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老鼠的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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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今天来了，他家共有6块背阴水田。这次回家请人将6块水田和罗阳家的8块全部犁了一遍。今年他打算就只种两块田的粮食，余下的将全部听从罗阳安排种植山葵。

来到羊圈他就看见了羊圈下厚厚的一堆草“小阳这几天天天在割草呢”

罗阳掀开上面的草，露出藏着的神木碎片，“大伯，好宝贝，雷击木”

大伯有些迷糊“雷劈的木头山上也不是没有，怎么到你这就变宝贝了”

有些东西罗阳自然不会透露给大伯，他拿出做好的那块平安牌递给大伯，“大伯你闻闻看，雷击木可以辟邪正神，祛除邪煞”

大伯捏着平安无事牌，嗅嗅，果然有股清香，闻着精神都提起来了，“是挺好闻的，不过要弄这么多做什么，捡几块自己用就够了”

好吧，大伯确实具有朴实的农民头脑。罗阳只得给他解释，这么多雷击木碎片，罗阳打算全部捣鼓好了拿去卖。虽然说这雷击木是长在乱石坡，属于罗阳的财产，可真要能卖出大价钱，那是不是属于罗阳就不好说了，现在全部捡回来，收好，那才叫落手为安。

大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罗阳拿出取出两块碎片，拿草继续盖上一堆木头，领着大伯回到屋里，很快削好两块平安牌，这次他还特意在木牌两边都刻上了“安”字，打好孔，用两根绳子穿好，递给大伯：“一块你现在就戴着，另一块给大婶带着。可别弄丢了。”

又从剩下的木头里面用菜刀刮下些干净的木屑，倒在两个碗里，加上水，泡好两碗木屑水：“这也是我新开发的用途，干净的木屑还可以泡水喝”

大伯尝了一口，木屑很细，倒是不硌牙，水有些津甜，他说不准是水原本就如此还是木屑的效果，只好道“味道是不错”

罗阳给他又加了一勺蜂蜜，“加蜂蜜就更甜了”。

“你哪来的蜂蜜呢”刚刚进屋就注意到放在小桌上的那碗蜂蜜了，此刻问道。

“在山上碰巧遇到的野蜂，我割回来的。”

大伯上山主要是给罗阳送点米面，顺便问他田已经犁好了，那个山葵怎么种。罗阳自然不想花多少精力在山葵这种小事上，直接当着大伯的面在网上买了种子，“山葵长得时间越久越好，种子到了以后后，咱们直接去田里洒种子。后面也就除除草，其他不用管太多”。

把这事搞定后，罗阳托大伯找龙干事再买一套电动雕刻打磨的工具，三十个防水袋和两大块防水布。

现在已经三月，下个月再观测一次，他就要回总部。他计划趁着这段时间把平安牌做得更漂亮一些，把该交代的事都给二老交代清楚。

大伯背着背篓回到家里，一个年迈的村妇正在与大婶攀谈。

自村中火灾后不久，老罗夫妻上山守着羊圈，这村妇自此就没见过老罗夫妻。今日下来去自家田里干活，碰巧遇见了老罗妻子张翠花。

“老罗来了，又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村妇招呼道。

大伯说“你也忙着建房，我也忙着养羊，都忙嘛。”

“那忙各是忙，只是你们是忙着赚钱，我们是忙着花钱。你看看，你们夫妻两个现在都红光满面了，看起来都精神爽朗得很”村妇拿手在张翠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大婶连忙道“都是我侄子出的钱，羊养的好不好还两说呢，光是造圈，买这样那样就投了好多钱，我们只是帮他看着的。”

“哦，我听隔壁家的老婶子说她住在你家的时候见到你侄子，我都几十年没见你侄子了呢”村妇如此说道。

三人随意聊了一会儿，村妇继续沿着路往下，去往自家的田了。

大伯与大婶回到屋内，说道“小阳已经把那什么山葵的种子买好了，说到时候直接去田里撒种子就行了”

