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远道驰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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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彻底沉入西山，石阳这片长长的谷道已被浸染成一片血与火的炼狱。 焦土上四处横陈着荆南军的断臂残肢，衣甲兵器，甚至还有未熄的火光在焦尸间燃烧，映得夜空泛着诡异的橙红。 此时此刻，火光与浓烟交融的夜色中，鲍隆率领的数百荆南残兵战马皆失，正慌不择路，步行逃亡。 那位庐陵豪强首领僮芝，亦如惊弓之鸟般随在鲍隆身侧。 其右手紧握长剑，左手却死死护住腰间刘表亲授的庐陵太守印绶。 “杀光刘表军的狗贼！莫要放走僮芝！” “擒杀僮芝者，大都督重重有赏！” 鲍隆一行慌不择路地逃窜中，一支近千人的江东军不知何时已绕到他们前方。 “儿郎们！护住僮太守！冲过去！” 鲍隆狠狠一咬牙，不顾身上的刀剑伤，挥手中长枪奋力冲杀。 听闻江东军指名道姓追杀自己，僮芝早已骇得面色惨白。 不过......他也很清楚，若是落入周瑜，孙权手中，恐怕只有被千刀万剐一个结局！ 鲍隆出身猎户，也颇有几分勇力，方才亲如兄弟的陈应战死，当下他将满腔愤恨，全都发泄到了眼前阻拦自己的江东军身上！ “僮太守！随在我身后......” 鲍隆状若疯虎，长枪疯狂突刺，连续击杀两名江东军。 “鲍校尉！小心！” 僮芝眼见不远处山岗上，韩当正手持铁胎弓，箭头直指鲍隆身后。 话音未落，侧后方便骤然响起弓弦震颤之声，一支疾如闪电的狼牙箭，“噗嗤” 一声扎入鲍隆脖颈，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僮芝连忙搀扶住满身鲜血的鲍隆，又一剑捅死一名上前的江东军，心中却已满是绝望。 “杀！”江东军眼见敌方主将中箭，当即便要冲上前，将僮芝乱刀分尸，毕竟......生死不论，皆有重赏！ 韩当眼见僮芝即将授首，也不禁心中畅快，不过很快，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还是让他顿生警觉。 只见北方夜色里，足有两三百疾驰的“黑影”正冲己方杀来！ 当先一人身着银甲，骑一匹枣红色战马，赤红的披风在夜色中分外醒目。 与此同时，一个少女的娇俏声音骤然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斥候营！放箭！” 随后，那少女手中骑弓如满月，三棱箭头在夜色中泛着冷冽寒光，直指远处的韩当本人！ “咻！咻！”两百余骑同时张弓，箭矢如蝗，带着破风锐啸射向韩当所部。 “啊！啊！”韩当麾下的江东军猝不及防间，数十人便瞬间中箭而亡，对鲍隆，僮芝的包围圈也一阵混乱。 韩当心中警兆大起，匹练般地挥出一刀，将那少女疾射的三棱箭奋力斩落！ 而这一箭力道之猛，竟让韩当大刀微微震颤。 这率队而来的少女，自然是担任斥候先锋的吕玲儿！ 六七日之前，赵云奉霍骁之命，根据烛龙秘谍绘制的军情舆图，统领两千右骁骑先行南下石阳，支援刘磐的荆南友军。 赵云素来机警沉稳，待进入石阳地域后，他将右骁骑副将段翊麾下的五百胡骑改组为斥候营。 又命精于骑射的段翊，吕玲儿各自统领斥候营两百余骑分头侦查，意在查探出江东军与荆南军战况。 吕玲儿奉赵云之命傍晚巡查欲归，却见石阳这片山谷火光冲天，浓烟密布，当即率麾下两百胡骑斥候前来一探究竟。 结果正遇韩当所部追杀鲍隆，僮芝，小妮子虽不认识荆南军人物，却认得出江东军衣甲！ 她见韩当所部人数不多，略一权衡，当即率斥候营发起突袭，待救下这伙荆南军，正可问明当下战况。 “胡骑！”那熟悉的骑射战法，让韩当心中剧震。 