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从前她不懂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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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翎温柔抚摸她的鬓角，后悔夫妻一场，竟没有让盛熙颜叫过他夫君。 “罢了，留些遗憾就是最大的完美。” 他最后在美人发间落下一吻，起身时龙袍广袖拂过她枕畔，留下一缕沉水香气息。 五更天过，盛熙颜才悠悠醒来。 耳边有轻快的脚步声，不止一两个。 此时养心殿里殿外，宫人们勤恳的擦拭洒扫，小心翼翼。 跪在蟠龙金砖上拿软布悉心擦着，光亮的能照出人影。 内殿并无人敢进来打扰。 盛熙颜起身，看身上穿着一身如意八宝软烟罗小衣，罗经缠枝内裙。 是玄翎给她穿上的新内衣。 纤纤玉手捏住明黄锦被，朝雕花窗户望过去，似有沉思，黛眉微蹙。 等外殿收拾整理完毕，恢复了寂静。 明月姑姑进来，恭敬道：“娘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盥洗更衣。” 盛熙颜略有忧思，“皇上呢” 明月走近压低声音， “奴婢忘了说，皇上已经龙体康复，五更天就去上早朝了。 走时说让娘子在殿内等着他下早朝回来。” 盛熙颜知道玄翎虽然眼疾消除，体内的病症还在。 他操劳国事，平时堆积了太多气在胸，郁结于心，若是不疏解，会出现胸口发闷，引发多种病症。 红漆盘里是一套满绣蜀锦衣裙，与前几日盛熙颜穿得素净衣裳相比过于华贵。 这套繁复衣裙，哪怕司衣局挑灯夜绣，没有半月不可能完工。 “娘子可能不知，这套锦绣衣裙原本是中秋前日就送来了，因皇上嫌领口不够完美，故而让女史拿回去修改。 只可惜送到时，娘子已经出宫了。” 盛熙颜抚摸衣领的宝石珠翠，若有所思。 盥洗更衣后，梳妆时，明月姑姑端来首饰盘选簪得钗环。 盛熙颜抚摸这些眼熟的金步摇，宝石钗，凤舞华胜.....翡翠对镯.... 大多数都是玄翎和她一起挑选的样式，她曾多次选蝴蝶款的首饰花纹，回回都被玄翎否决。 从前她不懂，只觉得他可能厌恶蝴蝶… 现在才明白他不是厌蝶，而是怕蝴蝶的一对翅膀。 白嫩手指停在扑金蛾镶珍珠公主花冠上。 那日，玄翎给她戴花冠时吓唬说：“颜颜可知飞蛾扑火的后果” 吓唬完又捧脸宠溺道：“颜颜是朕心爱的小公主。” …… 盛熙颜思虑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 “其他的都不要，我只簪这个花冠。” “是，娘子。” 早朝过后，金銮殿后殿。 玄翎御座之上，齐宴身穿朝服跪在地上。 君臣二人各有各的心乱如麻。 玄翎拿过盘子里一封黄卷轴，握在手里似有千斤重。 这份诏书一旦给出，他和盛熙颜再无关系。 颜颜，这是你想要的幸福，朕不吝给予。 他垂下唇角，眼睛一闭，将诏书扔到齐宴面前。 齐宴诚惶诚恐捡起诏书，小心翼翼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剑眉星目中光亮颤动。 恭敬叩拜，颤声道： “臣，臣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臣万死难报皇上的恩情。” 齐宴双手伏地接连磕了十个响头，抬头时额前有血，而御座之上的帝王已经离开。 銮驾从太和殿回养心殿一路，细雨绵绵，华盖下飘过来水汽，让龙袍仿佛被浸在朦胧雾气中。 玄翎手握雕龙纹扶手，正襟危坐，双眉紧锁如山峰，眼神涣散。 秋意浮空，琉璃瓦檐下绵绵细雨悠悠滴落。 盛熙颜坐在龙榻边，手捻菩提木念珠。 静静等待，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仍然一动不动。 养心殿门口，銮驾停下。 侍卫们举着明黄锦布华伞，护送帝王进了殿门。 福公公和御前宫人拿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龙袍上的雨水。 玄翎面色肃然，面朝后殿。 走得很慢，很慢。 在花厅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 继而，玄色龙纹朝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以气吞山河之势走入后殿。 晨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将那堪称绝色的容颜勾勒得愈发深邃。 眉如远山墨黛，眼似秋水横波，薄唇微抿，相貌极尽风流，又带着帝王天生的凌厉。 十二旒玉珠帘在他额前轻晃，如同九天星河倾泻而下。 盛熙颜看到高大颀长的男人走过，坐在了蟠龙椅上。 朝服下摆如水般铺展开来，露出绣着祥云纹的皂靴。 侍奉的宫娥上前为他整理衣摆。 玄翎摆摆手。 御前宫人躬身退下。 盛熙颜轻迈莲步上前，跪地道： “小尼未经传召私自入宫，请皇上治罪。” 幽深眸光投射在她衣领露出的半截雪白后脖颈。 “盛氏，你无诏私自出寒玉寺，本该论罪。 念在这几天悉心照顾朕，得以让朕的龙体康复，朕便不追究你的罪过。” “谢皇上。” 殿内寂静，唯有二人。 盛熙颜垂首没抬头。 御座传来威严深沉的声音， “盛氏，你半月前自请出宫言辞无状，朕本该罚你在青灯古佛过完一生。 然，回想起这两年你细致入微的侍奉，曾带给朕诸多温情和快乐。 朕特赐开恩，允许你出寒玉寺。” 盛熙颜抬头对上帝王冷冽的双眸。 玄翎勾唇，不带任何感情，傲然瞥她。 “来人。” 福公公端红漆盘到面前，上面是一封黄卷轴诏书。 盛熙颜拿过缓缓打开看。 柔弱身子略微抽搐一下，一滴泪落在诏书上。 玄翎指尖摩挲玉扳指，神情犹如冰雕。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朕都明白。” 他突然开口，嗓音带着金石相击的清冷。 盛熙颜红唇轻笑，卷起诏书，抬眸望着他。 “皇上，熙颜嫁人后，您会寂寞吗” 玄翎面容凛然，不可一世。 甩衣袖道： “朕坐拥三宫六院怎会寂寞 既有皇后贤妻，还有宓儿美妾。 亦可选秀，广罗天下富有才情的美人。” 盛熙颜咬唇笑出声来，两股泪从美目里溢出。 “既如此，熙颜谢皇上隆恩。 熙颜唯愿皇上圣寿常年。” 玄翎冷冽无情道： “愿你我朝朝岁岁不相逢。 朕恢复你二品诰命夫人的月俸，另外赏赐金银千两，玉器珠宝百件，良田千顷，宅院一座。 让你与心爱之人成婚后，有底气的生活，不必受公婆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