他掏出罗阳给的两块牌子，“小阳把石头坡上那被雷劈的木头捡回来了，说是雷击木，好宝贝。他做了两个牌子，让我俩随身戴着，辟邪的。”又道“他还把这木头削了屑泡水让我喝，倒是有些甜。”

“你傻啊，明明是咱们那坡上的水甘甜。木屑泡水喝，万一喝多了拉不出屎怎么办”大婶怼了大伯一眼，伸手接过两块平安牌，木片沉甸甸的，木质紧实，拿到眼前近看，清香飘到鼻头，便道“这木头倒是挺香的。”

“嗯，我觉得戴着倒是可以提神”

“那就戴着吧，别人带项链，咱们带木牌。”大婶随意地说道，“对了，你来之前，秀娟跟我说山上出了怪事。”

“啥怪事”

“咱羊圈上面那个悬崖，那公路边的山泉，出了怪事。你今天走那边了没”

“我就给小阳送东西，走去那里做什么，给我说说到底是啥事。”

大婶便把秀娟先前讲的事给大伯再说了一遍：

现在是春耕时节，村民经常要早早上山。一天大早，一个村民牵着水牛路过山泉，水牛在那喝了些水，把不知谁扔在石头上的草吃了。结果当天那牛干了大半天活，就都不肯吃他喂的草了。傍晚回来，再次路过山泉，石头上又出现了一小把草。村民没歇脚，哪想牛见了那堆草，死活不走，硬是把人拖住，吃掉才走。

第二天天蒙蒙亮，这个人又牵着牛路过山泉，竟然又发现了一把杂草。本来嘛，要是有人白天随便扯了草扔在那，傍晚已经被牛吃掉，第二天一早不应该再有啊。村民当时心里就有些发憷，不敢再让牛吃这草。结果他的水牛见到那草，疯了一样，拖着他又把草吃了，又干了一天活，还是啥也不吃。晚上再路过的时候，山泉那里果然又出现了草。他是怕了，抢在牛的前头把草拿起来，想扔到石壁上面的坡上。可是他手才扬起来呢，牛见他先抢走草，就直接发疯地一顶，把他顶到了山壁。手里的草业全撒了，那时候他觉得牛看他的眼神，就像要吃了他一样，然后牛又把撒落的草吃光了。

他被撞到石壁的时候，石壁上就开始簌簌掉石头渣滓。等他爬起来，哪曾想一抬头，就见到石壁上大概三米多高的地方，露出了一副巨大的牛角，看着有一丈多长。他当时就吓坏了，牛也不要了，直接就跑回了村里。

到了村里，他把连忙把这事告诉其他人，大家只是觉得稀奇。隔天一早，五个人带着他就开着三轮车去一探究竟，发现石壁上确实出现了一副巨大的牛角，太稀奇了。他们看见山泉上又出现了一把草，还是新鲜的。五个人压住想要跑回村里的他，把草扔到悬崖下面去了，然后一边三个人，远远地躲在树后面，想看草究竟怎么出现的。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看到有老鼠从山泉边的草丛里出来，嘴里叼着草，把草放在石头上。

这还不是吓人的，最吓人的是，老鼠竟然在那里磕头拜那个泉水。

然后又过了没一会儿，又来一只老鼠，继续把草放在石头上，磕头

原来是老鼠源源不断地往上面放草。

听完大婶的讲述，大伯说“这老鼠还会磕头，真是撞邪了吧。”

大婶道“后来他们六个人回来，又陆续问了村里的其他人，好多个人也说人都说见到山泉石头上有草，只当是谁乱扔的。也有三四个人见到老鼠磕头的事，只怕是撞邪了没敢对外说。”

“这可真是怪事了”大伯道。

“对呀，老鼠没事对着泉水磕头，那老鼠岂不是要成精了啊。还会摆草，这是上供呢反正村里这事已经传遍了”大婶重新找来两根红绳，穿好两块牌子，递给大伯一块，“所以这牌子咱们还得戴着，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雷击木，肯定能辟邪。那晚的打雷声你可也听见了。 ”

