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噩梦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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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醒醒，我在，不怕不怕....”白寒忙不迭地走上前，轻声呼唤着阿九，又从床头拿了柔软干净的帕子擦拭阿九汗淋淋的额头和脸颊。
阿九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循着味儿贴了上来，下意识地握住了白寒捏着帕子的手，乖巧地用侧脸蹭了蹭，小声喃喃着，“妻主..妻主...”
“不怕了，我在，我一直都在....”白寒并未挣开阿九虚虚握住她手腕的手，只是不厌其烦地一句一句安抚着阿九，另一只闲着的手轻柔地拍着阿九的肩膀，“不会不要阿九的，阿九醒醒，要吃饭了....”
阿九终于挣脱了噩梦的禁锢，忽地睁开眼睛，猛然坐了起来，声音凄厉地喊了一声“妻主——”
“我在，我在，不怕..”白寒将惊醒的阿九揽进怀里，心里满满的全是愧疚。
她今日赶回去的太晚了，在她回去之前，阿九想必听了不少污言秽语。那女子仗势欺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知道是用如何不堪的言语折辱了阿九，以至于惹得他眼下神思惊惧，心神不宁，才休憩片刻便梦魇缠身至此。
阿九做了个噩梦，他梦见妻主中了秀才，又中了举人，终于嫌弃他粗鄙丑陋，要将他赶出家门，迎娶县令大人家的矜贵郎君。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妻主留下他，他愿意让出正夫之位，只留在府中做个侍夫便好，侍夫不成，做个奴仆也行，只要他能留下来，能每日见一见妻主和她们的孩儿便满足了。
可是他瞧见的却是妻主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全然不见曾经的温柔小意和真切的爱。那些赤裸裸的嫌恶就好像锋锐的刀剑，刺得他遍体鳞伤，心痛难耐。
他伸出双手环抱住了白寒的腰，略闭了闭眼，心底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
幸好这只是个梦，幸好妻主并没有厌恶他。
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厌恶他...
阿九下巴搭在白寒的肩膀上，微微摩挲着白寒肩头的布料，终是没忍住，咬着嘴唇，毫无声息地流下两行清泪。
白寒正一下一下地顺着阿九瘦泠泠的脊梁骨，心里自责不已。自责自己挣不够钱，让阿九着急忙慌为了她上书院的事情出去赚钱；自责她回去的太晚，让阿九遭遇这些无妄之灾....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乍然感觉到肩膀处的湿意，忙抽身扶正了阿九，打眼一瞧，却是瞧见了满脸湿意，泪水涟涟的阿九，更是慌得手足无措，“怎么了这是，怎么又哭了...”
“妻主，你会不会有一天就厌烦了我，把我赶出去....求你，永远都不能不要我好不好...”
白寒手忙脚乱地给阿九擦着脸上的泪，连声应着，“定是今日那人惹你伤心了，她那张嘴不干不净，说出来的屁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般说着，心里对那人的怨气愈发深重。
“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和你说过多次，我只喜欢你，只爱你，只娶你一个，只要你一个。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唯一的念想了..若是没了你，我真不知道，我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白寒这般说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缱绻。
唯一的念想了吗....阿九有些呆愣，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分量会这么重，就听到白寒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发誓，此生只爱阿九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有违逆，便叫我天打..”
