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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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一先前只见到尚轻颜独自出来,没看见王妃身影,就知道出了事。
他先送了尚轻颜回崔府,中途打听清楚情况,立刻回到王府将事情告知了宋竟尧。
李安拒绝然贵妃给她喊御医的好意,执意要离开。
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在圣上那里候着,她可不敢再去触霉头。
她慌忙离开皇宫,就看见宋竟尧早已守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李安有些疲惫,整个人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
宋竟尧牵着她的手,将她送上马车,“担心你。”
“我没事。就是觉得……”恶心。
她想笑一笑,怕宋竟尧担心,可是根本笑不出来。
宋竟尧与她同坐,却比她高出许多,他微微低头看向李安:“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她的衣服换了,明明是将衣服还回去的,结果又穿回来了。
马车摇晃,离那处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闱越来越远。
李安死死握着宋竟尧的衣裳,低垂着头,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阿尧……”李安不知道默默哭了多久,她握到关节泛白的手,挪到了男人的腰上,将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我在。”
“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
“嗯。”
良久。
宋竟尧又说:“我答应你。”
李安吸了吸鼻子,压抑了一上午的心,这会才好受些。
想到堂堂一国之君,天之骄子,竟然还有那么荒唐的一面。
关于那个血腥的宫闱密事。
所有人竟然还信以为真。
平时睚眦必报的然贵妃,被人公然陷害,都选择视而不见,不愿意去查。
就任由着这么过去了。
她一想到,就反胃。
李安没有瞒着宋竟尧,将所有事情都一一告知了他。
甚至连然贵妃与她说的二十年前的故事,她也说了。
以前对于圣上和应婉儿对宋竟尧的厌恶之意,她只当那些理由无端端,甚至莫名其妙。
现在听说了来龙去脉,即便离谱,荒唐,可笑又可悲至极。
她除了恶心以外,只觉得气愤
凭什么将所有罪过,都迁怒于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身上。
要怪,不应该是怪圣上自己吗
是他独宠那位西域圣女,招人嫉妒,葬送了整个华裳宫所有无辜人的性命。
既然选择独宠,为什么又保护不好她和她的孩子。
人已经死了,事后做得再疯狂疯魔,又是给谁看呢
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挑衅了他的权威。
爱吗
那华裳宫如今破败不堪,荒凉冷寂,估计也没有多爱。
身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国之主,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被赤裸裸地撕开给世人观赏而已。
他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而后宫嫔妃就是他最好拿捏的存在。
李安可不信,在天罗地网中,所有怀有身孕的妃嫔都会悄无声息的死去,无一例外。
其中是何人的手段,还是真正的天罚,谁知道呢
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宋乾岭当时若真的爱那位圣女,又怎么会允许自己与应婉儿风流一夜。
宋竟尧的出生,本就是他造成的错误。
面对这个孩子,他不仅没有丝毫愧歉,甚至将后宫里死去的那么多冤魂罪孽,全部加之在他的身上。
可是……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没有错……
李安的手搂得更紧了,才抑制回去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关于这个传言,宋竟尧或多或少听过些只言片语。
“我没事,你看看我,我现在很好。”
他捧起李安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李安望着他的眼睛,心口疼得紧。
他就像是一枝不肯凋谢的青,倔强地挺立在寒冬里,拼命地,拼命地活着。
“左不过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当不得真的。”宋竟尧拂去她的眼泪。
“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我便会一直一直好下去。”
他轻轻拥她入怀,下颌抵在她的肩窝,“安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他想说的是,如果连她某一天也要离开,他真的会撑不下去的。
——所以,李安,永远不要离开我。
李安感受着这份情感。
宋竟尧总是以强大可靠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现下忽然露出表象下柔软而伤痕累累的内心。
她恍惚间,认为自己对宋竟尧来说,真的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先去济世堂吧。”李安补充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十一。”
宋竟尧抚着她的背,点头回应:“好。”
李安下了马车,刚准备吩咐十四,去把那些个有名的大夫请过来。
便看见那些老头子已经在济世堂的前厅候着了。
“送尚小姐回来的时候,已经通知各位大夫了。”十四停好马车,抱着一堆大包小包的药材,进来主动说道。
李安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
“劳烦各位先生费心费力了。现在药都在这里,除了奇井草,应该都齐了。”
那些大夫忙不迭地拆开了每个药包,又分工明确地将需要用到的珍贵药材单独挑出来。
最后为了应付尚轻颜,李安让这些大夫随便开了些治疗红疹的方子,又辛苦十四跑一趟,把药全部送去了崔府。
济世堂只剩下李安、宋竟尧,那些七嘴八舌的老头。
李安怕宋竟尧嫌吵,便拉着他去了后院,十一养伤的房间。
进屋后,依旧是昏迷不醒的男人,还有弥漫满屋的药味。
十一的状况与之前没有区别。
但总归是用了两天祛痕膏,脸上的伤,稍微好了一些些。
只是稍微。
至于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李安看都不敢看。
没一块好的。
李安给自己倒了杯水,无声轻呷。
“怪我吗”宋竟尧放下床上的帷幔,将十一与他们二人隔开。
李安喝完,给宋竟尧也倒了一杯。
她递过去,“不是你的错,怪你做什么。你不告诉我,无非是怕我担心。”
十一两世都是跟着宋竟尧的人,忠心程度可想而知。
宋竟尧这人身边本就没有几个对他好的人,十一定然算一个。
即使二人是主仆身份,宋竟尧也不愿意看见十一变成这副模样。
只是他不说罢了。
什么都好,就是爱藏着心事。
“那些罪魁祸首,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李安气愤地坐下,一双美眸泛着恨意。
宋竟尧淡淡道:“我拭目以待。”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大多是李安方面叨叨,宋竟尧面色淡然地听她叭叭。
好在,前厅终于争论出来个结果了。
十四请他们过去。
李安看着满桌子的药方子,问道:“怎么说,各位先生有头绪了”
蓄着白胡子的老者叹了口气,“有是有,但又不完全有。”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完全有是什么意思”
李安多少有点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