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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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的一个下午，刚过中秋，帝都前两天的一场暴雨，恰到好处清退了秋的燥热，卫生间的排气扇呜呜地叫……

七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想着去关排气，却不想挪腿，她想起了小时候……

1978年，七安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小乡村，村子叫桥沟，桥沟被一条大河从东往南再往西半环绕着。

七安是个放牛娃，她放牛的时候通常是一人一牛。

她还是个心软的孩子，见不得牛身上扑满了苍蝇，于是她忍不住拿自己的小手拍，顷刻她的小手掌沾满了牛的血迹，时间长了，牛弄清楚了七安很爱它，慢慢的，牛在七安面前变得温顺起来。

七安放的牛是一头大公牛，还是个年轻小伙子，有着青色的皮毛，宽宽的脊背，一对又弯又圆的牛角，铜铃似的大眼睛，看着很霸气，见牛就抵，陌生人只能远远瞧着，不敢近身。

然而这样的牛，当七安想试着从它牛角爬上去的时候，它在低头啃草，用舌头将她摸着稍感刺手的芳草卷入口中，七安先摸摸它的头，然后在握住两边的牛角尖，一只赤脚踩着牛头顶上，那时牛头往上一抬，一仰脖子，她抓着牛脖子上的鬃毛，往上一爬，稳稳坐到了牛背上，然后调换一下屁股，雄赳赳骑在了牛背上。

那时候的七安，不到7岁，还是个小女孩，她觉得骑牛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邻居家的哥哥们都会骑。

一天，当七安像往常一样，骑着牛回家，正是太阳下山的时候，路过一个大池塘，碰见一群人，应该是电站的职工，在牵电线，其中有一个人拦住了七安。

他问七安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不知其然，便回答说是女孩。

当时电工当场惊呆了，估计电工是城里人，没见过农村孩子骑牛，不太敢相信七安是自己爬上去的，非要她当场演示一下怎么骑上牛背的。

七岁的七安很老实，于是当他的面，摸牛头，抓牛角，顺着牛脖子再次成功骑上牛背。

电工看完后又问七安的名字，还问了她当地的地名，七安告诉他叫桥沟。

桥沟是七安的老家，被一条大河环绕着，她在那里度过了快乐无忧的童年。

在80年代，牛是农村人的依靠，拉重东西全靠它。

虽然有拖拉机，但田间地垄的，道路狭窄并且起起伏伏弯弯曲曲，拖拉机进不去，只能靠牛车。

七安担心牛干活辛苦，总是按大人的要求，将牛肚子喂的饱饱的，几乎与牛背齐平。

小小的七安也知道，牛肚子只有喂饱了，她坐在牛背上才会感觉舒服些。

于是七安更认真地放牛了，早上早早出发，顶着睡眼蓬松，晚上晚晚归来，牛吃饱了，她也贪玩够了。

这时候的七安是极快乐的。

可是七安怕黑，有一次回家晚了不敢从树林坟前经过，选择挨邻居家的门前路回家。

那家人也养着一头公牛，并且就圈在她这次要回家的路上。

公牛是好斗的，而那家人家的公牛脾气也是出了名的不好，已经挑战过很多其它牛了，还没遇见对手，很自负。

可惜，那天遇见了七安牵着的牛，还没等七安和牛走近，邻居家原本卧倒休息的公牛轰然起身，两牛见面，分外眼红，立马相互用牛角顶着，四只牛角纠缠在一起，开始干仗，场面很吓人。

小小的她根本拉不住牛的缰绳，只好回去喊大人帮忙。

后来双牛总算被解开，邻居家的公牛被抵瞎了一只眼睛，七安知道后心里很难过，觉得牛瞎是自己的罪过。

这样的日子伴随着七安长大，过了十岁，七安的作业多了起来，七安快要升初中了，学业忙碌的七安终顾不上放牛了，她每天需要很晚才能回家。

有一天，刚到家，远远听见了牛的叫声，七安跑过去一看，牛被拴在梧桐树下，两边肚子瘪瘪的，在啃干稻草，她摸了摸它，然后离开。

这时七安看见了牛的眼泪，牛很难过，她也很难过。

日子在变，七安在长大，她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后来七安家搬离了农村，她们家的牛也被卖掉了。

爸爸说卖牛的时候，牛流泪了，七安回答说：“知道，我见过牛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