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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窗帘，晨光熹微。 这一年的狱中生活，他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 退了房来到龙首早市，要了一碗豆腐脑和大果子，以前上学时每逢周六就会来到这里，时隔多年还是念念不忘。 老板还是那两口子，没有七年之痒，依旧原配，男的热情女的勤劳，男老板端来一大碗豆腐脑，看了看他，惊讶的问道： “…怎么是你啊听你同学说你早年被开除了这次是来办事还是来工作” 惊讶之余也是充满了好奇 “是我啊！陈哥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老。还是那样的帅气，洒脱！哈哈。” 张胜德还以为陈哥认不出自己了！现在的他比上学时要胖了一些，皮肤也白了些。 “你还是那样幽默，帅个屁啊，老啦！潇洒倒是没有，潇“傻”倒是真的，你看我这一天油渍麻花的！跟你们有文化的可比不了，呵呵！” “当你一坐那，我就感觉是你！”陈哥带笑说道：“不认识你人，我也记得你脖子上戴着的这枚铜钱。” 他望了一眼陈哥，寒暄道：“但我真的感觉陈哥没有变！” “老弟还是那么会说话！” “怎么没变啊”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你看我这一头的白发。”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哥道：“老弟你慢慢吃，我得去忙了，就指着这会出钱呐！哈哈。”说完起身忙去了。 豆腐脑还是原来的味道，大果子还是那么脆，放了点辣椒油，他一口气喝完了。 邻座的一位中年老哥，往碗里倒了半罐臭豆腐汤，瞬间“香气弥漫”，那味道老毕了，不禁撇看一眼他：“兄弟，哥哥教教你，豆腐脑的配臭豆腐汤，你配的辣椒油不对…！” “大哥您一会上班吗” “什么话啊当然要上班啦，叫什么大哥，叫老师！我原来在省技校任教，教英语的…！”男人自得道。 “怪我眼拙，老师您慢吃，我还有事，再会！” 他拿出了钱包，数出两千块压在了碗下，喊了一声：“陈哥！我把钱放桌上了，有空我再来看你跟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啦。”说完转身就走啦。 男人望着一摞钱，蹙眉道：“我靠，这是哪个学校教出来的，太大方啦……！喝一碗都赶上我一个月生活费啦。” 以前上学时，张胜德经常因为囊中羞涩饭不够吃，陈哥每次不是少收钱，就是给他多拿一根大果子。 滴水之恩，不能忘！ 陈哥过来收钱，看了看碗下压着厚厚的一叠钱，摇了摇头…。 嘴中念叨：“这个小子啊，还是原来那个德性…！一点好事都记着不忘。”说着眼中泛起了晶莹…。 有些东西是扎根在心里的记忆，挥之不去，就像这大果子的味道…！ 他驱车赶往了古玩地摊，那个他梦开始的地方，正逢周六，地摊的人不少，挎着包的，背着手的，摇头晃脑的，各色人等，鱼龙混杂………。 逛了几个摊位，没见有什么心仪之物，就心血来潮的摆起了地摊，找来了一张旧报纸，把随身携带的咸丰通宝摘了下来，放在了报纸上。 点了根烟，蹲坐在地上，等待着顾客盈门…。 如果要是了解他的人，一定会骂他鸡贼，都尼玛几十亿身家了，还在这练摊，这不是耍是啥 破烂张从小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谁也想不到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不合逻辑的事来。 就是想练一会摊，别人的目光都是狗屁…，蹲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过来询问，索性闭目养神…。 “这枚铜钱咋卖啊”一位中年男子问道，望着摊位上就放了一枚铜钱，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破烂张装作懵懂刚入行的语气回答说：“这个可贵啦我要卖5万块！” “我艹！你疯啦！还是早上没吃药啊。”中年男子语气不善道。 既然是图一乐，那就陪他逗逗呗，笑笑说：“大哥！您看您，问了价咋还生气了呐！” “这是我的传家之宝，我当然想多卖点了，人之常情嘛！您说呐” 男子拿着铜钱反复的观看，又闻了闻。 闻味其实是对的，这也是鉴别古代铜器的一种手段。 如果要是现在仿制的新铜，会有铜锈味，老的铜器上则没有。 “铜钱我看，倒是老的，但你这也要的太离谱了，没法给你出价了。” “没事的大哥！您是买主，出一分钱也是买主，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不就是地摊文化吗” 男子一听乐了：“我先不给你出价，我给你讲讲知识点吧！” “你不要把它看成是雕母，这是铁母钱。学着点，这的人都认识我，都管我叫咸丰刘！我就是专门玩咸丰大钱的！” “你年纪小。学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呐……心气别太高了！要是有人给你出个适合的价格，你就卖了吧，你这枚铜钱是后走刀的。”说完哼了一声后，气哄哄的走了。 本就是图一乐，破烂张把铜钱刚刚带好，从店里面走来了一位年轻的店掌柜，手里盘着一对核桃，斑秃的头发，杂乱的眉毛衬着一对狐眼，几撇小胡子，一嘴烟熏的大黄牙，说话带笑道： “我说小兄弟……怎么这么快就收摊了，那枚铜钱给我瞅瞅呗” 破烂张一见此人，不由得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能感觉到此人眼力不凡，应该是个行家里手，那就不能再逗闷子了，古玩行里的规矩就是，喊出了价格就不能再收回来了。 如果再跟这人开价5万，那这个人一定会握在手里不放的。 把铜钱递给了此人，点了根烟后，静静的看着他会说出些什么…。 此人看了一眼铜钱，紧紧握在手中，斜眼问道：“小兄弟打算卖什么价格啊” “5万！” 此人听后嘴角露出了一抹不被察觉的诡笑…。 “美金！”破烂张紧接着就补充道。 斑秃男的笑容立马僵硬，沉着脸，不悦道：“小兄弟…！你这样做事，就有些不厚道了……！” “在这一片还没人敢跟我小胡子叫板的，你算头一号！”锁着眉又说：“明明刚才你算别人开价5万，到我这就变美金啦” “你是什么意思…” 虽然语气不屑，但铜钱始终握在手中不放。 刚才问价的人，也在不远处紧紧盯着偷瞄…………！ 