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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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同年龄的小孩子不同，夏怜很小就学会了独立，从小学4年级开始就已经是独自回家。

妈妈平常很忙，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让她受累过来接自己放学。

伴着放学的铃声，一群小学生排着队伍成群结队地从校门出来，不少家长已经在门口等待。

而夏怜并没有像别的小朋友一样驻足观望四周，因为她知道门口没有人在等着自己放学。

与这个孤零零的小身影相比，另一边的景象反倒热闹的多，学校门口外，最不缺的就是小摊小贩，以及文具店。

说是文具店，但其实里头卖的大部分都是玩具零食之类的玩意，因为老板们都知道小学生拒绝不了这类东西。

“老板！来根烤肠！”

“老板，这个笔盒要多少钱啊。”

“老板能赊账不，钱我明天给你。”

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出自校门外最热闹的一家小卖部，每天都有无数的小学生在这里买东西。

夏怜并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但兴许是听到了某样感兴趣的东西，这个年仅10岁的女孩子犹豫一会，驻足回头。

小卖部都会在门口摆一样很显眼的东西，比如小玩具，比如糖果盒，上面插满了各种颜色的棒棒糖。

只需要两块钱就能买到其中一支漂亮的棒棒糖。

不少孩子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特别是上面裹的糖纸，在阳光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剥下糖衣之后，里头粉红色的浑圆糖球露出脑袋。

一个握着棒棒糖的小男生从身边走过，夏怜看着漂亮的糖球一阵愣神。

说不上这是什么心理，但她莫名很喜欢棒棒糖，因为听同学说起过，这种棒棒糖很甜，甜得掉牙了。

夏怜没有尝过味道，只听描述就已经勾足了兴趣。

但也仅仅只是勾起兴趣而已，夏怜过足眼瘾，不再犹豫，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很喜欢，身上也有买棒棒糖的钱。

但夏怜知道，买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馋嘴罢了，一颗糖估计很快就能吃完，不如不买。

家里并不算多富裕，甚至可以说得上贫穷，妈妈平常打工就已经够累了，不能再为这个家添加任何一笔支出。

书包里的钱原本有一张十元，是妈妈给她的，本不打算使用，可当橡皮擦用得实在小的可怜时，她犹豫许久之后才决定买一块新的。

后来这9元零钱就一直躺在书包里，从未再用过一次。

夏怜已经许久未曾细尝过甜味，只记得小时候去别人家蹭酒席，吃到过一颗喜糖，时隔太久已经记不清那颗糖的味道。

走了约摸十几分钟，在某个破旧的出租屋前，她停下脚步，低头在书包里掏着钥匙。

随着“吱呀”一长串的颤音，木门被缓缓推开，空气中泛着淡淡的霉味，入眼处只有一套木桌椅与小小的柜子。

屋里暗暗的，女孩也并没有打算开灯，现在比起晚上还算是亮堂，不开灯的话可以省一点电费。

似是已经习惯了这般场景，夏怜走到卧室里放下书包，搬着一张板凳到灶台前，小小的身子用力一番轻举铁锅，将上面的水倒掉之后起锅点火，开始做饭。

菜是妈妈提前买好的，从去年开始家里就已经由夏怜来做饭，而妈妈工作完会很晚回来，自己热一下就能吃。

熟练地翻炒锅中菜肴，依次加盐加味精，等到加糖这个环节时，女孩小小的心思怔了几秒。

鬼使神差般，她伸出一根手指，似是想要用手指蘸一下盒中的白糖，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又连忙摇了摇头。

可在为菜中加糖的时候，却还是多加了一点点，哪怕多几粒都行，夏怜希望能略微尝到一丝甜味。

热菜出锅，倒入盘中。

饭是昨天的剩饭，稍微热了一会后夏怜盛了小小一碗。

捏着筷子，她的眸子微颤几秒，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直到将菜咽下肚。

夏怜小小的愿望落空了，往菜里多放一点糖也并不能感受到甜味，这个年仅10岁的小女孩眼中逐渐黯淡。

吃完晚饭，洗完碗筷，时间轮转到6点半。

餐桌前，夏怜搬来椅子坐在上面，把作业平摊在桌子上，握住一支铅笔缓慢写了起来。

学习是出路，所以她从来不马虎对待。

学累了就休息一会，然后又接着学，教科书哪怕翻烂了也要多翻几遍，新学的英语必须背熟了才能睡觉。

努力是真的很努力，成绩也没有辜负她，夏怜的排名就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三。

直到睡觉前，夏怜才合上书本，眼睛很酸很胀，说是困了倒不如说是学累了，只想合上眼躺在床上多睡一会。

床上是这个家里唯一舒服的地方，盖上被子之后热乎乎的，放空整个大脑，夏怜缓缓闭上眼睛，却又觉得今晚脑袋很热很热，可她全然只当是学累了，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

当睁开眼睛时，妈妈正陪在身边，一脸憔悴，用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满眼都是担心。

微微抬起脑袋，能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经泛白。

“怎么了，妈妈。”夏怜的声音很是沙哑，说话时还不小心咳嗽一声，“咳咳……我得去上学了。”

周雨摇摇头，并未说话，疲倦的双眸里泛着血丝。

“今天帮你请假了，你躺在家里养病就行。”

夏怜的脑袋有点晕晕的，但还是能依稀听清妈妈的话。

原来我病了啊。

松了一口气，夏怜的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可以休息一天了。

她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直到周雨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水回到床沿边，还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

夏怜被轻轻扶起身，对上妈妈温柔的眼神。

“来，张嘴，啊——”

夏怜听话地张开嘴巴，下一秒，嘴里被喂进一个半烫的汤勺，可当尝到勺中液体的味道时，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双眼竟微微睁大一点。

这碗水，很甜。

周雨手上动作不停，一口接一口地慢慢喂着，直到最后一口被喂进嘴里，夏怜还有点意犹未尽。

喝完这碗甜水，夏怜满足地躺回床上。

周雨摸着她的脑袋，把感冒灵的袋子丢入垃圾桶中，眼中的情绪有担忧有自责，更有莫名的委屈之色，仿佛生病的人是她一般。

夏怜有些疑惑，想开口说话，却又使不上力气。

可以休息一天，还可以喝到好喝的热水。

甜甜的，热热的，很好喝。

突然觉得，生病也挺好的。

可妈妈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呢

夏怜缓缓闭上眼睛，伴着这荒谬的想法慢慢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