“不要！我信...”听见白寒要发毒誓，阿九扑过来捂住了白寒的嘴，“我信你的，妻主，是我多想，让妻主担心了，对不起...”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我妻夫本为一体，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
白寒抚了扶阿九脑袋上的呆毛儿，微微一笑，“走吧，我做好饭了，我们出去吃饭。擦擦脸，你瞧你这泪水糊了满脸，和个小花猫一样。钟力和钟竹都在外面等着呢，别让他们等急了。”
阿九的思绪逐渐清明，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今日自己睡前发生的一切。忙不迭地下床穿衣穿鞋，整理凌乱的发丝。
白寒自然而然地上前为阿九整理领口，又环过他的腰身为他系上腰带，在他的侧脸上猝不及防地亲了一口，“走吧。”
灶房里的小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摆好。钟力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她身形比白寒略壮实些，穿白寒的衣裳有些紧，但并不妨事，身上的伤处也得到了妥善的包扎和处置。
“抱歉，我家夫郎贪睡，让你们久等了。”白寒拱了拱手，扶着阿九入座。
“小事，夫郎有孕，贪睡些是寻常事。”钟力憨憨一笑，
“方才阿竹和我细说了不少，这些日子真是多谢你们对我弟弟的照料了，我很久没见他这么开心过了，而且瞧起来还胖了不少，听说在你家顿顿跟着一起吃药膳，这全是沾了阿九的光呐。”钟力言辞间十分恳切，显然是阿竹没少说好话。
“不过这得不少钱吧....哎，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我猎的那头小鹿崽子，回头我给你送来，给你夫郎补补身子。那药膳方子，能不能也给我一份，回头在家我也能做给阿竹吃..”
头一次开口求人，还是找人家要大夫开的药膳方子，钟力颇有些不好意思。
“钟姐姐不必这么客气，阿竹聪明又勤快，在我家帮了不少忙，是我该谢谢你们才是。而且不过是吃饭添双筷子的事儿，能费什么钱，你这样说可就是和我见外了。方子更是小事，平日里阿竹帮着做饭，这些方子他都知道也会做，用不着你来操心！”
白寒爽朗一笑，拍了拍钟力的肩膀。“你这一趟上山可不容易吧不过收获真是不小啊！”
“是啊，辛苦倒是其次，不空手而归就是值得的。”
桌上四人边吃边聊，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卤味儿生意还有今天上午的不愉快。
钟力听见自家弟弟受了委屈，气的几乎要拍案而起，“珍馐阁真是欺人太甚！”
“这营生赚钱，她们自然就惦记上了。不过我好歹有功名在身，又有学政大人的几分薄面，她们想必也不敢太过逼迫。”
白寒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儿本就是珍馐阁理亏，就算是闹到县令大人那里，她也无所畏惧。
“那这营生，还要继续做吗会不会有麻烦”
“做，为什么不做”白寒说的斩钉截铁，“过些日子，我打算盘个铺子，在铺子里做营生，总比露天席地地在外面安全。”
“那我弟弟....”
钟力私心里是希望弟弟能继续留下来的。
今日瞧见阿竹，他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好了太多，而且白寒和阿九为人厚道，待阿竹也十分好。
只是日日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今日出去又惹了麻烦，钟力担心自家弟弟留下来会给白寒他们添乱。
“阿竹继续在我家帮忙吧。我一个月给他三两银子的工钱，包吃包住，想回家随时都可以，怎么样”
原本白寒想着给钟竹出摊一天八十文的工钱，已经算不少了。但是今天上午的事让她心生愧疚，钟竹对阿九的回护也让她感动。
况且阿九有了身孕，以后这担子更多地也会落在钟竹身上，自己不在的时候，能有钟竹陪着阿九，自己也放心不少，因而又提高了工钱。
钟力并没有直接应承，而是略略沉吟。
钟竹虽然今天上午受到了惊吓，但其实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些日子日日跟着阿九做事出摊，虽然疲累，但心里却十分满足，再也不想回到昔日只有自己一人留在家中的孤独钟去了。
因而晃了晃钟力的胳膊，眼巴巴地瞧着钟力，一幅恳求的模样。
“三两银子，未免给的太多了些...”钟力已经细细问过钟竹在白寒家借住时的吃喝琐事，自然知道白寒家不仅未曾亏待钟竹，顿顿吃喝也要花上不少钱。
其实就算不要工钱，钟竹在阿九家帮忙，只管吃喝也是不亏的，但如今白寒居然开出了三两银子的工钱，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素日里多在山上，也无暇顾及家里事务。不如就让钟竹留在我家，认我夫郎做干哥哥。钟竹懂事，这些日子多有帮衬，若是有钟竹陪着我夫郎，我也能放些心。如今卤味营生利润丰厚，钟竹出力颇多，你们拿了银子，我才不会过意不去啊。”
钟力这才应承下来，“那就多谢了。”
钟竹高兴地眉目舒展，钟力话音才落，他就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