这一切都看在他的眼里，知道原来这是投石问路，心中不免一笑，进而解释道：“我是说了五万，我也没说不是美金啊” 明知自己理亏，那也要无赖到底……。 小胡子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感觉他有一种很强的气场，也就没敢轻易发作，接着又笑道： “没看出来小老弟还挺幽默，既然如此，不妨到我的店里一叙…” “好！”破烂张应道。 小胡子的店面很气派，雕梁画栋，门口一对石狮子，把整个店面衬托的古朴庄严。 两人就坐，小胡子沏了杯茶，道：“小兄弟你还记得我吗” 他为之一怔，有些不解，摇了摇头 “哈哈！你是不是以前在省技校上学没事就来这边逛摊” “还跟瞎眼赵那个老东西处的不错” 一听此话，破烂张就撂下了脸，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怒意，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强大了十倍：“老哥…！我尊您是古玩行的前辈，我与赵老是莫逆之交，听不得别人说他半点的不好！” 又抬眼注视着小胡子，他在狱中练就了眼带杀伐之气，这种气息是混在亡命徒中慢慢养成的。 就像牛马遇见了屠夫，被屠夫身上的杀气震撼到的一样。小胡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把话题一转，笑笑说：“唉！老弟你别动气啊，赵老与我私下关系也不错，所以我才……！” “既然又遇见了，咱们还是谈生意吧！我好多年前就注意过你的这枚铜钱，奈何阴差阳错，没有再见到你！” “一楼人杂，走…！咱俩上二楼谈谈！” 他也不加思考，跟小胡子上了二楼，当迈进二楼第一步那刻起，他就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内心……！ 因红木条案上摆着一对青花将军大罐，青花发色浓郁深沉，远山近景，亭台楼阁，湖面上还有一老翁划着竹筏漂荡在水面。 这不是就是自己儿时跟父亲换粮时没有买到的那对罐子吗……… 真是造化弄人啊！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这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这是一种情怀。 进而暗暗发誓：“无论多少钱都要把它买下来。” 小胡子的一双狐眼早已有所察觉，神色自若的请他坐下。 这就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比赛，既然自己把底牌都露了出来，那就明牌干吧。 直奔主题道：“老哥这对罐子是在哪里收到的啊看着不错，不知道品相如何” 小胡子一看，这是要来生意了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对罐子我不卖！” “我本人很喜欢，品相完美！” “早年跟一个小跑下乡收的，我记得离一个叫“苍龙村”不远的小乡镇那边收的！” “好处费我就给了一万！” 他知道小胡子是在欲擒故纵，钓人口味，也难怪人家会如此，自己的眼睛早已把自己出卖了……！ “哈哈哈！”破烂张大笑道：“那老哥就把我的铜钱给我吧我的也不卖了。” 小胡子一见，眼珠左右转了一圈，就淡然的把铜钱还给了他。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天一定会开个大张，只要自己咬住了价格不放。 “老哥洗手间在哪”破烂张借着尿遁下了楼。 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方便完后缓步上了楼，坐下就说：“老哥咱们都是混这行的，也都是狐狸，咱们就别演聊斋了！” “没有不卖的物件！既然你摆出来了，您说对吧……！” 小胡子淡淡一笑：“老弟你说的不错，但我真是对这对大罐有了感情，所以不打算出手！” 接着又沉吟道：“就算是要卖…！我想一般人也是买不起的” “那老哥您说说一般人买不起的价格我也是深感好奇……” 小胡子大笑道：“一百万不二价！” 以当时的行情，这对大罐20万左右应该是行价，这老小子居然喊出了一百万，分明是拿出了十米的大刀。 这时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胡子一见此人，马上放下了茶杯，恭敬的上前说道：“陈局您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下楼恭候啊…！” 陈哥此时已经是市局的一把，小胡子在这片混哪能不认识陈局啊！ 陈哥撇了一眼他，没有搭茬，而是径直的走向了破烂张：“你小子还记得你陈哥我啊这么多年你也不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呐” “哪能呐，我忘了谁也不能把陈哥您给忘了啊！我这不是来了吗！事情多，抽不开身啊！” “我还要感谢陈哥当年的关照，要不是陈哥说的那句话………！”话没有说完，而是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我生活在盛京，陈哥有空一定到我那坐坐，我跟陈哥好好喝点！” “哈哈不错，既然这样，那我还有公务在身，我过些日子，刚好还真要去趟盛京城，到时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起身就走了。 小胡子赶快下楼相送。 上了楼后，小胡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乐呵呵的说道：“你看，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什么也别说了！我当年十八万买的，您就给我个本钱就行。” 破烂张点了点头，示意把罐子给包上，下楼取来了车。 红色的g63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装好青花大罐，他递给小胡子一张现金支票。 小胡子一看，是一张38万的现金支票！ 破烂张解释道：“这对罐子跟我有缘，我儿时就见过……！既然老哥给了面子，多出来的钱，就当弟弟请你喝酒了！” 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别人说出陈哥的闲话，还没等他说些什么… 他开上车，早已疾驰而去……！ 小胡子却久久的愣在了原地，不禁叹道：“这多出来的钱是收还是不收”
