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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晨的孤单

你有没有体会过看着自己亲爱的人从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那份悲凉呢,那种感觉,像是把心泡在了冰冷的海水里,没有任何知觉,似乎连那理所当然的痛,都变得没有知觉起来。

我想自从那以后,我的生命中,就没有什么事情好让我留恋了。

妈妈从小就不开心,时常抑郁症发作,也不知道爸爸总是在忙什么。每次妈妈发病的时候,我总是害怕的躲在一旁,不断地给医生打电话。

终于有一天,爸爸晚上照样去应酬了,妈妈病发了。

病发的原因是妈妈给爸爸打电话,那边的声音非常吵,我都听到了那边喝酒劝酒的声音,妈妈一直问着爸爸,“你为什么老是不回来,你为什么不要这个家。”

还是那样千篇一律的理由,我听到爸爸在那边不耐烦的安慰着妈妈,丝丝的语句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这不是忙嘛,你乖一点。“

“等我忙完这一阵回家好好陪你,你和晨晨乖乖在家里。“

晨晨,这个是多么遥远的称呼呢。

从爸爸开始做生意以来,就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了呢。也没有在和自己有很多的接触。

妈妈还在闹着非要爸爸回来,并且威胁说再不来她就跳楼自杀。

连爸爸都没想到的是,妈妈真的跳楼了。

我当时不停的打电话给医生,医生告诉我稳定妈妈的情绪,他们随后就赶到。

可是呢,我看着妈妈爬上了天台,我在后面拼命地哭着喊着。我说妈妈你看看我啊我是晨晨。

妈妈像是听不到一般,就那样站在天台上往下看,眼睛里是我从来不熟悉的冷漠。

不像是平时犯病那样的空洞,也没有正常的时候看着我的温情脉脉,是那种对所有的事情都绝望以后的冷漠。

我害怕了,看着妈妈的眼睛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就一直在旁边哀求着妈妈,我以为是我平时不乖乖听话她生气了。

我不调皮了妈妈,你下来好不好,我以后好好努力不惹你生气。

妈妈…

妈妈妈妈……

还是没有办法,我的呼喊,没有停下妈妈往前走的步子,我就那样的看着妈妈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我甚至不敢去看跳下去以后的她。

然后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一次见到妈妈,是在医院,那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从没见过妈妈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她身上盖着医院的床单,我在那一瞬间那么厌恶白色,忽然觉得它白的那样的刺眼。

我疯一般的扑过去晃着她,“妈妈你醒过来啊,我在这里呢,你醒过来啊。“

可是没有用,我怎么去拉她的手,都拉不起来。那么冰冷那么僵硬。

我恍然明白,妈妈真的走了。她被爸爸逼疯了自杀了。我开始对那个天天只知道赚钱的爸爸无比的憎恨。

一直不觉得恨一个人会有多么强烈的情感,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我的恨意,铺天盖地,甚至于我自己都无法承受。

就在妈妈快被送进火葬场的那一瞬间,爸爸来了。可惜已经晚了。

火葬场怕火化的时候家人受不了,所以家人是不允许进去的。

爸爸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那个害我妈妈致死的男人,我这辈子再也不要与他有任何牵连。

可是又能怎么办,我毕竟是他儿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试图去对我弥补些什么。他对我好,我想要什么,只要多看一眼,他就会把它拿到我的面前。

还不止一次的表达过对我的感情。

呵,没有妈妈,你的感情,又能算是什么呢。

好多年,我依旧恨他。恨他伤害了妈妈,恨他只知道做生意不懂照顾我和妈妈。

我恨着一切的事情,开始从赛车里寻找刺激,那种疯狂的感觉可以瞬间让人清醒,那时候心头的恨意,也就不那么强烈了。

上了大学以后,我无心学业,天天玩想着怎么花他的钱,你不是有钱么,那我就帮你花呀。

终于他也是受不了的了吧,他找到我,想和我谈谈。

好吧,那就谈谈。

又是那样喋喋不休的教育,批评我责怪我。我做错了什么呢。我只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我只是个不被父亲宠爱的孩子。

接着他告诉我他的想法,想要我回去帮忙他管理公司。

我真是恨透了那个公司,要不是为了经营它,母亲,应该还在我身边。刚想驳回他的建议,看到他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忽然很不忍心,罢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何不试试不去恨呢,自己也恨累了。

好吧,那我就试一下。

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吵吵闹闹并没有把父子默契培养的特别好。

我虽然平时爱玩,一接触父亲的公司,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公司的运行机制有问题,我和他提建议,他不仅不采纳还和我吵架,实在无法交流,我甩门而去。

不听就不听好了,谁稀罕。

也就是在这时候碰到了冯落。

因为爸爸的原因,不少人来讨好我只是为了得到公司的生意,可是冯落,好像是来交朋友的,朋友,这个词也离我好远了呢。

更没想到他会找我赛车,众所周知,赛车是我的强项,不出所料,我赢了。

本来冯落是可以赢我的,但是他没有。

隐隐约约的预感,我开始,有些喜欢这个朋友了呢。

他私下找人调查冯落,就顺手查到了爸爸对冯落做的事情。爸爸的有些手段自己是知道的,不过这次,我开始尤其的反感。

我决定,帮冯落。

所以冯落找到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收购公司并接手的建议。只是不知道呀,这件事情会造成爸爸中风。

等意识到有可能会永远的失去爸爸的时候,我才恍然发觉自己其实是爱他的,只不过恨太深,把爱都遮住了。

不过也好,现在我坐在了陈氏的总裁办公室中,爸爸进了疗养院,我们之间也不吵了。偶尔还能一起钓钓鱼喝喝茶。

这生活,也还是不错的嘛。

当然,也多了冯落这么一个朋友。

生活开始有期待了起来,一切都是没有接触过的样子。但我有信心去做好它,也算是对在天上的妈妈的一个交代吧。

现在和爸爸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起妈妈,谈起生活和生意上的事情。公司也慢慢地好了起来,爸爸还经常的给我一些经营公司的建议。

有一天我问起他,“后悔过么?”

父子这么久以来不曾谈心,爸爸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些,他眼睛看着远处,目光中并无焦距,就这样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不存在的一个点。

“后悔啊,后悔没有多花点时间陪陪你和你妈,后悔自己为了生意弄成现在这样。”

他拉住我的手,“晨晨”

这真的是一个久远的称呼呢,“晨晨,”他像是早些年把我扛在肩膀上那样快乐的样子,“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后悔。是世界上最无能为力的事情。”

“嗯,”我使劲的点头,“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相信自己,这辈子,绝对不让自己后悔。

我就暗暗发誓,此生,绝对不让自己在后悔中活着。

最难过的事情,无非是看着曾经美好的事物慢慢的离自己远去时候的无能为力,是每次午夜梦回中再也想不起来当年的巧言轻笑是什么样子,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最初的美好。

这是一种多么痛的感触,我再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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