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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袖子擦汗!”

在院子里耍了半日剑,苏以慈才进得门来,耳朵眼里就扎进句指摘。说这话的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看着什么,连头也不抬:

“出去找人把你收拾干净了,换身正经衣裳!”

“我娘给我做的衣裳还不够正经啊。”苏以慈顺手接了宫人递来的汗巾,只管在脸上胡擦一通就算作数,“啧,膝盖这好像又快被我磨烂了,好姐姐你帮我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大红的封册,密密麻麻金笔记名朱笔记日,不是彤史还能是什么。苏以慈立时皱起张脸,眼神却向上,落在这管家婆的发间:攒金芙蓉锦鸡簪,珠花双小钗——不是她送的,不是皇帝赏的,插在那却甚是和谐;再看看那张精心修饰过、眉目如画的面容,低头沉思的娴淑仪态:吴萃雨从头到脚都似乎比她这灰头土脸的更像后宫命妇。连大娘都说,当日嫁进永王府的不该是她。可谁让人家、有个心疼自己闺女的好爹呢

想到这儿,苏以慈不免长叹声气。吴萃雨应声皱起眉头:“该叹气的是我!都嫁人三年了,半点没有长进,一天到晚还是这身练功的衣服,动不动就上房揭瓦,皇帝怎么会爱来你瞅瞅,光这个月,馨妃那儿人去了十八次,眷礼殿也有五次,连熙昭仪那儿都去了三次呢!你呢除了前几天找你拿主意处置勉美人,皇帝什么时候踏进过令熙宫的门还有昨天寿宴上,人长公主出风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舞枪弄棒的坏毛病,一点不像个正经姑娘。”

苏以慈在她背后听着,压了嘴角慢慢摇头:“我的好姐姐,你可少说两句,额头要长皱纹了!分明不张嘴还有那么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一开口就变成我亲娘!”

她这么说着,忽而眉头一跳,抽了人家簪子打个转就往外跑。吴萃雨抬手迅速,抓了乱发起身就追:“才说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你给我站住!还回来!”

“除非你答应、不再漫天操闲心!”苏以慈背过手,嘻嘻直笑,“我爹说过,等尘埃落定要接我回远遂关的。我又不是真要做人小媳妇,我管他皇帝爱来不来!不来还好!我乐得清闲呢!”

她说着跳着脚转身又要跑,却立刻就撞在什么人身上。她经年习武扎了步子立得稳当,皇帝倒是被撞得连退几步,抬起头来还要拿过分哀怨的眼神看她:

“爱妃这么不待见朕”他说着摇头,几乎要掉下泪来,“罢了,不扰爱妃‘清闲’,朕走就……你手上拿的什么”

方才那一撞,苏以慈下意识便将双手护在胸前,她右手牢牢握着的、分明把带鞘的匕首。于是皇帝那可怜兮兮的样瞬间便收了,他要冷了眼睛、压着声音喝问:

“不知礼数冲撞了朕不算,好你个苏以慈,你还想造反弑君呐”

“造反个屁!”苏以慈重新在腰际拴好匕首,气哼哼同他针尖对麦芒,“我要想造反,就该挑个晚上,翻墙溜出宫去,留你应付太后和前朝那群吃人不剩骨头的……刚闹着玩呢。萃雨,你那簪子就在桌上放着,我只抽出来而已……别瞪我了,我拿在手里的真就是我的匕首,糊弄你的!”

正殿檐下那一手抓着乱发的管家婆剜她一眼,转身进屋去了。皇帝跟着抬脚也要走,却被苏以慈快一步拦住:“您无事不登三宝殿,可上回的酬劳还没结清呢!勉美人那事不全靠我力挽狂澜,还有昨日殿上舞剑,怎么就长公主和驸马爷得了赏,我就一无所获,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为国出力,怎么还讨赏呢动机不纯,志虑不忠啊。”皇上不以为意,径自走进殿内坐下,等了半天,见重新绾好头发的吴萃雨就站在一旁毫无表示,这才皱起眉来,“连个小宫女都如此大脾气。怎么,朕今日不赏宜昭容,连杯热茶都讨不得么”

“萃雨和我怄气,怠慢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别和她一般见识。”苏以慈说着忽而就堆起假笑,还亲自去一旁沏了杯茶来,又在皇上伸手欲接过之时忽然手腕一抖,将一杯热茶径直泼过去。赤金龙纹立时脏污得不成样子,皇帝甩着手要吼,她却先一步摔了杯子,“嘘……皇帝陛下,息怒!您要是大动肝火,声音传到庆祥宫去,让那老妖婆知道了您不是逆来顺受的……”

戚亘冷下脸,一把推开欲为他擦拭污渍的常福,苏以慈见缝插针走近去,捏着自个才用过的汗巾帮他把颈间的茶水拭净:“既然龙袍脏了,不如陛下晚上就在这儿歇了吧,明日再换了朝服去。足足一晚上的时间,向来,该够陛下和妾讨价还价算清楚帐了吧”