他借着火光看清来者坐骑与装备 —— 皆是北地胡骑装束，与当年庐江之战引诱孙策的刘备骑军如出一辙！ “刘备军已南下庐陵！” 此前，韩当只听闻刘备军奇袭豫章腹地，大将董袭，宋谦等人率军前往交战。 如今，刘备军竟能分出骑兵，从豫章南下庐陵，那么......董袭，宋谦，甚至是驻守南昌的孙贲，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韩当对刘备军那支胡骑的诱敌战法，自是心有余悸，在这黑夜之中，尚不知敌方有多少兵马，但僮芝等人又近在眼前...... “本将有命，旁人不问，唯杀僮芝！” 韩当翻身上马，高擎大刀，厉声下令道。 随即，其率亲卫自山岗冲下，欲亲手斩杀僮芝。 “......僮芝！好像听霍大哥说过，这是个刘表军的重要人物！” 吕玲儿远远听闻韩当军令，顿时心中明了，当即对身边胡骑下令道： “斥候营！骑射游斗！杀伤敌军，护住那支荆南军！” “诺！”这些胡骑随霍骁，张辽，段翊等人征战多时，又得赵云亲自调教，除了剽悍善战，军纪亦是肃然。 很快，这些鲜卑，乌桓异族勇士，便以十数人为单位，结成小股游击队形，以骑射战法，对韩当军兵马不断进行牵制。 “张都尉！随我前去会会那江东贼将！” 吕玲儿一声娇喝，挥凤影战戟，纵马直取韩当。 “诺！谨遵大小姐之命！” 出身吕布并州狼骑的都尉张益，看着自家小姐英姿，仿佛回到昔日伴随主公吕布冲阵的时光，当即慨然应道。 其麾下二十余名狼骑，皆是吕布军中百战老兵，战力足以以一当十，如今正充作吕玲儿亲卫。 韩当眼见这小股刘备骑军，竟似铁了心要助荆南军一臂之力，不禁心中大怒。 吕玲儿凤影战戟上下翻飞，将拦路的江东军杀得人仰马翻，张益统领二十余骑挺枪跃马，紧随其后冲杀！ “轰隆！”韩当大刀稳稳架住吕玲儿袭来的战戟，借着四周火光，很快看清来人竟是一十八九岁的美貌女子。 “你是何人来此送死！” 韩当大吼一声，手中大刀舞出一片刀光，将吕玲儿挥出的漫天戟影拦下。 他惊觉这女子力道虽弱自己三分，但戟法精妙无比，攻速极快，武艺最多只逊自己一线！ “休伤我家大小姐！” 吕玲儿还未答话，张益手中长枪也已上前夹攻，其枪法刚猛，二人联手之下，竟让韩当这样的沙场宿将一时都难以抵挡。 雪上加霜的是，随着远处传来的胡骑号角，又一支足有两三百骑的刘备骑军，正往此处而来，领兵之人正是在另一方向探查的段翊！ 他也察觉这处山谷火光冲天，必有蹊跷，于是也前来查探，却正遇吕玲儿与韩当大战。 有段翊麾下斥候加入，今夜战局瞬间再度逆转！ 韩当这近千人马一路追击鲍隆，僮芝，体力早已消耗大半，而吕玲儿，段翊麾下超过五百胡骑，且俱精通骑射之术，若无同样训练有素的骑军，或者大量手持弓箭的步兵结成方阵，根本是难以抗衡！ 韩当一刀逼退张益突刺的长枪，又险之又险地避开吕玲儿一记横扫。 眼见围攻鲍隆荆南残军的江东士卒，已被刘备骑军冲杀得七零八落，而僮芝已趁机搀扶起重伤的鲍隆，在亲卫的会护持下继续向北面而逃，韩当心知......今夜恐怕再难建功！ 他看了一眼一击即走，不断骑射狙杀自家兵马的胡骑，奋起神勇逼退吕玲儿，张益，随即狠狠一咬牙，下达了撤退军令，只待与大都督周瑜汇合，再做决断！ 半晌之后，看着韩当与江东军远去的身影，段翊，吕玲儿等人已来到鲍隆，僮芝二人面前。 “二位不必惊慌！在下乃刘皇叔麾下胡骑校尉段翊！这位玲儿姑娘，亦是皇叔麾下骑都尉！” 段翊见鲍隆，僮芝警惕心甚重，连忙上前表明友军身份。 “刘......刘皇叔......麾下” 鲍隆那张因失血过多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采，濒死之际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道： “请......请送......送僮太守......与刘督......汇......汇合！” 下章预告“远道驰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