” 霍骁见公孙度不再掩饰，一面主动提出条件，一面承诺驻兵辽东属国，心中反是安稳不少。 公孙度贪婪狡诈，霍骁自然不会将自己一行安危尽数押宝在其身上！ 只要接应到赵云，田豫等人，自己便会立刻乘船南下，返回徐州，届时即便袁绍与公孙度交恶，也与己方无干！ 另外，至少当下看来......公孙度确对海贸交易颇为上心，双方若是利益关联，自家以部分“外贸”版军械换取战马等物，倒也不失为好买卖！ 霍骁看向一旁的糜芳，糜芳会意，立刻对霍骁附耳悄声道： “骁骑军扩军在即，尚需大量战马！近来徐州工官坊军械产量大增，这等买卖，我军却是稳赚不赔！仲平将军尽可答应，我自会与公孙度议价周旋。” 霍骁闻言，心中大定，当即抚掌笑道： “好！既然公孙太守一片赤诚！这钱粮军械交换战马生意，我便委托子方与公孙太守商议细则！不过我等人地生疏，此番如何向鲜卑借兵，尚需公孙太守指点一番。” 段翊听出霍骁似已决意向鲜卑借兵，顿时眉头微皱，欲言又止，霍骁却并未察觉。 公孙度见霍骁允诺交易，不禁心花怒放，得意洋洋“指点”道： “霍平南果然快人快语，本太守佩服！至于向鲜卑借兵，倒是不难！就拿段部鲜卑，慕容鲜卑来说，其当下正在辽东属国游牧驻扎！” “对他们来说，金银绢帛还是其次，粮食，铁器，茶叶，食盐等日常之物，才是他们部族生存根本！当下渐入隆冬，草原部族生存日艰，本太守愿修书一封作为引荐，霍平南再携其部族紧缺之物前往，借兵之事岂不水到渠成！” 随着公孙度侃侃而谈，霍骁这才得知，这位公孙太守确实手段了得！ 辽东属国内的异族部落，只要有人胆敢起兵造反，便被其毫不留情剿灭或驱逐。留下的其余恭顺部族，也被公孙度以定期互市控制命脉。 其下令所有商品，民间商人一律不得与异族私下交易，违令者皆论死罪！ 正因如此，这定期互市便成了周边异族唯一获取汉人货物渠道。 襄平城中寻常的铁锅，食盐等物，转手互市便是十倍，百倍之利，公孙度用于与刘备军交易的战马，也大多是从这些部族中以极低价格收购，一来一去可谓暴利！ 对此，霍骁也只有羡慕的份。毕竟公孙度控制着辽东诸郡与海贸港口，这战马贸易已被其彻底“垄断”，当下只得与其合作。 “既如此，霍某在襄平再叨扰几日，便前往鲜卑部族借兵，这其中关节还需劳烦公孙太守一番！请太守大人满饮此杯！” 霍骁举杯起身，向公孙度敬酒道。 他已打定主意，今日酒宴结束，便立即让雪筠联络潜伏于辽西郡的烛龙秘谍，将当下局面梳理一番，最好是能打听到赵云，田豫等人准确动向，再做细细打算。 “哈哈！好说！霍平南，请！” 公孙度见双方交易敲定，也是喜不自胜，当即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下章预告“段部鲜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