“苏以慈!”那张白净的面庞在眼前涨红,向来恭顺怯懦的皇帝已近乎咬牙切齿,“你父亲送你入宫来……”

“是为了保您皇位稳固这我自然知道。但这是皇上和爹爹的交易,妾不过为个‘孝’字,勉为其难而已。如若陛下逼急了,妾、也做得不忠不孝之人。”

“你真以为昨日是什么大功劳”皇帝直勾勾盯着她,怒极反笑,“当着燕人的面给楚国人没脸,还不是得朕!私下里去劝抚转圜!皇长姐出头教训,那仗的是穆慧皇贵妃——人家楚国延吉公主的脸面,名正言顺!你呢你真以为就凭你父亲镇守远遂关,那些楚人就会也敬你三分你是朕的嫔妃!堂而皇之抛头露面朕没有处置你便罢了,你还敢来讨赏”

“说得好啊!”苏以慈击节而笑,“我昨儿确实是技痒了,那又如何独留长公主一人在殿上难道不显得我大梁软弱可欺,只能依仗延吉公主之女才能去教训这些无法无天的外臣妾不过是一介嫔妃,后宫妇人取他项上人头都不过探囊取物,他们楚人岂还敢有不臣之心” 她言语咄咄逼人,却偏还要娇俏笑着、柔声细语,“其三,长公主拦下楚使处处刁难,当时气氛已是剑拔弩张。而妾是后宫中人,为太后娘娘献舞祝寿‘名正、言顺’。所以那剑舞哪里是为了威慑楚人故意为之,分明是助兴暖场的小把戏。昨日殿上众人不是哈哈一乐,一团和气么。哦,当然,除了那楚人以外。”

右靴踩上卧榻,扑满灰土的缚裤怼到皇帝面前,苏以慈依旧言笑盈盈,伸出一指点在他胸前:“至于安抚楚使,本就是陛下你的职责所在。妾已经拦下那胸无城府的莽汉,如果还要想法子去平息他怒火的话,何不干脆、披了这身衮服,自己去指点江山呢”

“常福!”皇帝低声怒吼,“滚出去!”

“萃雨。”苏以慈不甘示弱,“麻烦殿外稍候,我与皇帝,有些私房话要聊。”

管家婆前后张望着,好像真怕她会将皇帝吃了似的,还得是那总管太监三番四次的催,才肯依依不舍出门去——不怪她,昨日正元殿上剑拔弩张,今日这令熙宫内莫不如是武艺高超将门虎女堵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面前,两人正谁也不让地大眼瞪小眼。她腰间、可还挂着那把匕首呢!

门扇一开一合,不过呼吸之间殿内已空空荡荡,唯剩他二人对面僵持。苏以慈却几乎是应声向旁一转身,就在皇帝身边安然落座:

“陛下耍得好威风,如今四下无人,就无需虚张声势充场面了吧。”

皇帝则立时向旁一挪身:“你毕竟是我的妃子,为何就不能顾一点朕的颜面只一次也好……伸着手又要什么好、好!朕加封、重赏!你二位兄长,满意了”

“欸呀,妾立的功,却是兄长得赏,陛下好没道理。”话是这么说,苏以慈到底肯收回手来斟满一杯茶,随便往皇帝面前一戳:“呶,说了半天口渴了吧。下次但凡把姿态做在前头,妾自然省得陛下的好,不会故意给您为难。”

皇帝并不接盏,苏以慈便自己仰头一口喝尽茶水,再拿袖子在嘴边一蹭:

“今天跑这一趟不是专门为了跟我置气来的吧。我都听说了,想去祭拜孝定恭皇后,太后娘娘不许吧。嗯,我刚才说过什么来着好像是,‘要先把姿态做在……’什么来着”

她说罢翘起腿仰起头,就等着皇帝低声下气来求。那面红齿白的年轻帝王深呼吸过三趟,终究还是下榻来对这无法无天的丫头郑重一揖:

“宜昭容神机妙算,一定已有计较。朕,请宜昭容高见。”

他说得勉为其难,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格外惹人厌。苏以慈便故意晾他半晌,才玩着杯盏开口道:

“太后不准你去你就借楚人的名头呗。他们不正闹不痛快,就去祭拜祭拜他们的延吉公主,私下说和说和,矛盾也就了了。燕人晾在京中,你不想看看他们和荣王还有什么私房话要讲我到时和你一起去,还有馨妃也得带着。宫里面不用愁,有福宝林……这事我好像没和你说过:上巳节之后福宝林来找过我,她的聪明不小,知道淑妃倒台、馨妃必然容不下她,便来攀我的交情。宫里面有她和萃雨看着,太后翻不出什么浪来。”

“福宝林”

皇上满腹疑惑,苏以慈懒得理他,继续思量道:“棘手的只是国玺了。跟楚人一起出去那就不好带在身上,万一有个意外……也不能让太后轻易找到……知道了!”她忽地眉开眼笑,“你明日去露华殿,把国玺托给良宝林收着。”

“如此重宝,岂能交与露华殿!”

