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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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听到那时候的自己自报家门。
小霁光不仅不怕生，还是个自带社交属性的小团子，她牵起江云浦的手，“江哥哥，我听爹爹说起过你。你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吧！”
江云浦同意了虞烛明的提议，左右文初瑶还想给他告白呢，若是有小霁光挡着，想必那位文小姐就不会一直缠着他了。
他如是想着，梦里的江云浦和局外的他都看向了他俩握在一起的手。
小孩之间没有爱恋，只是单纯的友情，因此那时候他们只是虚虚牵着，并不是像现在这般，十指相扣的。
这个梦逐渐淡去，江云浦醒了。
鼻尖闻见一股桂花清香，江云浦不用睁开眼，都知道是虞烛明回来了。
“霁光。”他轻声唤道。
本着不打扰他休息的想法，虞烛明并没有点灯。这会儿正趁着月色擦头发呢，冷不丁地被江云浦叫了声，她有些被惊到，起身时动作大了些，手上的毛巾就掉落到地上。
“我在，现在感觉怎么样”虞烛明边弯腰拾起毛巾，边问道。
江云浦下一句话简直令她如坠冰窟——“霁光，我又看不见了。”
虞烛明快步上前，头发也顾不上擦了，她走至江云浦身边，“我没点灯，你确定是看不见，还是只是看不清”
江云浦苦笑着坐了起来，迷迷糊糊间，他还能分辨出虞烛明的手在哪儿。“现在看所有东西，都只是模糊一片，像是色块。霁光，我真的又看不见了。”
他的失明本就因毒药引起，先前气急攻心，机缘巧合之下暂缓了毒性。如今发烧，许是刺激了毒性，于是又……
虞烛明大概猜到了他为何重新失明，便准备连夜去把明巡喊过来。
江云浦却制止住她，“霁光，不要喊他了。”
他俩已经数次让明巡没睡好觉了，今夜又去喊人，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虞烛明便坐了下来，虽然消息来得猝不及防，但虞烛明发现，这么多风风雨雨走来，她并没有之前那么慌乱，而是冷静地开始分析：“苍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么，我们要暂时保密你又瞎了这件事。”
江云浦自然很欣赏虞烛明这样的作风，他已经在黑暗里度过了两年，再久一些他也能接受……能见到虞烛明的笑颜如花，能见到她的一颦一笑，能再带兵打一仗，江云浦其实已经无憾了。
唯一遗憾的是，这样失明的自己，往后还要靠虞烛明来照顾。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不能让失明的自己耽误虞烛明，他得自己去找人治病。
“就按你说的做。今晚战况如何”江云浦将计划埋进心底，不忘与虞烛明说着话，以免她压力太大。
“苍玄似乎想把我掳走，我趁他不备，刺伤了他。”虞烛明言简意赅。
江云浦就笑出声来，“他可能都没想到，我与你竟是真正的同盟。哈哈哈……”
这样看来，他俩演的戏还不算差，要不然苍玄怎么会抱着还觉得虞烛明跟江云浦敌对，要跟她合作的心思呢
虞烛明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眉眼间又添了新的忧愁，“但今夜怎么都不算是赢了，苍玄自己撤的兵。”
江云浦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模样，于是抚上她的脸，似要抚平她眉间的皱纹。
“不要忧愁，霁光。白将军很快就到，我也会教你怎么领兵。”
——
姜作有两天没动作，白柳竹也在虞烛明收到信后的第五天到达了军营。
虞烛明去接的人，但回军帐的路上，母女俩一句话都没说。
及至她和江云浦的帐篷，虞烛明和白柳竹才有了第一次互动，虞烛明给她撩起帐篷的门。但这回，两人依旧没有说话。
室内只有他们三人时，江云浦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还在烧着，眼睛能看见的光明也在与日俱减。
虞烛明给白柳竹搬来张凳子，三人竟不知该从何开口。
白柳竹已有七年没见虞烛明了。
她离开时，虞烛明稚气未退，会抓着她的衣角问：“娘亲，你什么时候回来”
虞烛明的感知能力很强，白柳竹甚至没带行李出门，最后一面虞烛明还是问了她：“娘亲，你是不是要抛下我们了”
而她却足够狠心，抛下虞淮和虞烛明就远在他乡。
白柳竹并非没听说过这两个孩子被二房为难得多惨，却从未有过回京城的想法，只因她不愿再踏足那个伤心地。
后来又听说虞烛明离开了京城，回了玉永，她明白，虞烛明心中已经对她这个母亲没有期待了。
白柳竹踌躇着要不要现在给虞烛明道歉，如果虞烛明没有原谅她的意思，那她道歉是否会给虞烛明压力，让她不得不原谅自己
于是几人的聊天从虞成济那具位于雎国的尸体开始。
“有个雎国虞家收养的小女孩来找我，同我说了此事。我想，这就是我们当时没找到尸体的原因。”
白柳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得知虞成济死讯的那一刻。
不过多年镇守边疆，她的心境早已超脱当年，因此白柳竹只是怔神片刻，很快便回过神来，“我收到了你的信。这么说，她甚至能得到你的行踪，直奔泉陵县来找你”
这也是虞烛明当时后怕的点。
虽然她也曾以这个问题发问过符言，但符言却神秘兮兮地说：“是家主算出来的。”
虞烛明不信神佛，自然也不信这样的“神力”能帮助一个从未与她见过面的人找到她。
“她实在可疑，但既然父亲的尸体在雎国，我想等国内安稳后，就去雎国看一看。”虞烛明这样回答了白柳竹的疑问。
江云浦目不能视，这会儿就伸手拉了拉虞烛明的袖子。
猜到他想喝水了，虞烛明便给他满上。
白柳竹不清楚江云浦瞎了复明了又瞎了的事实，只觉得这人如此差遣她女儿，当真不算什么好女婿。
于是看向虞烛明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惜，都怪她不在身边，虞烛明的终身大事也被虞成怀一手操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