“嗯，那晚的雷声太吓人”大伯接过牌子，挂到脖子上，贴在衣领里面，一股凝神的清香气息顺着脖子不时露出来。

提到雷声，大婶似想起了什么，“诶你说，会不会那晚那样打雷，就是因为悬崖上出了这个怪事。山泉在悬崖上，那石壁的牛角也在那。”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关系呢。”大伯觉得大婶想的对。

“那我得再跟秀娟说说这事。”

最近鼠大手下的子孙祭拜山泉的频率很高，按子孙们的述说，人类已经注意到它们的祭拜，更有不少人都躲在远处偷偷观看，而不会直接上来打杀那些祭拜的子孙。

鼠大对此很高兴，罗老大的计划不太好理解透，但它觉得后续只要自己一族在村内不被人类打杀，无论怎么祭拜山泉都值得。

于是，它又下了一道命令“征集能在人类面前公开祭拜山泉的子孙，只要能完好活下来，奖励一些神木木屑”

这道命令一下子点燃了鼠群们公开祭拜的热情。

作为供奉花草的始作俑者，五十灰踊跃报名，它决定当着人类的面，专门祭拜一次山泉。

在一个中午，阳光正暖。五十灰在巨木林内咬了几根嫩绿的草。叼着躲在山泉边上的草丛里。

一名背着背篓的老太婆慢慢从路的那头过来，她已经在山上干了半天农活，此刻正往家里走。

她坐在山泉边上的石头上，弯腰掬起几捧水喝着。

见边上石头有一小把杂草，听村民说这里的草是老鼠供的，她把杂草扔到一边。

她已经八十多岁，见过太多风雨，沧桑的内心早已波澜不惊，对死亡更是没有任何恐惧，若是真见到老鼠磕头上供，也就增加一些与其他村妇的聊天话题而已。

她坐在石头上歇息，春日暖阳增加了她身体的些许温度，年纪大了，总是怕冷。

一只老鼠贴着石壁，从草丛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几根嫩草。老鼠见到她愣了一下，转身想跑，却又停下。

她平静地看着老鼠，没有动作。

老鼠见她没动作，便继续跑过来，一蹦，跳上山泉旁的一块石头。石头上的草方才已经被她扔掉了。

老鼠把嘴里那几根嫩草整整齐齐摆好，然后匍匐全身，磕头，抬头，连续三次；站起来，匍匐全身，磕头抬头，继续三次；又站起来，匍匐全身，磕头抬头三次。

她离老鼠如此之近，以至于老鼠每次磕头抬头的胡须抖动，下巴贴地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老鼠磕完头，站起来，转向她，又匍匐下来磕头抬头三次。

她内心震动，张嘴想问什么，老鼠却嗖一下，跳下石头，钻入草丛，没了踪影。

这老鼠真的在上供，在祭拜。八十年的记忆告诉她，老鼠方才是认认真真地在祭拜。而且祭拜完了之后，还专门给我磕头了。为什么要给我磕头呢她百思不解。

石头上摆着几根嫩草，她探手，捏起一根，仔细端详，是山里常见的嫩茅草。老鼠为什么要给在石头上供草呢

她开始回想最近村里的传言，有老鼠上供草，有个人的牛吃了草后，干了一天活都不吃东西。

莫非这草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她看着先前扔在地上的草，却不是茅草。

村里并没有人说老鼠会当着人的面祭拜泉水，今天老鼠不但出现了，还给我磕头。

她想着小时候听到的一些山野传闻，动物成精、送宝报恩之类。

手里的草说不得是什么宝贝，她如是想，把嫩茅草送进嘴里，嚼着咽下去。鲜嫩的草，有些淡淡的甘甜。孩童时代和饥荒年代，她也常吃这个，她回忆过去的一些事，继续伸手，把剩下的几根草捏到嘴里。