皇帝好像当真被她吓一跳,急得脸色都发白。苏以慈翘腿乜他一眼,放了茶水枕着胳膊笑得半天直不起腰。这不是赤果果的戏弄还能是什么皇帝一时气急作势要走,她却也不拦着,就那么得意洋洋、看他下不来台阶僵在门前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得。

“我明白了。你说的是露华殿而非馨妃。你看中了良宝林”

苏以慈反而笑得更大声:

“陛下的眼界是只有后宫这一亩三分地秦家那驸马爷、不中用啦”

戚亘冷冷望着她,似乎对这答案并不意外,却要在她尾音落下抬头来看时又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那你何必提及露华殿,”戚亘说了半句,忽而倒抽口冷气,“假药方一事第二日,你一连去见了三次馨妃,你与她达成了何样交易”

“可真难为您了,后宫前朝一塌糊涂还有闲心探查我的踪迹。”明知对面是敲山震虎有意试探,苏以慈却并不以为意,只一蹬腿从榻上窜下来,去亮格柜旁取下个黑檀木剔彩盒随手抛去,“当初那还不是、为了您,本以为馨妃有些真心,可她那陪嫁盯得紧,油盐不进。所以换个游戏玩。你,皇帝陛下,郑重其事,把这东西送去给良宝林。完了再说些好话,显得一腔真心、多信任人家似的。现在就去,妾就不留着您蓬荜生辉了。就穿着这身湿衣服演苦肉计去,那才入宫的小姑娘,很好哄的。”

她大大咧咧安顿罢,凑近些又小心点拨几句。皇帝立马舒展了眉头,忙不迭拔腿就走。

“……这、这……国、玺”

面对着皇帝随手扔上桌的黑檀木剔彩盒,林怀思吓得一时呆住。身后那小丫鬟瞪直了眼睛,双颊骤然潮红。佯装醉酒的皇帝斜倚桌案,不着痕迹扫视她主仆二人一眼,心下对苏以慈的火气不免又积蓄了三分——无他,只因一切确如她所料、正有条不紊地进行。有求于人的滋味向来不好受,有求于人助长了无法无天的滋味更不好受,有求于人助长了无法无天却无可奈何的滋味令他想要拍案离席。可他没有。

他也没有全然依计而行。

苏以慈让他屏退除良宝林外所有无关人等,他却偏偏留了木棠在侧:这陪嫁女官怕他,他很是受用,存心要看她又被这国之重宝吓到微微发抖;苏以慈让他鉴心剖腹甜言蜜语,他却偏偏佯装醉酒假痴不癫,盒子一扔只顾自己惆怅:馨妃貌美无双,与之“花前月下”也算半推半就,良宝林材质粗陋,他可不愿自讨苦吃;苏以慈让他对前因后果三缄其口,他却偏偏假借酒劲将一切从头道来:他毕竟苦闷已久,却向来无人倾诉。

他甚至垂下泪来:

“十年祭,朕欲祭拜母亲,却还要假托燕使的名头……这算什么。还要东躲西藏,外防燕人内防家贼,只能将国玺存于此处,朕这皇帝……”

何其窝囊。

这四个字他到底不曾说出口,是那小宫女犹犹豫豫叫起“陛下醉了”。或许他当真醉了吧,玉液琼浆毕竟已下去半壶。“喝酒不如喝茶。”那陪嫁女官还不死心继续规劝,好像他喝了茶醒了酒便会收回那烫手山芋似的。皇帝心下觉着好笑,一时兴起却叫来纸笔,泼墨挥毫,改动唐代联句茶诗一字,便当作是圣恩赐字:

“素瓷传静夜,芳气满贤轩”。

芳气满贤轩。

“良宝林守顺敬恭,林敛尚才志贤,钱、钱遵,奋忠义杰。”他絮絮叨叨,两边强调了钱家,得意洋洋抛去一眼,“守好国玺,护好江山社稷,你、你父亲、你外祖,忠心贤良天地可鉴,沉冤、何惧不能昭雪”

洋洋洒洒说罢了,他很满足似的抓一把新衣干爽的襟口,也不等对面回答倒头就睡。男女之情那堪比利益交换。苏以慈到底女流之辈,短视天真自命不凡,何敢骑在他头上撒野他转念便怒气冲冲,于是这夜的囫囵梦难免兵荒马乱。可这时候他如何能想到,梦醒之后不多时还将有大难候着,到那时他依旧少不得仰仗苏以慈大才,方得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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