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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恍然大悟:“原是因这两宗!”

说来便好好解释:“都不是甚大事!家里头不太平,不单是姑娘们的画技课,音律、弦乐也都停下了…”

模糊说了家里不安分这一宗,着重说了后头那宗:“让周姑娘回家,也是因当初她瞒骗着我们家,说还未议亲——你晓得的,议了亲、开了情窍的姑娘家心思又浮又躁!如今查明白她家中还有相好的郎君,我们这才赏了银子叫她回去的!”

段氏以为好好说完,这贺姑娘便能踏实。

谁料到她刚说完“瞒骗”二字,这贺山月便明晃晃地抖了一抖。

段氏愣了愣,随即顿住,脑中蓦然浮现了一个念头——难道这贺姑娘也不清白

如今是物伤其类,眼看周姑娘被赶了回去,这才急吼吼地趁东窗尚未事发,自救来了

段氏拿眼扫了贺山月。

姑娘低垂的长睫微微发颤,坐了个椅子边,双手叠在裙摆上,纤长的食指尖抖了又抖,像是被人看穿似的,终是藏起发抖的手,五指捏成了拳。

肉眼可见的心虚。

段氏心头恍然大悟,嘴上又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安抚,让贺山月先回去,转身便寻来黄芪:“…叫去苏州府探查的人,火速回来!”

段氏急切地站起身来回走动了一圈:“这丫头必定是藏了大秘密的!叫他们赶紧回来,无比要好好说上一说!”

待第二日晚,夜幕砸落,星辰如流水淌出一条璀璨之路,后罩房的东厢被人猛地推开,几个身形粗壮的婆子乌压压地涌了进来。

王二嬢去拦:“这是做咋子!”

话还未落地,被一把薅到地上。

贺山月单手扶住八仙桌角,站起身来,惶惶不可终:“这是,这是作甚”

两个婆子一人一侧压制住王二嬢,为首那个恶狠狠道:“搜!”

另两个婆子便开始了翻箱倒柜,把抽屉、木柜、按木矮屉全都抽了出来,拉拉杂杂的衣物、针线、绷子全都砸了一地,最后终是在抽屉夹层的缝隙里找到了她们真正想要的。

为首的婆子得意洋洋地拿起一卷描了一半的山水,手抖抖,宣纸的边边角角也跟着臊头耷脸:“贺姑娘,跟老婆子走一趟吧”

贺山月脸色煞白:“这…这不过是…我素日的习作…”

婆子笑一笑:“这些话留着跟大老爷说吧。”婆子身一侧:“贺姑娘是身娇肉贵的读书人,老婆子手粗力大,等下把你胳膊撅弯了,你别喊痛。”

贺山月登时脸色煞白。

几个婆子一路推搡着贺山月绕过垂花门,走一条小道叉过去,便是爷们的外院。

外院亮灯高悬,里间一络腮中年男子端坐上首,其左下是一着宝蓝万不断福字的年轻男人,段氏在年轻男子的对面。

如三堂会审。

贺山月一抬眸,目光飞快地从左下的年轻男子脸上一扫而过——她必须将手缩在袖兜中,使劲用力,将指甲嵌进肉里,掌心尖锐的刺痛才能让她面色如常,才能拴住她冲上前去,将此人千刀万剐的脚步!

她终于见到他们了。

时隔八年,好久不见。

哦不。

并不。

三个月前,她在松江府的一处画室里,见到了这张她心心念念了八年的脸孔。

那个晚上!

大逃杀的那个晚上!

那个站在车架上,恭敬侍酒的男人!

说着一口流利的松江话,在那群“贵人”面前卑贱得像一条狗一样的那个男人!

她找了他八年!

她的户籍是假的、名帖是假的,她进不去纪律森严的京城!

她只能从这条狗开始找起!

她找了他八年!

八年!

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无时无刻!她不期待着找到他们,杀了他们,把他们的血肉泼在福寿山上,血债血偿,以血肉换血肉,以他们千百倍的痛苦,祭奠她烧成灰烬的母亲!

她蛰伏在苏州府,不眠不休地为五爷画画、看画、鉴画…只要是画画,只要能赚银子,什么活她都敢接!

赚了银子,她就拿着银子来松江府,一个巷口一个巷口地找,一条街一条街地蹲,一个县一个县地走…

她可以在正月元宵的夜里,吃着馒头,坐在积雪的路边,目不转睛地看松江府热闹灯市中的过往行人,一张脸一张脸地分辨;

她可以和乞丐一样,三伏天暴在顶头烈阳下,只为看清从松江府大宅门里出来的人的相貌;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只要找到他们。

只要找到他们!

他们是她活下去的药引!

是她要死时,吐一口血喝一口水的力气!

是她忍受着烧红的炭进出口腔、将舌尖烫死的所有念想!

他们是她的前半生,是她的后半生,是她生生世世如附骨之疽的毒药。

当她在画室的湘妃竹帘子后,一回眸便看见这个男人时,她心脏都停了一拍。

这个男人身形挺拔,面目端正,双眉乌黑,挺直地站在画室的柜台前,春风和煦地与掌柜不知说着什么。

她一瞬间,全身的血都僵硬了。

“他,那个靠在柜台,和李掌柜讲话的郎君,是谁”她目不转睛地开口发问。

与她相熟的画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笑言:“噢,他呀我们松江府药材商程家的大少爷,是个极好的郎君,程家也是极仁善的门楣,每月都出义诊的,是城里人尽皆知的积善之家。”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大善人

仁善的门楣

善人、侍酒的狗;善人,侍酒的狗;人、狗...

两张面孔,在她眼前交替轮转...

她在原地定了许久,直到那个男人笑盈盈地挥手辞别,出了画室。

“他和掌柜很熟稔的样子呀。”

她装作随意地开口。

声音哑得像被火烧过。

画师想了想道:“最近程家在各个画室寻人,听说是要聘一位教画画的女先生,束修很高的——”

画师笑起来:“我要是女的,我就去了。”

画师低头描了几笔,像想起什么来:“嘿!你还挺合适!”

是啊。

谁都不会比她更合适。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住男人早已离开的方向:“程大少爷...”

你好呀,程家大少爷。

夜幕星河,程家垂花门外的书房里,三堂会审之间,贺山月耸着肩,肩头颤抖,像是在低泣。

却无人知道,贺山月低垂着,藏在阴影里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你好呀,程家大少爷。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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