草吃完，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她又歇了片刻。便起身背着背篓，继续往家里赶。一路走到家里，她讶异地发现今天竟然没有在路上耽搁多长时间，赶路也没有平日那么累。她给其他的老姐妹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中午的这一幕。至于老鼠祭拜这事，她们已经深信有什么玄奥的东西在里面，开始让家人不要随意捕杀老鼠。直到多年以后，她躺在病榻，看着围在身边的玄孙、来孙十几大家子，她想到先自己故去的儿子们、孙子们和重孙们，不禁回忆起那个温暖的中午，若是没有把老鼠供奉的那几根草全部吃掉该多好。

五十灰顺利地完成了一次在人类面前的祭拜，又跑到乱石坡，它要把自己这伟大的壮举告诉罗老大。

罗阳坐在一块石头上，思索着近期需要赶紧处理的事情，胡蜂在罗阳头顶和羊圈之间来回飞，它打算在巨木林内筑巢，此刻正在小口小口地偷罗阳收藏的神木碎片，它打算把这些偷来的碎片掺杂在巢穴里面。

五十灰从草里跳出来，在罗阳面前兴奋地蹦蹦跳跳“罗老大，我今日当着在一个的人面祭拜山泉了”

罗阳兴致被勾起“噢那人没有打你”

“没有，我祭拜完山泉后，又给它祭拜了一下”

罗阳脸顿时就黑下来“下次不许祭拜人，不是早跟你说过”

五十灰见罗阳黑了脸，声音顿时弱下来“我我太激动，忘了！”

罗阳想了想，摆摆手“诶，算了，反正不许祭拜我，你爱祭拜别人就祭拜别人吧。不过，你为什要当着人的面公开祭拜山泉。之前告诉你们的可不是这样。”

“老祖征集公开祭拜的子孙，我是第一个。”五十灰道。

“太急了，去给你们老祖说，现在不能太急，继续按我原来的计划来，假装祭拜，被人发现就逃跑。等时机成熟了再光明正大地祭拜山泉。”罗阳命令道。

“是，罗老大。”

罗阳又想起之前让老鼠祭拜需要摆贡品的事，“现在祭拜，就是找的山上的野果祭拜的吗”

糟糕，又没有照他的要求来，五十灰心道不妙，支支吾吾地说“用的是这坡的野草野花”

罗阳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之前给你们说的，就听不进去呢”

“我觉得这野草野花味道也很好，我们一族也吃……”五十灰声音越来越低

“改，改，改，都给我改过来。你们没见到人类祭祀供的啥嘛现在是让你们学人类祭祀，当然要供野果、粮食之类。”

“哦”，五十灰心中不以为意，人类供奉的是人类的食物，鼠族供奉的肯定就是鼠族的食物嘛。它没觉得供奉花草有什么不对，大不了再加一些野果粮食，对，就这么着。

胡蜂嗡嗡从罗阳头顶飞过，罗阳寻思着，要是这个大家伙真在巨木林筑巢了，以后自己不在了，会不会出啥大事。

上次胡蜂遇到同类，同类与它形同陌路的事罗阳已经知晓。现在胡蜂又在羊圈养着一巢蜜蜂，让它与蜜蜂、羊圈形成一个利益联结，这才是最优选项。因此胡蜂巢穴需要建在一个安全、隐蔽、不易受到影响的地方，而且还得离羊圈近。

五十灰见到天上飞过的胡蜂，自然地躲到罗阳腿下。当初这大蜂在罗老大的宅子里吃了不少自己的同族，神迹复苏之夜，它更是见到了一大圈盘踞树顶的大蜂，心中明白，这大蜂确实惹不得。

看着腿下的五十灰，想到胡蜂要筑巢，罗阳忽然联想到老宅后面的老鼠洞。

对呀，让老鼠再给胡蜂打个洞，让胡蜂在洞里筑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