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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欣俞和朱熠璇都没有仔细看过签名，在雷婧说话前她们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纸上的字迹潦草，但还是能分辨出是个“斌”字。
在雷婧提醒后其余三人凑过来看。
“应该是，他是姓郑，之前不就说那间俱乐部的老板姓郑吗，管他叫什么名字呢。”
是啊，管他叫什么名字呢，俱乐部老板，姓郑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些和杨梅说得对不上。
雷婧最后确认道，“真的是杨梅给你介绍的吗她带你去见这个人的还是她用电话给你联系的”
朱欣俞不知道雷婧在怀疑杨梅，她以为雷婧是在怀疑她。
心虚的人说话最大声。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还是你瞧不起我们去做这个工作”
“我不是，我只是……”
雷婧的嘴突然被捂住，朱熠璇眉头紧锁示意不要说话，她弓身听着外面的动静。雷婧思绪都沉浸在杨梅和郑斌真正关系，什么都没有听见。
朱欣俞和朱熠璇却好像装了敏感雷达，两人好像都听到了什么声音。几秒后朱熠璇好像确定了什么，她又一步迈向书桌，将房间里唯一的照明关闭。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剩下小区里昏黄的路灯和飘到窗口时薄弱的月光。穿过客厅的大门口传来猛烈的却没有节奏的拍门声。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再“啪啪……啪……啪……”
雷婧小声道，“什么人啊邻居”
朱熠璇干脆道，“别说话，我爸。”
紧接着是钥匙晃动的声音，钥匙似乎是在门口绕圈，始终没有找到锁孔，还有混乱的钥匙碰撞和与房门撞击的声音。黑暗弱化的了视觉，放大了听觉和嗅觉。雷婧似乎闻到了淡淡酒气，她也听到了门外人的嘟囔。
“养你们有什么用住老子家里都不知道来给老子开门老子每天累死累活为了谁翅膀硬了。”
“哐当”。
是门板撞击在墙上的声音。
“砰”。
雷婧感觉脚底震了下，男人碰触到房门口的沙发，手掌用力在门上拍打。
“才几点给老子装睡你们不是出去打工了吗钱呢我找个女人回来能给我做饭，给我挣钱，还能给我暖被窝。你们两不仅要老子贴钱，还不给我做饭。”
手拍累了，男人用力踢了几下门。酒气在门缝和气窗扩散，雷婧没有闻错。她幼时总觉的父亲不爱也不满自己。但她的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对待她。
黑暗里雷婧看不清朱欣俞和朱熠璇的脸，但她感觉到阳光的朱欣俞在此刻衰落，而跋扈的朱熠璇在此刻颤抖。
“去那边。”
雷婧和温新被拉着往窗户下的单人床走去。朱欣俞在靠近单人床的书桌上摸索，将柔软的触感递给雷婧和温新。
“耳塞，没用过的，新的，带上就没事了。”
门外的声音没有停止。
“要不是生了你们两个，我现在还吃香喝辣，人家生孩子都懂事得很，你们呢大的一出生就给你妈奶头咬坏了，你们妈也是矫情，人家喂奶也没事，你妈喂奶能喂出病。”
“人家怀孕该上班上班，该做饭做饭，你妈怀老二开始要当公主了，一会儿腰疼，一会儿脚疼的。害得我晚上不能好好睡觉，动不动还要陪她去医院。这样总要生个男孩了吧，老二还是个女孩。”
“我当年给了你们妈十万块钱彩礼，你们爷爷奶奶还以为有了这彩礼你妈能做个好媳妇，结果只会花钱，我那兄弟一两万，有儿子，老婆旺夫还干活。”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可要不是因为你们，我能被工厂开除你妈还天天跟我闹”
男人每说一句，都要用力拍门好几下。他的声音从高处到低处，带着酒气重复着怨恨与威胁。
“我不管，你们装死也没用，你们两个要给我钱，要对我负责。”
男人的声音渐渐无力，门口传来打鼾的声音。
朱熠璇松了口气，“终于没事了，每天都要来一遍。”
“他在门口睡着了”
“估计脑子缺氧过去了，没什么事，一会儿开门把他拖隔壁房间就行。”
“他每天都这样”
“几乎吧，要是赢钱了会好点，不过最近没赢过，欠的一屁股债。”
“那你们住在这里不安全吧”
“凑合吧，他也不会真的把我们怎么样，等拿到工资我们就走。还好我们不在体校了，就他这样以后早晚去体校闹。”
门外的鼾声成了伴奏，屋里的紧张气氛逐渐散去。雷婧这才发现她正被朱欣俞挽手坐在床边。朱欣俞的另一边是温新，朱熠璇站在窗口，路灯照在她一边的侧脸。
这张床去掉枕头那段部分三个人坐下刚好，四个人就会有些拥挤。这样小的床有一床被子，还有两件长款棉服。
雷婧抽出手臂拦过朱欣俞，“那你有任何事情打给我，我以前帮你，我以后也会帮你的，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被人崇拜，你给个机会。”
朱欣俞顺势靠着雷婧，“好。”
温新也靠过来，“以后我们还是铁三角，你做健美，我做队医，雷婧打拳，我们不都算体育，都是共同话题，不会走散的。”
朱熠璇瞥了眼小床的三人，黑暗淹没她一侧的落寞与羡慕。尽管朱欣俞和她过着差不多的生活，甚至朱欣俞从出生就没有感受过一点点家庭温暖，但朱熠璇还是羡慕她。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每天都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而朱欣俞有她可以分担，有坚持找到她的朋友给她依靠。
朱熠璇在遭遇这些的时候，这张小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又想起那个黑暗里杨哥摇曳的男生宿舍床铺。她不喜欢那个人，不喜欢那个环境，也不喜欢黑暗，但是在晃动里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雷婧注意到朱熠璇的僵硬，“喂，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啊。”
朱熠璇没听到有人应，才意识到雷婧在和她说话。“我”
“是啊。”
雷婧索性站起来拉朱熠璇坐下，朱熠璇和朱欣俞姐妹中间多了雷婧。小床边四人挨着。
“铁三角是以前，我们这是最强四人拳击队的。以后我打拳，你当教练，欣俞展示肌肉成果，温新给我们补血。”
温新赶紧改口，“对啊，现在我们是铁四人，四人是啥我们是钢铁四边形。”
朱熠璇嫌弃着，“什么玩意钢铁四边形”
但黑暗里她再一次感觉到安全，她朝着雷婧靠了靠，这大概是朱欣俞有人依靠的感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