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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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带着两个小娃回了家，闷闷地坐了一会儿平复心头的不快。
瞧着崽子也是心中发软，忍了忍眼角的湿意，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去做些事情分散注意力。
阿九确实也没多少工夫念着白寒，他走的正是家里最忙的两个月。
秋收家里要查收雇农的粮食，今年家里的地越发的多了，地越多，账就更复杂了些。
虽这两年一直都在经营生意，他算数看账已经提升了不少，却还是不如白寒理账的本事，为了不出错，一应账目都看的慢，且还要清算个两三遍。
不过瘸腿男人记账的本事倒是很不错，一概事务都记得清清楚楚，给他省了不少事儿。
瘸腿男人带着她病弱的女儿一直在店里帮工，是个闷不吭声的，只说自己叫刘大，女儿叫刘绾君，逃荒而来，两个人都手脚麻利做事勤谨。
刘大的腿伤的太久，虽然请了大夫医治，但终究还是瘸了，刘绾君也是个清秀聪慧的姑娘，话不算多，干活十分利索。
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性子有些孤僻，少言寡语的不爱说话，但承欢十分喜欢这个小姐姐，一见到她就咯咯咯的笑，如今会说话了，瞧进小姑娘就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绾君虽然不爱说话，但确实真心喜爱这个可爱白嫩的小弟弟，见了承欢脸上的笑意都不自觉地会多一些。
再来秋收后粮铺是最为忙碌的时候，钟力带着钟竹将附近的村子都跑了个遍儿去收购粮食，本村不少卖粮食的乡亲都想把粮卖到他们家的粮铺里，提早就过来联系了。
阿九少不得又要周全，实打实是没有闲散功夫。
白寒这头舟车劳顿之后总算是抵达的府城，恰逢秋闱时节，府城下头的十六个县城的考生纷纷都前往府城赶考，路上倒是一点不觉寂寞，时时都能碰见考生。
遇见的考生互相之间大多都十分礼遇，马车停靠的时候也下车一起交流交流学问。
每回赶考之际，是州府县城下治安最好的时候，各个关卡官道上都有巡逻的官兵，就是为了确保考生能够顺利的进府城考试。
路上若是遇到什么匪徒一类的事情，知府若是晓得事情发生在哪个地界儿上，知县是要被问责的，为此秋闱的时候巡查严格。
匪徒也不敢冒险行事，一则官府管的严，二则赶考的学生也没多少盘缠，打劫了意义不大，拿上些碎银子，也无济于事；三，则是如今举国征兵，流寇自然是不敢作乱。
白寒和穆律一路顺顺利利的到了府城以后，也不敢多歇，虽然灰头土脸精疲力竭，但头一件事就是前去找住处。
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提前到的考生一早就已经租下了好的客栈在温习书本了。
每年七月末到九月中，府城的住地是最为紧俏的时候，客栈涨价涨的离谱不说，即便有银子，也算是一屋难求。
其实就算真的订不到客栈，可以去和官府申请住进学舍，那是官府专门修缮出来供给家境不好的考生的住地。
只不过那地方着实简陋，隔音也不好，床板硬，霉味儿大，睡上一晚上腰酸腿软脑袋疼，若非实在没有办法，考生也不愿意住进这种地方。
最要紧的是，人终究爱慕虚荣。
住进这种地方的人免不了要受到别人的嘲笑。
因此若非迫不得已，好面子的书生们大多不愿这样。
然穆律并非头一回前来应考了，比之初来乍到的白寒熟稔的多，提前就写信给以前租住过房宅的户主，人还未到，住处已经先行解决了。
客栈里头鱼龙混杂，指不定隔壁住着什么人，虽然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以往那些脏事儿并不是没有人做。
对外保持友好的社交就好，交浅言深也是出门在外的大忌讳。
穆律以前就找的是民宅租住，一应都方便不说，安静又人口简单。
白寒这个头次秋闱下场的人也就乐享其成了，随着穆律住进了一处叫安乐巷的地方，他们的宅子约莫在巷子的中间，不远不近，方便又清净。
虽是个小院子，但一应东西齐全，白寒和穆律一人一个房间。
夜里安静，油灯烛火下还能静下心来温书。
两个人交情甚好，也不说那些无用的客套话，匆匆回到各自的房间洗漱休息。
无他，实在是太累了。
落脚的头一夜，白寒未曾看书，她洗了个热水澡澡，颇为舒适地泡了会儿解解乏，拂去一半的舟车劳顿之苦，在油灯下展开习纸先行同家里写家书。
阿九，为妻已经顺利抵达府城，而下安置妥当，一切顺利......
虽然没有连三月的烽火，但这封家书未必不抵万金。
白寒一边儿写一边涂涂抹抹，修修补补，改掉一些晦涩的词，换成简单好认的。
比如将顺遂改成顺利，安稳改成平和。
往常写策论都大开大合无往不利的白寒此刻咬着笔头努力地写这封简简单单的家书，却觉得有些难。
待到通篇家书写好后，白纸上水墨开花，已经涂改了十余处。
白寒叹了口气，写文章可不能养成这般坏毛病，涂抹修补的地方太多终究有碍观瞻，否则文章写得再漂亮也要被考官大打折扣，为着美观，又取了一张纸出来誊抄了一遍。
也是没办法，谁叫他们家的阿九认不得几个字呢，素日教也不上心学，虽说如今识得的字不少，但她更希望阿九能自己一字一句地能阅读自己写的信。
可怜的阿九并不知道自己被低估了。
若是要阿九知道白寒这样想自己，只怕是要急得跳起来。
他自认素日里学的很认真，也很用心，还很勤勉地练习。
别的不说，如今他自己都能毫无障碍地看账本儿，这还不能说明他的水平嘛
难不成还怕他不识字。
真是可笑。
写好家书风干装进信封以后，白寒才安然上榻。
在府城的这几日，白寒和穆律都没有在外头闲逛，府城地广足比他们县城大两三倍，又很是繁华，街上的小商贩卖的货和小吃也都更高级精致些。
只怕是出门逛着乱花迷人眼，扰了他们读书的心思，除却择了半日的时间出来从这头到贡院踩点外，两人就都在屋子里读书。
游玩放纵什么的，还是等中举之后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